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徐蓝医生说董小芝醒来后说自己是个男的，我大吃一惊，连忙问道：“她是不是说自己叫金圆通？”

徐医生眯起眼睛，问道：“金圆通是谁？”

我看徐医生不知道金老大的名字，于是给他解释说道：“精神科那个自称董小芝的男人，名字就是金圆通，他是柳叶刀酒吧一个萨克斯演员，你经常去那里玩，估计见过。”

徐医生摇了摇头，说：“不是，小芝不是说自己是金圆通，而说自己叫卫棋。”

我下意识里觉得董小芝和金老大像话本里写的那样发生了灵魂互换。虽然这种想法很荒谬，但是我身边发生的荒谬事情已经不少了，有点司空见惯的感觉。

没想到董小芝身上待着的不是金圆通，而是卫棋这样一个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名字。

科室里的李木子护士向来消息最灵通，我逮着她几分钟的空闲时间向她打听卫棋是谁。李护士嫣然一笑，说道：“巧了，我还真知道他。昨天急诊那边的护士，任天庭，你认识吧，男护士那位，他们来了一个烧伤病人，来包扎伤口，让他掀起衣服好给他敷药，结果从衣服里掉出来好多钱。都是一些散钱，五十二十的，他脸色一下子就变白了，连忙捡起伤口，拔掉输液管就跑。一路撞到好几个病人。任天庭留意了一下，看到这个人就叫卫棋。我猜啊，那些钱都不是他自己的，估计是偷来的，但是，一个小偷怎么只偷散钱不偷百元大钞啊。”

我心中纳闷。看到徐蓝的所有病例都写完了，就去问他董小芝和卫棋的情况。

徐蓝说道：”我只知道董小芝现在住在精神病专科医院，不在我们中心医院，具体的情况我就不清楚。你有时间的话就帮我去精神病院去看看吧。我晚上有夜班。她现在住在三号楼的二楼，你去了找徐红医生就行了，她是我姐姐，最近从老家过来到中心医院见习，她可以帮你。”

赵四是我的好朋友，销售方面的业务跑得精彩，精神病医院也是他的销售范围，跟那边医生比较熟。我打算拉他一起去，正好他晚上也在那边做夜间的客户拜访工作，正好见见面，毕竟是新的一年。

我在胡记饭庄草草吃完一碗炒饭，按捺不住好奇心，直奔精神病医院。这家医院旁边有个车流量非常大的公交站牌，叫做六角亭，所以江城本地人都喜欢用六角亭三个字代替江城市精神病专科医院。

赵四去商场买了一些礼包礼盒送给客户，当做是拜年，然后诧异地看着我，问道：“你去找人家不给别人买点东西啊。”

我也很诧异地问道：“我又不是做销售，不需要他们买我的产品，何必去送礼物啊，徐红是徐蓝的姐姐，徐蓝让我帮他探视他的‘前’小姨子，应该他给我点东西吧。你知道的，他女朋友董蔚蓝跳楼死了。心中有愧疚吧。”

赵四往我手里塞了一个核桃之类的干果小礼包说道：“说是这样说，但是今天还是大年初六，礼多人不怪，以后你要在这家医院做临床试验，不也得人家帮忙嘛。”

我心想有理，便给赵四礼盒的钱。

来到三号楼的二楼，打电话给徐红医生，这层楼住着的都是精神分裂的病人。跟中心医院的精神病科一样，病房前面都有铁门把守，防止病人随意出入。徐红医生长得跟徐蓝不太像，徐蓝一张大脸，可以喊四个人在他脸上打麻将，而徐红的脸娇小玲珑，五官看起来非常精致，只不过年纪稍微大一些，不然倒是可以为我的师兄杨千帆介绍介绍。

徐红比较热情，有点像招待客人那样对待赵四，看惯冷言冷语的赵四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里面有两个漂亮小护士脸上居然有伤，我心想这又是哪个神经病打医务人员。徐红医生带我们来到一件病房面前，看到里面有一个女人，艳若桃花，穿着打扮极为讲究，比文大律师的老婆叶锦衣穿得还亮丽，果然不负董小芝在我们学校的系花之名。但是董小芝此时脸上的表情极为猥琐，她正拉开自己的病号服往里头看风景，仿佛是一个打色狼，另外她的手也非常不老实，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她给我的感觉就是：她的身体不是自己的。

徐红看上去有些脸红，说道：“这个董小芝从旁边三医院烧伤科转过来的，她从发生火灾的房子里被抢救出来，一直昏迷不醒，醒了之后就开始发狂，精神明显有问题，便转到了我们科室。刚开始她一直在强调自己是个男的，怎么突然变成一个女的了，情绪非常暴躁，打伤了我们好几个医生护士。过了几个小时，他情绪慢慢恢复稳定，居然慢慢欣赏自己。那种表情，绝对不是自恋。一般自恋的女生看自己的五官和身材的眼神，不像她那么野蛮和，额，猥亵。实在受不了啊。她快三十了，自己的身体少说看了几万遍了吧，现在还看得这么饥渴。”

