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转述我的问题，听叶天使说话说了半分钟左右。然后挂点电话对我说：“抗生素是用得比较多。兄弟俩在外打工多年，吃饭饮食都不正常，搞出浅表性胃炎，平常吃的消炎药胃药比较多。怎么，这根他的肢端肥大症有关？”

我嘿嘿一笑，说道：“欧阳老师，我可不敢这样说，班门弄斧。”

欧阳老师望着文延安的病房，发了两分钟的呆，才说道：“最近的事情，越来越多，越来越不可受控制了。”

文律师从病房里出来，看到欧阳老师神情尴尬，自从欧阳踮脚的毛病消失后，文律师和叶锦衣就没有一起来过医院。他朝我招了招手。

我走过去，问道：“文大律师有何指示？”

文律师从他西装口袋里摸出一颗棒棒糖说道：“你跟那个放屁达人江河很熟么？”

我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回答道：“一般般吧，接触得稍微多一点。他这几十个屁放得划得来啊，挣了不少钱，还成了名人。”

文律师说道：“江河有个儿子对吧，叫江小洋。他找到我，希望我能帮他儿子减刑。我调查了一下，他儿子今年十九岁。这居然是第二次进监狱。江河以前在外地打工，儿子当年出生的时候没有回原籍办理准生证，没有上户口，一直都是黑户，没有身份证。上学什么的都极其不方便。十七岁那年，他儿子就因为团伙作案抢劫隔壁学校的学生，作案时间持续一个多月，被抓进去关了好一段时间，因为这个才办理的身份证。”

我惊讶，问道：“坐牢怎么坐出身份证来啦。”

江河呵呵冷笑，说道：“一个人犯罪的时候，有没有满十八岁的是一道分水岭，前后的差别很大。派出所的朋友第一次接触这种情况。按照江河说的他儿子的出生日期，出生地址，参考江河身份证号码的前六个数字，同一个市的人，一般来说前六位都一样。给他补了一个身份证号码。后来又给他儿子做了骨龄鉴定，确定他儿子犯罪的时候还未满十八岁，按照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相关规定进行起诉，最后判处有期徒刑六个月。户口落在了派出所。江河试了很多办法，跑了很多地方，找了很多人，身份证和户口一直没办下来，最后却是这种方式给他办理的户口。有户口有身份证，江小洋他才能正常入学，办理正常的学生档案学籍管理，这样才能正常参加高考。没过两年，却再次犯罪，锒铛入狱。我看到江河一家生活不容易，就想提供点援助，做点好事，积点德啊。大家生活都不容易。”

我见过江小洋一次，那时他缠着江河给他买苹果手机，他的神情神态，身材长相都像个未成年人，顶多十五。没想到他都已经快二十了。长得真是嫩啊。

牛氏兄弟年纪二十多，相貌像五六十岁，早衰得厉害。

两者中间会不会有什么毛病？

我下意识地问道：“江小洋抗生素用得多不多？”

文律师笑道：“我又不是医生，我怎么知道他这些药吃得多不多？你怎么对抗生素这么感兴趣了，刚才还听到你跟欧阳医生提到这个。”

我也奇怪自己的脑海里一直充斥着抗生素两个字。想到文五灵这个小姑娘，便问道：“五灵感冒好了吧。”

文律师脸上荡漾着身为父亲的笑容，说到：“是的。”

我说：“以后再有感冒发烧的，还是少用抗生素吧，搞点中药吃吃。”

文律师脸上表情一边，但是这个变化稍纵即逝，说到：“是的，听老约翰的话。”

上午我的日常工作结束，忍不住打电话给江河，询问江小洋平时生病时的用药情况。与我意料的相反，江小洋打生下来起就极少生病，感冒发烧的一年也没有一次，有一个毛病与他的父亲江河相似，就是爱放屁。

我一想到父子俩在家里，怼着互相放屁，比武示威，就觉得很搞笑。但是很快又想起江河卧病在床的妻子，和销声匿迹的女儿，喜剧变成悲剧，于是笑不出来。

中午和王锦嫦一起吃饭，依旧悬的中心医院旁边的胡记饭庄。老板的那条中华田园犬已经进入了各位食客的胃肠，这些食客也受天灾，莫名其妙得了一个星期以上的精神病，对他们的工作生活造成了很大影响。工作的损失自不必说，生活的最大影响就是他们再也不敢吃狗肉。

后来捕杀老板田园犬的真凶被派出所的人发现。世界上巧合很多，这个凶手其实就惯偷冯二马。他卖给中介，中介再卖给餐馆老板。结果他自己也去家餐馆吃了肉，导致蛛丝狂躁症上身。

