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贺远文遇刺的时候，贺渊早已经离开京城许久。不过就算他当日在京城也毫无办法，毕竟那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

这段时间正是战乱最严重的时候，前些天皇上大概是终于意识到了现在再不出兵平乱已经不行了。才终于在柳淼无数次的上奏之后，允许他带兵出征。

终于等到这一天的柳淼，早已过不惑之年的他心情竟然激动得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天知道这一天他等了多久。

正当他收拾着准备出发的时候，迎来了贺渊的来访。

在这个没有亲子鉴定的时代，看见贺渊的人大概也不会有任何人怀疑他的身份吧。毕竟他那张脸，长得与当今圣上，以及四皇子实在是太像了。

柳淼虽然很早就从他弟弟柳焱和他儿子柳无云的来信里知道贺渊还活着，但乍然见到真人对他的冲击还是很大的。

“五……皇子？”柳淼的语气仍有点不敢相信。

贺渊笑笑：“是我，柳大将军。”

听到贺渊对他的称呼，柳淼的表情先是有些苦涩，随即又恢复了笑意。他仔细打量着贺渊，看到他，仿佛看到了什么希望一般。

“回来了，就好，回来就好……”看得出来柳淼很高兴。

“柳大将军，我们进去说？我站在这里被人看到了的话，怕是会说闲话。”他们还站在院子里，虽说都是自家人，但毕竟人多眼杂，总要防着个别有异心的。

而且自贺远文死之后，柳淼表面上看起来向来是朝中的中立派，现在就算是要帮着他，明面上也暂时不能让人看出什么。

这个时候萧淮还没有养好当日在沈府被打的伤回来，柳无云也不便过来。贺渊一个人出门在外要注意的自然更多。

两人进了书房之后良久，一大把年纪的柳淼竟然还有些恍惚，仿佛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样。贺渊理解他的激动，笑道：“我今日来找大将军，就是想了解一下当年前太子遇刺的事。”

提到这个，柳淼的笑意渐失，取而代之的事无尽的遗憾和无奈。

谁不知道前太子是一个多适合当君主的人？年少有为，一表人才，可最终天妒英才，带走了他的生命，留下了无数叹息。

“当年的事，别人知道的多少，我知道的大概也就那么多。那时太子遇刺，陛下气极，很久都没找出凶手，最后不知道是因为面子上挂不住还是怎么样，竟然直接下令谁都不许再查此事了。”柳淼叹了一口气。

“所以说，这事不是查不出来，而是皇上不让查？”这跟贺渊原本想的有些出入，他本以为是有人从中作梗，把他父皇瞒着了。

“是啊，我还记得当年陛下下旨的时候，我和我所有的同僚几乎都在请他三思。可除了惹祸上身以外，没有半点儿作用。”甚至差点把他弟弟柳焱的命也搭进去。

“前太子身死之后，就属安贵妃如日中天了是吗？”

“对，所以朝中一半人认为是安贵妃对他下的手，另一半人认为是三皇子做的。但双方都没有任何证据，陛下又不让继续查下去，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安贵妃，贺远章……不是还有一个贺谦吗？没有人怀疑是我那四哥动的手？”贺渊对这点很疑惑，按理说那个时候贺谦远不及现在呼声这么高，竟然没有人怀疑他吗？

柳淼听了贺渊的疑问，笑道：“那时候四皇子年纪还小，而且他的母妃身份……你也知道，他在宫里无权无势。平时如履薄冰，只求日子过得下去就够了，怎么会起害人的心思？”

就连柳淼对贺谦都是这个态度的话，那么，那个贺谦就更不容小觑了。

贺渊笑笑，对柳淼的话不置可否。只是又问道：“那你可记得，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贺谦开始在朝中乃至民间有他自己的势力的？”

柳淼惊讶：“他竟然在民间也有势力？”

贺渊意识到自己问错人了，他忘了柳淼以前是不参与各个帮派之争的，对于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自然也不会弄得很清楚。而且柳淼毕竟是个将军，别说对于民间的事，就算是朝堂上的事，应该也会有些涉猎不足的吧。

柳淼知道贺渊并不是个会瞎说的人，既然他说贺谦在民间有势力，那就一定是有根有据的。

“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那这个四皇子我们就得多加提防了。”柳淼想到刚刚贺渊的问题，开始回想这些年来，贺谦是怎么一步一步从几乎是皇室的底层爬上来的。

想着想着，柳淼的脸色微变，“他好像，从前太子遇害之后就开始了。但也从来没有出什么风头，只是把一些交到他手上的事做好了而已。”

“除此之外呢？他还做了些别的事吗？好事坏事都可以。”

柳淼又思索了半晌，最终摇了摇头，“民间的事我不清楚，但是在朝堂上他从来不是爱出风头的那个。很多事情都是被其他人当烫手山芋抛来抛去，最后抛到他的手上，他才接下来去做，可每次都会做的让人挑不出毛病。”

那贺谦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才慢慢地奠定了好的口碑吧，贺渊勾起嘴角，倒是个能忍的。

看到柳淼乱乱的书房，贺渊笑道：“那我就不打扰大将军继续收拾东西了，若是因为我耽误了你的出征时间，我可赔不起边境百姓的性命。”

一想到可以去为国出征，柳淼的脸上就是掩饰不住的兴奋。他摆摆手道：“嗨，说出来丢人，我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兴奋。陛下规定三天后出发，我这不是忍不住就先动手准备着了吗？”

贺渊问道：“怎么不让府里的下人帮着收拾？”

“他们笨手笨脚的，一个个较弱得不行。小姑娘连头盔铁甲都抱不动，我看不下去了，正好现在也没事，就自己动手了。”

柳淼带兵走了之后，没多久萧淮就养好伤找过来了。同时也带过来了远在溪山县里的那个人的消息，自然也知道了当时崔想容差点被沈静害了的事。

要不是听到萧淮后来说她逢凶化吉了，贺渊真的想抛下这里的所有事，飞奔到她的身边去保护她，守着她，不让她受一点儿伤害。

后来柳焱偶尔也会传信过来告诉她崔想容的消息，他是了解贺渊的，知道他并不是一个好忽悠的人。所以为了不让贺渊担心，对于崔想容遇到的危险他也没有夸大或者说得若无其事，而是有什么说什么。

不管是她遇到的危险也好，还是最后她化险为夷弄垮了沈家。柳焱知道，只有知道崔想容平安无事，贺渊才能全心全力投入到大事中。

所以这次派萧淮过去当人证，自然也是柳焱借着柳弋的名头写的信。其实不管哪一封，都是写的柳弋的名字。毕竟知道柳焱这个人的的多，知道柳弋的人少。

更何况柳弋这个名字还是他们离开京城之后，柳焱重新给他取的。这为了掩人耳目的一点，也成功地成为了柳焱的发妻这么久没出现的一重要因素。

让后来知道这件事的柳焱一度非常后悔。

这日，萧淮从外面回来之后，面色有些惊喜。没等贺渊问他这次出去遇到什么好事了，怎么这么高兴，萧淮就开口道：“公子，京城里前些天有一家名叫‘小崔饭馆’的酒楼开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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