我和赵四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非常猥琐的笑。如果我的灵魂突然降落到一个大美女的身体上，我也得零距离地饱一下眼福啊。但是我会克制，会矜持，不像董小芝，或者说卫棋这样肆无忌惮。

病房里的董小芝，敲着二郎腿坐着，似乎已经欣赏完了眼前这副曼妙的身躯，一边挖鼻子一边抠脚趾，行为极其不雅。徐洪医生说到：“董小芝的父母把她送到这来的，看到她这种样子几乎气晕了。老人年纪大，有一些迷信，认为他们的宝贝女儿被上了身，现在是一个男人在控制女儿的身体。这个男人就叫做卫棋。老人受不了董小芝现在的模样，说这叫换魂，他们要回家请高人过来做法。啧啧，老人家也不容易啊。”

董小芝的情形几乎和金老大雷同。金老大明明是一个关东大汉，但是表现得如同一个大姑娘。董小芝是一个美娇娘，行为举止如同一个糙汉子。我问徐红医生：“如果不是老人所说的换魂，那么他们现在是什么情况呢，怎么表现得跟以前判若两人啊！”

徐红扬起嘴角笑了一声，说道：“这是典型的精神分裂嘛，换魂？你也信！反正现在上夜班不忙，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卫棋的自述吧。”

卫棋本来是贵州人，为了见网友孤身跑到江城来，却发现这个网友是男的，卫棋非常生气，把这个网友打了一顿。本来想回贵州，但是这么孤零零灰溜溜地跑回去实在太丢人了，他干脆在江城打工，这一打居然打了两年多。卫棋花钱大手大脚，工资也不高，所以没攒下什么钱。而卫棋骨子里是一个追求浪漫，喜欢到处玩的人，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千里迢迢来到江城见网友。

过年期间他看到很多朋友在网上分享他们到处旅游到处潇洒的照片，羡慕不已，也想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囊中羞涩，没有多少银子，卫棋便打起了一些歪心思。

春节期间，卫棋还待在家。

有一天，卫棋来到一家网吧上网，玩到兴起，就开了一个通宵。很多在网吧打游戏的玩家通常在夜里三四点的时候精神不济，趴在桌子上睡觉。卫棋看到自己旁边那台电脑上的玩家睡得死死的，鼾声如雷，口袋里露出半边钱包，顿时心生恶念。不过卫棋也不是彻底的混蛋，钱包里有五百多快现金，他只拿走三百块和几十块钱的零钱，其他的银行卡手机等贵重物品他一概不动。这玩家早上醒来后，说不定一时半会儿还发现不了自己被偷了钱。

卫棋尝到了甜头，第二天换了一家网吧，再次趁着邻桌玩家沉睡，偷出钱包，拿走一部分现金。这样奋斗了两个晚上，他倒是凑齐了回江城的火车票。他们老家在贵州，交通不太方便，想出去旅游坐车，还是得到江城这种交通枢纽，中转站多。

来到江城之后，卫棋整天泡在网吧里，一方面浏览各种有关旅游方面的咨询文章，研究旅游路线，另一方面也伺机下手，积攒旅游基金。他这种动作倒是偷了不少钱，真的没什么人报警。他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待在不同的网吧。后来他的胆子逐渐变大。

有的玩家白天也在网吧沉睡！这又给他提供了很大便利，但是卫棋坚持他的原则：不把别人偷空！只偷部分百元大钞和所有零钱，其他东西一概不动，就算脖子上的金项链掉在地上了他也视若无睹。

他自认为盗亦有道。

有一天傍晚，网吧的收营员偷懒睡觉，手里的烟点燃了纸片，他也没注意。

卫棋他刚刚偷完东西，这个失主就醒了。

这失主鼻子特别灵，闻到什么东西烧焦。他左顾右盼了一下，无意中快发现自己被偷了钱，于是四处寻找可疑行踪。他看到卫棋贼眉鼠眼的，不像个好人，便朝他喊道：“喂，小子，过来一下。”

卫棋以为自己当场抓住了，吓得半死，撒气脚丫子就往外面冲，撞到了网吧收银台上的一瓶打开了的酒，火势迅速大起来。网吧的消防设备都是摆着看的，收营员不会用，网吧里的这些玩家少数是中年人，大多数都是青年人，见了大火，一下子慌了神，只顾着出去逃命，没想着灭火。卫棋跑得匆忙，摔了两跤，破了两个口子，血流不止，就来到中心医院挂急诊。

医生刚刚处理完伤口，卫棋看到了网吧里的失主，他吓得赶紧逃跑。

由于卫棋近日里一直呆在网吧，有点低血糖，经过这么一惊吓，跑了几步就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躺在医院，而且变成了一个女人。 。♂丝♂路♂文♂学♂网*♂www.su♂ns♂il♂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