冯二马从医院病房消失的前一天白天，他用签字笔在白纸上画了一条线条简单的狗，粘贴在病房墙上，跪着忏悔，说不该偷狗。

胡记饭庄地处江城中心地带，门面费昂贵，老板坚持走平民路线，薄利多销，生意过得去。

和王锦嫦一起，炒了两个小菜，倒也吃得高兴。

我的手机突然想起来，掏出来一看，是个陌生电话。因为工作需要，我的名片撒出去比较多，指不定是哪个医生或者哪个病人给我打电话，不敢不接。

那边自我介绍美，说他姓宋，是市公安局的一个普通民警，在六月份的时候见过我，当时我在梦里吵着闹着要在中山公园的长椅上睡觉，他在旁边照看了我一夜。

我很快想起来他是谁。

原来我昨天给局长打电话，局长公务繁忙，于是让宋警官来给我联系，看我有什么需要。

我回答说道：“宋警官，昨天发现一个人贩子，拐带着一个小朋友，想跟局长汇报一下，但是电话没打通。本来我是想打110报警，但是打110需要说半天，怕惊动人贩子，后来人贩子跑了，我就没打了。”

宋警官说道：“哦，这样子。对了，胡先生，我想问你几个问题，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我心中没来由地一慌，说道：“方便方便，什么事呢？”

宋警官语气严肃，说道：“冯二马，庞大海，这二位你认识不？”

我想了想，回答道：“冯二马我认识，他是个死小偷，偷我钱包偷了我两次。庞大海我不认识，胖大海我倒认识。”

宋警官说：“庞大海的母亲你应该认识，叫庞奈奈。”

我恍然大悟：“哦，是他啊，也不是什么好人。”

宋警官说：“情况是这样的，昨天冯二马喝醉酒闯红灯被货车撞到，胖大海胃穿孔导致中毒性休克，两个人都被送进了急救中心。”

我问道：“不好意思，我没听民百，他两个人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宋警官说：“冯二马受到了严重的外伤，伤口发生感染，医生从体液里分析出了大量的鲍曼不动杆菌。虽然我不是医学专业的，但是我也知道，胃炎胃穿孔，一般是幽门螺螺旋杆菌在作祟，但是胖大海身上也大量分布着鲍曼不动杆菌。无独有偶，昨天外伤一共三个人受到这种细菌的感染。另外一个人叫陈述之。我们了解到昨晚你来看望过陈述之。而冯二马，和庞大海，这两个人都是孤家寡人，没有亲戚朋友，我们从他们的手机通讯录里逐个打电话联系人过来看看他。但是都拒接。其中有你的电话。”

我真是奇了怪了，怎么什么人都有我的号码。偷窃癖土豪程文范，疯疯癫癫自称济公活佛的杜北归，还有这两个惯偷。我问道：“那我能帮上什么忙呢？”

宋警官说：“你对他们有多少了解？”

我简要说了一下他们的基本情况，包括冯二马的蛛丝狂躁症，包括胖大海他老妈的离奇死亡，我都照说不误，至于宋警官信不信我就不管了。反正我把情况都交代清楚了。

况且，胖奶奶和其他空巢老人的死亡时间，宋警官是亲身经历过的。

当时，我还怀疑空巢老人的宋史夫妇是宋警官的父母双亲。

还好中心医院和急救中心相隔不远，我跟王锦嫦打声招呼，急急忙忙把饭吃完，挤公交过去看看情况。宋警官和那边的医生提过我，我这个陌生人倒是成了这两个小偷的唯一联系人。

真是讽刺啊。

王锦嫦当然不肯错过这等新闻。

我也乐意带着她一起去，能够借助王锦嫦的媒体报道宣传滥用抗生素的危害，也是好事一桩。

我觉得，这两个人都是瘾君子，吸毒过多的人，自身免疫力极差，一般的细菌都抵挡不住，更别提鲍曼不动杆菌这种超级细菌了。但是，鲍曼不动杆菌怎么会缠上这两个人呢？

冯二马伤口感染，染上鲍曼不动杆菌，这个可以理解。但是胖大海的胃穿孔怎么也会染上这个细菌呢？

我按照宋警官的提醒，找到胖大海的主治医生，医生脸上也是一脸的茫然。

同样的，这两个小偷面对陈言之父亲一样的问题，只能够用多黏菌素来治疗，但是需要冒着肾毒性的极大风险。

我走进病房，近距离地观察胖大海，他脸色苍白，像是一张白卷，但是白卷似的皮肤面隐隐有血色的线条流动，流动速度极快，但是很有规律，似乎在写着两个字，两个汉字，而且笔画非常多。

我拿出手机录像，放缓速度，还是看不清楚，但是用两倍速度加速放，倒是看得清楚一些，我再用四倍速度看，我终于看清楚这个两个字，写着：

尊重。

这两个字出现得极其诡异。

我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突然我的鼻血又飞流直下，医生见状说：“给你止血？”

我摆手示意不用。

昏迷不醒的胖大海猛然坐起身来，睚眦欲裂，嘴巴张大到极点，大喊一声：“要尊重我们！”

然后七窍流血，闭气身亡。 。♂丝♂路♂文♂学♂网*♂www.su♂ns♂il♂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