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很寒凉，我打了个哆嗦，但脸上粘腻的恶臭使我没耐心再跑去另外一个湖泊。只能就近在潭里洗个澡。

虎蛟此时已经摆脱了控制，而这类异妖的思维都很简单……只要你用武力打败了它，它就认你做老大！

此时那虎蛟显然把桃花男当作了自己的老大。但老大的眼神冷酷，不太好惹。于是它满腔的热情无处释放。便跑来粘我。

沉潭是它的大本营，此时它见我在潭中，立刻满脸欢欣地跑过来。猛地扎进了水里！它在水中用尾巴圈住了我，使我可以很轻松地漂浮在水面上，这个姿势很好。很省力。我不用泅水也能够将头部露出水面上呼吸了！但是！虎蛟你可不可以别再舔我了啊！我洗一下，你舔一下，我这澡要洗到什么时候才算完啊？

偏偏它力大无比。我整个都被它热情圈住。挣扎不脱。而那桃花男依旧怡然坐在潭边打坐。他并不管我的死活，甚至还微微挑眉看我的笑话。我在水中竭力躲避虎蛟的“亲热”。狼狈无比，最后终于朝他大叫起来：“喂。桃花，你倒是帮个忙呀！”

桃花男嘴角抽了抽：“你叫我什么？”

我微愣，这才想起来……我其实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桃花站了起来。踱到沉潭边垂眸看着我，他的脸上是少有的柔和表情：“小狐狸，你记住，我的名字叫末羽。”

“末羽？哪个末羽？”

“末尾的末，羽毛的羽。”

我顿时乐了：“原来你也是一片羽毛！”

他桃花眼微微上挑：“哦？你认识的人之中，还有谁是羽毛？”

我道：“青翎啊！我的师叔，你听说过吗？”

“青翎？”他愣了一下，摇头：“是长青派的人吗？好像没听说过。”

我便指了指自己，道：“我呢，我叫白妩！”

末羽饶有趣味地看着我：“哦？是妩媚的妩吗？”

我点点头，他便道：“不错。人如其名。”

这是在夸奖我吧？我有点沾沾自喜，颇为妩媚地掠了一下额发。哪知下一秒，虎蛟又猛地朝我伸出热情的舌头！我连忙护住了脸，朝末羽哭喊：“末羽！能麻烦你帮我把这只鼻涕虫拿开么？这样子我怎么清洗啊？？”

末羽好笑地看着我，又看看虎蛟：“为什么要把它赶走？它好像很喜欢你。”

我：“它太臭啦，至少先让我把脸洗干净吧？水太凉，我会感染风寒的！”

末羽一副好奇的表情：“哦？狐狸也会生病？”

我翻了个白眼：“当然，狐狸也是人呀！”

末羽脸上浮现微妙的表情，我则撇了撇嘴……好吧，我承认我这话是有点不太对，但是，我现在真的很冷呀！

末羽看我脸色冻得发紫，终于帮我把虎蛟赶开了，虎蛟离去前对我依依不舍，四只爪子使劲扒着我，几乎把我的衣服撕了个稀巴烂。到最后，还是末羽回山洞拿了套他的干净衣服给我，我才得以从沉潭中脱身。

夜里，我们又宿回断崖的山洞里，那是我们在山谷中度过的最后一晚。

末羽在洞里生了一堆火，把披风脱下来裹着身子睡觉，我则抱住尾巴蜷成一个球。

山里昼夜温差大，睡到下半夜时我被冻醒来，睁眼一看，原来地上的火堆不知何时已经熄灭了。有清冷的月光照进洞口，映在了末羽的披风上，那温暖的黑色披风此时散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应该很暖和吧？？

我睁眼看向洞外，外面是漆黑的天幕，上面点缀闪耀的繁星，谷中好多萤火虫飞来飞去，一闪一闪亮晶晶。

地上太冷，即便差点把身子钻进火灰里，我还是觉得不暖和。

鬼使神差地，我往末羽的身边拱了拱。

他没有反应，还是安静地沉睡着，容颜安静而美好。于是我大着胆子，又拱了拱……

最后，我终于挤进了他的披风里，寻了处暖和的角落，蜷起尾巴安心睡觉。

睡梦中，似乎看见了玄月，他温柔的手朝我伸过来，把我抱住搂入怀中，然后，一阵温暖的体温完全地包裹了我。

这似乎是个安定的怀抱，我感觉很舒适，于是嘟哝一句“玄月”，把下巴安然埋进这个怀抱里。

第二天，我睡到很晚才醒，睁眼时，满室都是金色的阳光。

我眯着眼怔怔发了一会呆，把昨晚那个美梦回味了两三遍，这才意犹未尽地翻身坐起。

昨晚我又梦见玄月了，他把我抱在怀中，温柔又怜惜。

哎，师父，我好想你！

我喃喃念叨几声，回归现实。日上三竿，而末羽却并不见人影，他去哪儿了呢？

我趴到洞口俯身查看，原来他在谷底。

谷底的沉潭边上，此时气氛似乎有些不同寻常……只见末羽一身黑衣，傲然挺立于沉潭的岸上，那气势迫人，就好像一位高高在上的主人；而虎蛟此时却跪伏于他对面，俯首贴耳，低眉顺眼，模样就像一条被驯服了的狗。

它的身上有几处伤痕，而深潭的水面上还飘浮着几缕彩色羽毛。

这副模样！他们，又打架了么？

意识到这一点，我大感疑惑……不是昨晚已经分出胜负了吗？

我扬声喊：“喂，末羽！”

末羽回过头来，仍是那样一双冰冷的桃花眼，眼风过处连蚊子都能冻死；而虎蛟的表情明显就热情多了，看到它蠢蠢欲动的样子，我不由得后退两步……可不要再来扑我哇！

末羽抬手制止了虎蛟，虎蛟偷偷看了末羽一眼，两个之间似乎有用眼神或暗语交流；到最后，虎蛟老老实实地垂下了头，那模样就好像一个不被大人允许玩耍玩具的孩子。

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密，并且能够做到*交流了？我很惊讶。但是山洞离地面很高，我不敢独自下去，只好站在上面等末羽。

末羽很快就回到洞中来了，他手里拿着一枚白色的像兽齿样的东西，上面还粘着丝丝的血迹，略有腥臭。

我惊讶地问：“那是什么东西？你一大早怎么把虎蛟弄出来了？它不是白天都躲在沉潭下睡觉的么？”

末羽道：“这个是虎蛟的牙齿，我今天一大早就去给它拔牙了。”

“拔牙？”

末羽点头：“你不觉得虎蛟的口臭有问题吗？它虽然是妖怪，但平时并不怎么食肉，靠的是吸食这山谷中的萤火虫为生，不应该有那么浓烈的口臭才对。我今天一早帮它检查了牙齿，发现原来它牙龈有点问题，连带着这颗牙也坏掉了，所以才会有口臭……”

我黑线：“所以，你帮它拔了牙？”

末羽：“嗯，以后，咱们再也不用忍受它的口臭了！”

我：“以后？咱们俩不是很快要离开这山谷、离开虎蛟了吗？”

末羽道：“不，我已经收它为座骑了，以后它会跟我们一起走……”

我愕然：“所以刚才它在向你下跪！”

末羽：“你都看见了。”

我意外之余，又有点抱不平：“你昨天已经答应过我要放了它的！何况这山谷灵力充盈，最适合修炼，也是最适合它生活的地方。你今日若带走它，对它的修行无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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