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飞鱼问：“如果里面有坏人怎么办？”

我暗自握紧拳头，说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想他也不敢在这种灯火明亮的地方杀人，坏人听到有人敲门，估计吓得到处躲藏还来不及。”

庄飞鱼右手一直藏在后面，这时候拿出一瓶防狼喷雾剂，说道：“不要怕，这喷雾剂大象都喷得倒。”

我皱着眉头思考一下，拿出手机给宋云间打电话，说道：“老宋，我现在在将军路124号丽诗趣苑二栋501房，我觉得这房间里有杀人案，闻到了血腥气味。你有时间就过来一下吧。”

宋云间慌忙说道：“老胡你别冲动啊，免得凶犯狗急跳墙。我正好在这附近公干，等我十分钟哈。”

我说道：“好！”

一般的商品房，只有一个大门。我们农村老家的房子，除了大门，还有个后门。

我们顶着唯一的大门，如果里面有凶犯，想跑都跑不了。庄飞鱼有武器，我赤手空拳，总觉得有些不放心。我在身上背着的小挎包里摸出一把口琴，挥舞耍了两下，安全感稍微了强了一些。

庄飞鱼指着我手里的口琴问道：“你会玩这个啊？”

我谦虚说道：“会一些，一般的流行歌曲可以吹着玩，难一点的独奏曲，就来不了了。”

庄飞鱼从我手里拿过口琴，左右摆弄，说道：“懂音乐的人，生活会比较有情调啊，我以前也玩这个，但是高中以后就没玩了。来一首？”

我说道：“这大半夜的，吹口琴，这不是作死么？”

庄飞鱼皮肤白皙，化妆技术一流，十分自然，说道：“大半夜的不适合做这种有情调的事情，为什么那么多坏人喜欢在大半夜做坏事呢？

我说道：“半夜人少吧，风险小。”

庄飞鱼望着501房间，说道：“你说真是稀奇，我住在六楼，这几天好几次晚上起来上厕所，都看到窗户外边有人，吓得我憋着尿不敢去厕所。六楼啊。”

我打了个寒颤。谁半夜起来看见窗户外面有人脸都得吓一跳。我问道：“你窗户那边有空调或者水管子么？”

庄飞鱼望着天花板想了想，说道：“都有，但是距离我的窗户都有些远，除非那个人两米二，否则没那么长的腿是够不着的。”

手机响了。宋云间给我发了条微信：“三分钟，坚持。”

我从庄飞鱼手上接过金属制口琴，盯着501的大门。墙上贴着过年期间的春联没有撕掉。大门正中间贴着一个倒着的福字，看起来非常喜庆，但是房间内可能有人躺在血泊里。我把耳朵贴在大门上，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几分钟后，宋云间总算来了。我指着501房间，说道：“这里，有血腥气。你闻闻看。”

宋云间说道：“我的鼻子没那么灵。”

我问庄飞鱼：“你有平梵的手机号码不？打个电话问问。”

庄飞鱼两手一摊，说道：“没有，平常见面只是打个招呼，没有什么深入交流，微信都没有加。”

我一拍脑袋，想到王锦嫦采访过平梵，应该有平梵号码。我给她打电话索要，王锦嫦很快用短信把号码发到我手机上来。我拨出去，没人接。

宋云间右手掏出手枪，左手去敲门。

敲了三下，没人应。

再敲，还是没人应。

血腥气更加浓厚。

庄飞鱼说道：“我住在601，正好在501的楼上，要不从我家楼上爬下去？”

宋云间睁大眼睛说道：“你以为我是特种兵啊。现在是高科技时代。”他拿着手机对准自己的脸进行摄像说道：“现在有紧急情况，我需要破门而入，特向领导申请，有市民胡一刀、庄飞鱼作证。”

录完视频，只见宋云间扎了个马步，气运丹田，大喝一声。

我以为他要像电视剧的神勇警探一样，一脚踹开房门。谁知道他摸出一串钥匙，他说道：“这是我们局里最新发明的万能钥匙，有一半的几率打开任何一把锁。”

设计和造型相同的锁，有时候能用别的钥匙套开。在农村老家，我可以用我房间门的钥匙，打开我爸妈的房间门，可以用我家大门的钥匙套开邻居家徐老爷子的大门，因为买的都是同一种类型的锁。

宋云间弯着腰撅着屁股套开了501的大门锁，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扑鼻而来。屋子里开着日光灯，卧室里传来匕首刺入血肉的声音。

宋云间神情紧张起来，将我和庄飞鱼护在身后，大喝到：“里面的人双手抱头，出来！不然我就开枪了！”他喊这几句话喊得脸红脖子粗，慎重其事。我的耳朵被他的喊声震得嗡嗡作响。

卧室门口有血，血流成河。

一个人影从卧室里冲出来，速度奇快。

宋云间毫不犹豫，当胸一枪，正中目标。人影被子弹巨大的力量推到墙上。我第一次在真实生活中听到枪支的声音，这声响比宋云间刚才的吼声更大。过了好几秒钟，我的听力才恢复到正常。凶犯躺在地上，捂着肩膀，两只眼睛里半是疯狂半是木讷，其中一只眼睛有一些斗鸡眼。我结结巴巴地叫道：“元升官！”

