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沙发上，白小眠疲惫的阖上了眼眸，不知过了许久，她听到客厅外传来了熟悉的汽车声，白小眠知道是顾廷爵回来了。

她坐直了身子，看似无意的翻看着杂志，可心却猛烈的跳动着，不安、紧张、期待……等等所有的情绪早已浮现在她的眸子里，出卖了她的镇定。

顾廷爵瞧见白小眠单薄却又倔强的身子，面色一凛，幽暗的眸中渐染的怒火随之斯消散，那抹温柔浮了上来，却在女人转头的一瞬间消失殆尽，迅速的被冰冷取代。

“我……先上去了。”

白小眠放下杂志，局促不安的站在沙发边，犹疑的挪着步子，心下却期盼着他能开口留一句。

“等等！”

顾廷爵沉声启唇，侧脸隐于黑暗中无法明辨，只听得声音冷然、疏离，让白小眠的呼吸都不在顺畅。

“怎么了？”

白小眠心中不可遏制的一颤，猛地转过身来，水盈盈的眸子在夜色中愈发晶亮，是不是，事情还有转机？

“明天我不去公司，你起床安静一些！”

顾廷爵懒散的倚在沙发上，似是无聊的把玩着桌角的钢笔，只是藏在身后的手臂微微颤抖。

“好……”

白小眠身子一僵，眸子中原本闪烁的亮光瞬间熄灭了，红润中闪着苍白的薄唇翕合半晌，终究是涩然的点了点头。

没有解释么？

她努力的控制自己的身子不倒下来，双手紧紧的抓住楼梯上的栏杆，一步一步，坚挺着脊背。

“对了，记得以后出去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亲密的时候背着点别人，毕竟你现在可是从我跟他讲的家出去的，你不要脸，我顾廷爵还需要名声，你克制一些！”

就在白小眠转身拖着沉重的步子上楼的时候，背后的顾廷爵却是突然再次开口，简单的一句话，击碎了白小眠所有的坚强和期许，那些溃不成军的堡垒彻底坍塌。

这次的话让白小眠的心口仿佛是被重锤猛击，呆滞的顿住步子，缓缓转过身来，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眸子泛红，声音带些自嘲，“你认为，我和林家成之间有别的关系？”

她好像是第一次认识顾廷爵，第一次认识真正的顾廷爵！

眼前这个男人陌生冰冷的让她心悸。

“这是你的自由！”他如墨的深眸犀利的盯着她，冰冷的语气里正酝酿着一股怒火，仿佛随时都会爆发一般。

顾廷爵满是伤痛的看着自己放在心尖儿上的人低着脑袋黯然垂眸的样子，嘴角那抹自我讥诮的弧度衬的她的周身愈发绝望，身体里那股悲凉的气息似是根深蒂固般让人莫明的心疼。

他又一次将她推开了……

强自维持着声音的平稳和自己想要冲上去的双腿，冷声回了一句，“立刻从我的视线里消失！”

躲避般的转过身，用桌上的钢笔掩盖着自己颤抖的手指，他怕再看一眼，他会忍不住将她搂在怀里，那么之前的一切都会土崩瓦解……但他不知道，他的这个样子在白小眠看来却是连让他看自己一眼都是奢求。

心头的信念几乎在一瞬间倒塌，白小眠却倔强的转过身子，一步一步走到顾廷爵面前，眸中盈满晶莹，却是倔强的不肯落下，蹲在沙发边，抬手按住顾廷爵的膝盖。

嘴角陡然扯出一丝笑意，声音糯糯软软的，轻的几乎听不见，“顾廷爵，你不相信我是么？”

顾廷爵在她蹲下的一瞬间，心口便被猛地收紧，小腿兀的一僵，却被他压下了颤动，脸颊处有些许抽动，如果不是黑夜的遮掩，估计要就被白小眠看个一清二楚了。

“我说过了，这是你的自由！”

每一个字都化作利刃，直直的射入白小眠的心脏，同时也化作大网，将顾廷爵缠在其中，对彼此来说，都是难以估计的伤害。

话音刚落，白小眠的眼泪瞬间顺着眼角坠下。

“我知道了……顾廷爵，你知道么？”

白小眠突的笑了出来，纵然苍白的脸上犹带晶莹，却仍是歪着脑袋眉眼弯弯的看着他，只是那笑意，带着浓浓的悲凉。

“知道什么？”

鬼神神差的，顾廷爵开口问了一句，声音虽然冰冷，但却不似先前那么绝情，他知道他此刻应该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去，但是他做不到……她一哭，就什么都赢去了。

所以他退了一步！

说到底，他只是在用这种方式表达着他今夜看到她和林家成在一起时的醋意和不满。

他从傍晚就得了消息，林家成和她会在那里吃饭，他控制不住的去设想二人之间的种种可能，这才不由分说推掉了会议，带着何漫充当掩护的跟到了他们的酒店的对面。

天知道在看到他们两个并肩而出的瞬间他有多么想去将林家成推开，纵然他相信他的白小眠。

“你就是个人渣！”白小眠抬手抵住顾廷爵的下巴，仰着头，眼睛紧紧的望着顾廷爵，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鼻音，笑意顿住，突然大声的吼道。

仿佛这几日的委屈和伤心都在这一瞬间吼了出来。

“你失忆就算了，可是你为什么偏偏不记得我？”白小眠在看到他那仍旧带着深不见底的寒意的墨澈眼眸，心一点点的沉入谷底，绝望的抱住了自己的双腿，将头埋在双臂之间，闷声低泣，“为什么也不记得孩子？”

“你知不知道，贝儿每次问我爸爸去哪了的时候我有多么的绝望？”

何漫、失忆、冷漠……这每一个都像寒冰牢笼般将她禁锢其中，直到血液都冰凉透顶。

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现在甚至连碰他都不敢，只能在这里离他最近的地方抱住自己。

顾廷爵双手紧紧握成拳头，看着她脑袋低垂，深邃眸子中的情绪再也藏不住，心疼和怜爱几乎要溢出来，薄唇翕动着，却是无法说出一个字。

眉宇间满是爱意，之前的寒冰在一瞬间融化，如早春般温暖和煦，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敢表露出内心的真实想法。

“我甚至不知道，你到底还爱不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