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崔想容问道：“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林知秋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贺公子是决意要回京城，没有一点儿留下的可能吗？”

“是啊。”崔想容叹气，让她最为难的就是这一点，她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喜欢过无拘无束的日子。而贺渊却毫不在意那些规矩，他想要的是打败那些所谓的兄弟，登上皇位。

两人均是面色沉重，沉默了许久。屋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压抑，让崔想容想到了早上贺渊离开时那种压抑得她快无法呼吸的感觉。

“我该怎么办啊，知秋，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啊。”崔想容开始烦躁。

“那你愿意为了他，而放弃现在自由的生活吗？”

林知秋的问题让崔想容躁动的内心稍稍平静下来，她也问自己愿意吗。沉默良久，崔想容慢慢开口了，“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我也很喜欢贺渊，如果两者非要比较的话，应该喜欢贺渊更多一些。”

她继续说道：“可是如果跟贺渊在一起的条件是让我放弃现在这里的生活的话，那这比起他的皇子身份更让我高攀不起。在这里，我是一个自由的个体，贺渊也是，我们在一起做什么都会很快乐。但如果是在京城，他是皇子，我若是真的能像他说得那样成为他的皇子妃的话，也注定只会成为他的附属品而已。”

“这样说你明白吗知秋，我不愿意成为谁的附属品活着，不愿意生活在众人的眼中被他们指手画脚。”崔想容把心里想的都说出来了，总算觉得心里好受了些。

“我明白。”林知秋点头。

崔想容看她一本正经地点头，有点想笑，明明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怎么会明白。不过以她跟柳弋的身份来看，大概迟早也会经历吧。

“我今天来的路上遇到柳弋了。”崔想容转移话题，聊完自己的事也是时候八卦一波了。

林知秋疑惑，“他怎么了？”

崔想容挑眉，“他没怎么啊，我就想知道你们之间怎么了，有没有什么新进展。”

“我们……就跟原来一样啊。”林知秋的眼神有些躲闪，面色一点变化都没有，崔想容却发现她已经悄悄红了耳尖。

这姑娘，脸皮还是太薄了。

柳府。

“你说什么？？？”柳弋的声音差点儿把在树上休息的鸟吓得掉下来，“真的假的？！”

柳焱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小声点，礼记还没抄够？”

柳弋象征性地缩了缩脖子，压低了声音还是难掩心里的震惊，“你说贺渊是皇子？跟我从小打到大的人是皇子？那他以后会不会公报私仇啊，不行，我完了完了……”

“瞧你那点出息！他像是那样的人吗？别把别人都想得跟你一样天天没个正经。”柳焱吹了吹手里的茶，喝了一口。

“不是，爹，这事您老人家怎么不早点跟我说？”柳弋刚坐下就弹了起来，他今天知道的消息实在是太震撼了，让他一刻都坐不住。

柳焱白了他一眼，“跟你说有什么用？你除了捣乱还能帮得上什么忙吗？”

“别把您的亲儿子说得这么没用好吗？”

面对柳弋的控诉，柳焱一句话都不想多说，就一直听着他的碎碎念。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之后，柳焱放下手里的茶盏，开口道：“我们国家的现状你可清楚？”

朝政动荡，南方早已开战，北方也一触即发，镇上时不时都有逃难而来的人。

柳弋身为堂堂八尺男儿，对这些事的关心不比他爹少。

“我多少也知道一些，”柳弋终于少有地正经了起来，“可是我想帮忙也没有办法啊是吗？当初我要去考武科举，您还拦着不让我去。”

提到这件事，柳焱叹了一口气，这些都怪他自私。可是试问天底下哪个做父母的不盼着自己的儿女好？希望他们有出息是对的，但是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柳焱是经历过大起大落的人，知道一旦入了仕途，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官，对他们生命威胁最大的往往不是战场上的刀剑，而是朝堂上的小人。

柳弋从小就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主，肯定是斗不过那些人精。

当初柳弋还小的时候，一心想着去武举夺得一个好名次，想去战场上挥汗如雨。但是他每次提到这件事都会被柳焱惩罚，久而久之也就不自己找罪受了。

柳焱就他这么一个儿子，是他的发妻留给他唯一的儿子。而且若不是当年逃亡的路上遇到贺渊救了他们父子一命，柳弋根本就长不大这么大。

虽然他表面上经常对这个儿子满是嫌弃，没少打骂，但也确实是疼爱他的。半点儿不想看他受到伤害，甚至丢掉性命。

那时候的大梁远没有现在这么不堪一击，和平时期并不需要多少热血的想要为国捐躯的年轻人。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他心疼儿子，也更心疼他们大梁朝的江山。

“弋儿，”柳焱很认真地开口，“我现在同意让你上战场，你可还愿意去？”

乍一听到这个称呼，柳弋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他记忆中自己爹要么喊他全名，要么就是臭小子，什么时候这么亲热过了？

不过听到可以上战场，柳弋的眼神瞬间亮了。

他小时候不知道自己单亲父亲的良苦用心，总想自己出去闯一闯，哪怕战死沙场也不怕。后来渐渐懂事了，他越来越理解柳焱的顾虑，即使心里还是有一个可挡万夫之勇的将军梦，也只能把这个理想压在心底。

可是现在柳焱居然主动开口了，这叫他如何不激动？

“爹您真的同意了？”柳弋还是有点不可置信。

“同意了，臭小子。爹管不住你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不过现在情况危急，没时间让你去从武举开始。到时候我给你伯伯写封信，让他先带带你。”

柳弋淹没在巨大的惊喜中无法自拔，喜滋滋道：“爹您刚才还叫我弋儿，我还没感动完呢这就叫上臭小子了。”

柳焱瞪他：“你少给我废话，我为官这么多年来，这是头一回干这种靠关系塞人的事。到时候你若是在柳大将军的军队里表现不好，他肯定第一个把你踢出来！回来后可别叫我爹，我丢不起这个人！”

柳弋现在高兴，知道他爹说的都不是真心话。也就随便他怎么说，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去跟贺渊分享这个好消息。

贺渊从小跟他玩到大，简直就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也就是去年认识崔想容之后见色忘友跟他联系少了些，但友情没减。所以柳弋从小就有的梦想，贺渊自然也知道。

柳焱一个人坐在空荡的厅堂里，自言自语道：“青萝，你会不会怪我，把我们的儿子送到那种地方……”

他记得当时谢青萝离开他的时候，只留下一句话，让他一定要好好照顾好柳弋。

那时候柳焱问她什么时候回来，或者还回不回来，谢青萝只是说：“谢谢你愿意让我离开。他日我若是想回来了，无论多远，都会回来找你，找你们。”

可自她离开到现在二十年都过去了，柳弋也都长成一个大人了，关于谢青萝，他却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柳弋找到贺渊的时候，他正在院子里一个人喝闷酒。

心情变好可能让柳弋的智商也顺便提高了些，他看到贺渊现在的情况，又想起来早上失魂落魄的崔想容，立马就猜出来两个人为什么都这么不痛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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