宋云间右手持枪仍然指着元升官的头，左手掏出手机打电话请求支援。听到我喊出元升官的名字，目不斜视，问道：“什么？元升官？元发财的儿子？”

看到传说中杀人狂狂魔元发财的儿子，我无比害怕，拉着宋云间的衣角说道：“是的，就是他，长得跟元发财一模一样。”

宋云间喝道：“双手举起来，抱着自己的头。”

元升官脸色苍白，一只手捂着受伤的肩膀，鲜血从指缝中涌出来，眼中的疯狂逐渐消失，并没有听从宋云间的话把手抱在头上。

宋云间掏出手铐把元升官拷起来，走进卧室一看，说道：“靠！”

庄飞鱼在检验科工作，整天验血，自然不会晕血。但是卧室里的场景给我解释了什么叫做“血流成河”，仅仅是一具尸体，居然能流出这么多的鲜血。

卧室里躺着一具女尸，头发被剃光，衣服被扒光。脖子上被刺了一个大洞，血流不止，她的脸上被刮了几刀，还能看出原本模样。

赫然是淘宝模特平梵。她双眼怒睁，死不瞑目。脑袋旁边有一把被鲜血涂抹成红色的匕首，匕首旁边是一把剪刀，剪刀上缠绕着一些头发丝。

亲眼看到这人间惨剧，庄飞鱼吓得面无人色，跑到卫生间里呕吐，刚刚跑进卫生间又出来了，原来洗脸池里塞满了头发。不用想，便知道是死者平梵的头发。秀发离开了人体的躯干，失去了头皮的土壤和滋养，变得干枯而恐怖。

元升官短短几个月内，手上就沾染了四条人命，卜苏紫，顾彩，孟双双和平梵。宋云间手枪黑洞洞的枪口一直瞄准着这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我识趣地往后站，免得元升官狗急跳墙过来拉我做临死前的垫背。

宋云间喝道：“你为什么要杀她？”

元升官抬起头，用沾满鲜血的右手扒拉额前的头发，声音嘶哑地说道：“为什么？嘿嘿，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就是想杀他而已，反正我不会死，其实我杀了她，她也不会死。”

他这话说得莫名其妙，我却觉得他仿佛又给我指引了一个寻找真相的方向。

我鼓起勇气问道：“你是元升官吗？”

这人眼睛里又浮现出迷惑的神色，自言自语道：“元升官是谁？”

宋云间问道：“你是谁？”

元升官望向宋云间，自问道：“我是谁？我不知道啊。”

我心想这人疯了？长得跟元发财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是元发财的儿子是谁？

但是卜苏紫顾彩孟双双平梵这几个人长得也很像，她们四个人总不会是同一个爹妈生的吧？

宋云间又问了几个问题，元升官闭口不谈，不再说一句话，只是捂着胸口呻吟。

由于屋子里躺着一具尸体，而这具尸体白天还跟庄飞鱼见过面说过话，所以庄飞鱼非常害怕，拉着我的袖子往外走。我看到庄飞鱼脸上的害怕神色，心生怜惜，便跟着一起出来。

这时候元升官突然弹起来，暴起伤人，朝宋云间猛扑过来。

宋云间平常辛苦练习和这几年的实战没有白费，反应十分敏捷，果断开枪。这枪命中元升官的额头，正中心一朵血花怒放。如果他是个地球人，那么他肯定死翘翘了。

我和庄飞鱼都愣住了。

宋云间的反应比我们好不到哪儿去。

我说道：“老宋，你立功了，把凶手就地正法了。”

宋云间苦笑道：“你们俩要为我作证啊，是他不听警告要攻击我我才开枪的。”

我想起以前在银行门口看到的一段话：如果您碰到了正在抢救运钞车或者银行的人，可以依法将其当场击毙。可能描述得不准确，但是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我说道：“干得漂亮！这下咱们江城市的姑娘可以继续穿红衣服了，可以继续晚上到处耍了。”

庄飞鱼完全受不了，屋子里有两具新鲜的尸体，我赶紧拉着她上楼。一进自家门，庄飞鱼跑到卫生间里继续吐，刚才在平梵家里没有吐出来。我环视四周，没有找到卫生纸，只好在厕所的卷纸筒里抽出两节递给庄飞鱼擦嘴巴。等心情平息下来，庄飞鱼心有余悸地说：“好危险，在我家楼下有人杀人，看来我又要搬家了，这个地方不能住了，一想到曾经自己床底下有过两个死人，我就睡不着。”

我安慰道：“是的，你要搬家的话就喊我，我来献殷勤。”

庄飞鱼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又从冰箱里给我拿了瓶可乐，对我说道：“你刚才喊这个人叫什么？”

我如实说道：“元升官啊。”

庄飞鱼问道：“怎么叫这个？你认识他吗？”

我说道：“只能说勉强认得他爸爸。”

庄飞鱼一口气将水喝完，说道：“

他爸爸就是二十多年前的稻田杀人狂魔元发财吧！” 。♂丝♂路♂文♂学♂网*♂www.su♂ns♂il♂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