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他这些年都去哪里了？地下吗？冷吗？苦吗？

他只是笑，一个字也没说，把我搂得更紧了。

脚，不受控制迈动着，随着他的节奏翩翩起舞。

默契，浑然天成的默契，空气中仿佛都带着一丝甜滋滋的味道。

忽然，一阵哨声响起，很是尖锐，如同一把利刃狠狠插进心口，瞬间打破了所有的绮丽美好。

痛，痛意轩昂，从四肢百骸渗入到心底最深处。

我，无力地在空气中抓挠着，想抓住什么。

但最终我失望了，除了空气，什么都抓不住。

痛意密密麻麻袭来，心收缩着，痉挛着，无比难受。

“柳然，跟我走吧，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今生今世没能和你牵手，没能和你共踏征程，我真的觉得好遗憾啊。”

我怔住了，脑子有片刻的清醒，是的，我欠他的，从没偿还过。

若这是他的夙愿，那我何不满足他，成全他呢。

这样想着心底忽然轻松起来，我嘴角扬起大大的笑意，说好啊，我跟着你，无论天涯海角。

他眉头舒展开来，很是高兴的样子，在我额头印下一吻，冰冷至极的吻。

接着唇瓣往下移，在唇角摩挲着，刚要印上去时，身后传来大喝声。

“不要，柳然，推开他！”

这声音犹如晴天霹雳，在耳边炸开了花，定睛一看他的脸不知何时变得伤痕累累，惨不忍睹。

眼眶里全是血，血泪，脸皮打着卷，充斥着烧焦的糊味。

这，这是啥鬼东西啊，不是他，不是记忆里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

手胡乱推搡着对方，很快脸皮一块块往下掉落，落在手背钻心的烫。

这，这是一个烧死鬼吧，在烈火中被焚烧殆尽了。

对方的神情狰狞起来，张开口朝我肩膀咬来，我吓傻了一动不动直到被涌入了一个怀抱里。

是，是柳子恒，他终于来了。

接着他和那鬼东西缠斗起来，白雾，漫天白雾遮住了视线，心也跟着起起落落。

我叫了几声柳子恒，没有回应，死一般的寂静。

忽然，耳边响起了笑意，一声比一声尖锐，冷笑，很是讽刺的意味。

这声音很是熟悉，我很快分辨出了这是顾寻，看来全是他捣的鬼。

起初我明明是和他一起跳舞，顷刻间变成了记忆中的少年，最后变成了那个烧糊的鬼东西。

他分明是始作俑者，阴谋，这绝对是他的阴谋。

只是四处张望着，却看不清楚他身在何处，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愤怒，几乎让我失去理智，搜肠刮肚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着他，逼他现身。

只是，很快我失望了，那笑声越来越大声，越来越猖狂，但自始至终没有看见顾寻身在何方。

砰，一声巨响传来，柳子恒的身影出现了，拉着我的手往前跑去。

身后传来咆哮声，怒吼声，眼前一黑，脚下一空，我尖叫起来。

死死攥住他的手，如同攥紧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的唇触碰耳垂，温热，潮湿。

“别怕，有我在，坠下去才能得到重生。”

我睁大了眼睛，忽然想起这是第十九层，地狱的十九层，天哪，要坠到第一层才到底吧。

我呢喃着说我怕，怕啊。

柳子恒握紧了我的手，我忽然感觉下降速度慢了很多，就像电影里的慢镜头缓缓，缓缓下降。

“柳然，你知道地狱十九层的传说吗？”

我摇头说不知道。

或许是风声的作用吧，他的声音听起来缥缈虚无，忒不真实。

“一个女孩爱上了一个男孩，爱得死去活来，只是男孩从来不白天出现，都是夜晚才能和她相会。

女孩就很好奇啊，问对方为什么白天不出现啊？男孩说家风严明，父母很讲究门当户对的，因此怕被父母发现责罚。

女孩很伤心，她问男孩是不是我们不可能了？男孩说没事，我会想办法说服父母的。

男孩这一走好多天没有音讯了，女孩每天都来幽会的地方等他，等到天明伤心而归。

大概一个月后，男孩终于出现了，说找到一个古老的秘法，只要女孩修炼成功了，就能得到父母的喜欢。

女孩喜出望外，连忙说好，男孩也十分高兴，找了一个山洞和女孩修炼起来。

很快女孩发现这种秘法实际是一种蛊术，把自己改造成另一个人，逼出魂魄和别人交换。虽然隐隐觉得不妥，但是她太爱男孩了，她愿意为他做任何改变只要能陪伴着他。

一个月后，女孩日渐消瘦起来，连说话和走路都没有力气了，父母以为她为了美绝食减肥呢，责怪一番后把她送到了医院。

但医生却没有检查出女孩的病因，每天吃大量的食物，却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瘦着。

女孩很快卧床不起了，心里却很是着急，不能去修炼男孩肯定不高兴的，这可怎么办啊？

就在她入院的第三天晚上，那晚的月色很美，月亮像一个银盘子，把皎洁的光辉洒在广袤的大地上。

男孩突然出现在她的病床前，无声无息，女孩简直是又惊又喜，伸手抓住了男孩的手，一股刺骨的阴寒之气传来。

男孩有点心疼地看着女孩，说对不起，是我高估了你的承受力，你这样子我看着好心疼啊。

女孩连忙摇摇头，说没事，只要能改变自己，让你父母接受就是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罪也心甘情愿。

接着她问男孩进行到哪一步了，还有多久才能成功？

男孩露出了笑容，说快了，其实瘦的不是你的身体，而是你的魂魄，等到瘦得薄如纸时，你的魂魄就能走出来自由活动了。这些天我已经找好了宿体，一个频临死亡的富家女孩，她只剩最后的一口气了，应该能支撑到你的魂魄交换。

女孩怔了怔，随即明白了男孩的意思，他是要她寄生在那个富家女的身体上，以显赫的家庭背景让自己父母接受这段爱情吧。

男孩见女孩不出声，以为她不高兴，连忙解释道，其实你最多只是容貌改变了，但骨子里你还是自己啊，你从一个默默无闻的丑小鸭蜕变成高高在上的白天鹅，人生的锦绣前程即将开启了不值得高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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