夜路上，东子总算情绪稳定过来一些，问周皓然：“刚才那个女鬼，被你弄死了？”

“没有，送她去阴曹了。”

“此话怎讲？她要是不去呢？”

“在人间做游魂的话，一旦被术士或阴差抓住，送到阴曹，就要受罚了。”周皓然解释起来，“人死之后，只能在阳间待七天，即所谓头七。回魂夜之后必须去阴曹报道，在人间多逗留一天，到地府就要多受一年酷刑，再久了可能就要下炼狱了。之前她是被邪灵胁迫，情有可原，所以我跟她写了一张述情符，想必判官不会太为难他。”

东子惊讶的看着他，“你说什么，判官就能听你的？”

“我是天理道传人，相当于阳间鬼判，我说的话，判官会接受。”

东子彻底拜服。

“那个，你之前直接把那女鬼渡了，也没问问她有关那老鬼的具体底细，就这么冒冒然来了，万一不是她对手呢？”

“不是对手就跑呗，她又不会三头六臂，更不会筋斗云。最多抓住我们中的一个。”周皓然坏笑。

东子猛然站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大胖腿，自信在逃跑方面绝不是对手，一脸骇然的望着周皓然：“你别吓我。”

半小时钟后，两人来到一座小坡上，东子指着下方说道：“就是这了，我那天就是在这被迷了一夜。”

周皓然向下望去，那是一片洼地，有两个体育场大小，坟堆遍布，比想象中多的多，多数坟堆都塌得不成形了，长满杂草，显然存在有些年头了。

“就是那个，我那天遇到鬼的就是在这——”

顺着东子的指示，周皓然看向立在洼地中间的那座坟，引起他注意的不是孤坟，而是坟后的一棵老槐树。

那老槐树十分巨大，树干看上去至少二人和抱粗，到了分叉的部位却是往一边歪的，巨大的树冠像一个伸出脖子的脑袋，枝叶像头发遮住前方的坟堆。

坟堆前方不远处，还有一汪水塘，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周皓然叹道：“这地方想不闹鬼才怪。这是一个水竭泽死之局，死水聚拢阴气，为墓主吸收，坟墓本身又被树枝叶遮盖，阳光照射不到，更加便于阴气的聚拢。而且槐树本来就是鬼木，最容易成精。”

“鬼在哪里？”东子有点紧张。

“把这个涂在眼睛上。”周皓然将一个扁平铜酒壶递给小马。“涂上它，两个小时之内，你可以看到鬼。”

“这是什么，牛眼泪？黑驴血？”

“钟馗草的汁液，牛眼泪黑驴血什么的太臭，从来不用。”

东子接过，往左右眼各抹了一点，搓了搓眼睛，紧张的朝四周看去，突然变色，抓着周皓然的胳膊，颤声道：“那个……是不是鬼？”

顺着他目光，周皓然看到一个朦胧的影子，像被什么东西牵引着，从远处直直过来，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肩膀两边。

“哎呀哎呀，它越来越近了！”

“别嚷嚷！”周皓然画了两张隐神符，一人一张，贴在身上。

“现在，鬼怪感受不到你呼出的阳气，但是能够看到你。所以你只要不要乱动就行。不要急躁，看看再说。”

那东西一口气走进洼地，离二人隐身的地方不过百米。借着月光，能够大致看清她的样子：身穿紧身运动背心、牛仔短裙，两条白花花的大腿暴露在外，前凸后翘，纤细的腰肢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煞是勾魂。

“哇喔，这女鬼身材好棒，比之前那个还性，感！”东子眼放蓝光，喉头咕嘟一声。。

“这是人，不是鬼！她在走路。鬼走路脚不沾地，也不会扭啊扭的，更不会有声音。”

东子一怔，舒了口气，肆无忌惮打量起女子全身，说道：“我说怎么有鬼穿的这么火辣，敢情真是个漂亮小姐姐，不过这大半夜的，她怎么敢一个人来这种地方？只怕不是鬼，也不是什么好人。”

“她被牵魂了，别啰嗦了。好好观察，等一下就知道了。”

那女孩果然宛如梦游，笔直的只顾向前走，遇到水坑也不躲开，愣愣的踏了过去，溅了一身泥水。快到老槐树下的时候，她转了个身，周皓然二人这才发现她背后的怪异。

“卧槽——”

周皓然一把捂住东子的嘴，把他后半句话憋了回去。只觉得他的嘴在自己手下微微颤抖着冒着热气。这在周皓然意料之中，第一次看到这么惊悚的场面，没昏过去就不错了——

那女孩的身后，拖着一个女的，身穿白色旗袍，红色高跟鞋，一头长发，裸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却是惨灰色。她并不是跟在少女的身后，而是双手缠着少女的腰，头塞在她的腋下，身躯直挺挺的拖在后面，就这样直直的被少女挂着走。

“这叫鬼搭桥，是准备上身了。你在这老实躲好，我去干活儿。”周皓然放开东子，悄悄朝近走去。

少女这时已来到老槐树前，身后的女鬼突然站起来，一弯腰，像蛇一样滑进少女的身体。少女身子一挺，解下裙子上的皮带，套在够得到的一根树枝上，形成一个上吊环，木木的把头探进去。

就在少女的头就要伸进皮带环的时候，突然一只手从后面伸出，将一张紫色的符纸准确拍在了她的额头，接着食指中指在少女眉心一点，往回一来，随着一声厉叫，白衣女鬼被从少女体内生生拖了出来，跌倒在地。

那女鬼反应也是极快，立刻飘然起身，张着九阴白骨爪般的双手，对着周皓然刺过去。

“孽障还敢反抗？”周皓然一笑，猱身躲过女鬼的攻击，手一抬，八枚铜钱飞了出去，在空中摆成了八卦之位。

“八卦无极，五行借法，破！”

周皓然双手结印，往前一推，八枚铜钱砰砰砰击中了女鬼的前胸。女鬼一身哀嚎，伏倒在地，右胸位置却是多了一个大洞，向外汩汩流着血。

鬼当然没有血，这是她画皮和修为被破，显出了死亡时的模样。

“原来是被枪打死的，这么漂亮的姑娘，可惜可惜。”不是很难对付，周皓然就想装逼调侃一下，一点正经没有。

“法曹饶命，我也是迫不得已……”女鬼浑身颤抖，不住磕头。鬼也不是傻子，刚才一个照面就被击败，便使让她明白，这个年轻人绝不是一般的术士。

周皓然双手背在身后，上下打量着女鬼。“看你的打扮，应该是民国时候的人，死了好几十年了吧，为何弥留人间，为害一方？”

“法曹明鉴，我是被奸人所害，一时怨恨，弥留尘世，请法曹慈悲，可怜我死的冤枉，放过……”

周皓然正色道：“阴曹地府殿前，善恶自有公论，害你的人逃不过他的因果报应。这不是你逗留人间的理由，况且你在人间弥留多年，不知害了多少人。速去地府销帐吧。

“只要法曹放我一马，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做什么都可以……咳咳，好熟悉的台词，这也太没有新意了。周皓然不再啰嗦，用朱砂笔画了一道渡魂符，贴在女鬼额头上，口中默念咒文，女鬼的身影越来越淡薄，直到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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