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也算是垂怜，让我们还能有再见的机会，能再看看你我已经很满足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我腾地从地上站起来，“你，你死了，怎么没去往生呢？为什么会在牛小武的灵堂？”

隐隐，感到有一条看不见的线，把牛小武和小姨联系在了一起。

越想越觉得奇怪，死死盯着眼睛，巴不得马上得到答案。

“不是我不想走，而是我走不了，那老头见我自杀了觉得晦气，找大师作法镇压我。

你小姨夫可会挣钱呢，又讹了对方一笔钱，出卖了我的生辰八字。

我的四肢关节皆被敲得粉碎，焚烧殆尽后，撒上了一种药粉，这样就把我的魂魄禁锢在了乱坟岗。

让我，永生永世不得超生，自然没有能力去寻仇。

呵呵，其实呢，我不会去报复那老头的，因为我很多年前就想死了，活着真是一种痛苦，一种煎熬。

但后来有了你，你是我黑暗生命中唯一的光亮，每天不管有多累，能看见你的笑脸我也知足了。”

小姨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抚摸着我的脸，虽然没有任何感觉，但我还是伸出手按住那只透明的手。

“小姨，跟我回去吧，我会好好孝顺你的，求你给我这个机会吧。”

我哽咽地说不下去了，手死死攥住小姨的手，此刻她是怎么来的这儿已经不再重要了。

唯一的念头，就是陪伴在她的身边，像小时候她照顾我那样照顾她。

“不，然然，你有自己的路要走，而且是很艰辛的路。

小姨，跟着你只会拖累你的，我终于等到了你，能和你说上话，我已经很满足了。”

小姨松开手，痴痴地看着我，身形往后退了一步。

我摇头想上前抓住她，忽然一道铁链飞过，目标竟然是小姨的脖颈。

她，被锁住了，睁大了眼睛，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我惊呼出声，想扑上前，铁链忽然收紧，小姨被拖到了一米开外的地方。

她的手死死抓住铁链，眼睛越睁越大，一个字一个字艰难地从嗓子眼挤出来。

“然然，别怕，永远都别怕，小姨爱你。”

“小姨！”

“……”

眼前弥漫开白雾，我眼睁睁看着小姨消失在白雾尽头，这一刻竟然心痛得无法呼吸。

当年，她被坏人逼死，我没能保护她。

现在，她被铁链带走，我也无能为力。

只能眼睁睁看着，我真的没用，我活着有什么用啊。

越想越气，心里被满满的悲戚填满了，我伸手胡乱扇着自己耳光，似乎疼痛能让自己好受点。

直到，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我的手腕，抬眼看去，竟然是牛小武。

“别傻了，为难自己一点用处都没有，因为你根本无力阻止。”

像是想到了什么，我气呼呼甩开他的手，指尖几乎指着他鼻子了。

“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小姨怎么会被困在你的灵堂？

还有那锁链，这一切和你有什么关系？”

“呵呵，不是被困灵堂好不，那是她投奔灵堂，想得到灵堂的护佑。

你知道她起初在哪里吗？一个你想都想不到的地方。”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发现这会儿牛小武的轮廓要清晰很多了，甚至能看见五官。

他，还是当初记忆里的模样，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郎，时间仿佛被定格了，他一点没有变。

“乱坟岗？我小姨被封印在乱坟岗了！”

我忽然想起之前小姨说的，还没来得及问她是怎么摆脱的，她就突兀消失不见了。

“是啊，好可怜啊，全身筋骨，关节被打断，然后被焚烧成灰，魂魄被一种特殊的金线缠绕。

恐怕，永生永世不得挣脱其束缚吧。”

“够了，不要说了，求你别说了，行吗？”

牛小武就像是故意的，一遍遍重复着小姨死后被虐，脑海里很快扑腾着血淋淋的画面，朝我张牙舞爪袭来。

“不，你必须听，你还得铭刻于心，你要记住小姨受过的苦，这是滔天仇恨啊。”

我呆呆看着他，使劲咀嚼着他话里的深意，这是，要我为小姨报仇吗？

终于，我平静下来了，一字一句地说，你的事，小姨的事，原原本本告诉我吧。

“呵呵，做好心理准备了吗？人世间的黑暗和险恶，肯定会超出你的认知。”

我点点头，无声地笑了笑。

“其实控制你小姨的那股力量一直没有消失，从乱坟岗跟到了这儿，我越来越力不从心了。

不过还好，你出现了，你愿意救赎我们吗？”

我愣了愣说什么力量？也在控制你吗？

对方摇摇头说不，只针对你小姨，我是心甘情愿滞留在这儿的，为了等你。

“我不甘心我们的过往从你脑海里抹去，我要你记得，永远记得我们在一起的日子。”

一个念头油然而生，我不禁脱口而出，我思故我在吗？

“你，需要我记得你，从而获得我思故我在的力量吗？”

曾经听柳子恒提起过这种力量，那是很多鬼魂赖以生存在尘世间的唯一力量，也是最大力量。

只要还有人记得，它们就永远不会离去，它们就能存在于脑电波里，在尘世间沉浮漂流。

牛小武点点头说是的，最初我是舍不得你，我想你，但后来我有了新的想法，我想报仇了。

“你，你到底是怎么死的？你倒是说啊？”

特么，不告诉我死因，我怎么去帮你找仇人，帮你报仇啊？

牛小武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我，我忘记了，我不记得了。”

我的心不断往下沉，看来，他忘记了死亡瞬间，这可难办了。

“谁，还有谁知道你的死因吗，我小姨知道不？”

我琢磨着他比我小姨早死几年，又在灵堂里共处过这么久，说不定我小姨能知道一点内情呢。

“……”

“对了，我小姨呢，那铁链是啥？把她拖到哪里去了？”

我回过神来，想到小姨心里慌乱得不行，牛小武皱了皱眉头叫我别急，别激动。

“放心好了，你小姨没事儿，她是看见你了很激动，那股力量感受到了她的悸动，所以铁链加身约束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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