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烟看到老爹落寞起来，这才幽微的叹口气，安抚一下老爹的小小心脏。毕竟老爹这些年以来顺风顺水做生意也是没有宁烟与宁旺生这样的暴利，“爹爹，其实大家都一样，不过我们给女人做了生意，而爹爹是给男子做了生意。”

“这年代，男女好像是要反过来一般。”宁有财轻轻的笑着，从这里看下去可以看得清楚相府里面的任何一个位置，甚至还可以看得到他们的烟卿楼。到了夜晚，一片红莲正、满城开遍。

十来个女子还在角楼喜爱面暗尘香拂面，宁烟只能笑一笑，“其实天下永远是你们的，女子好像是永远也反不过来的，爹爹喜欢的女人是比较含蓄内敛的还是比较豪放的？”这个还用说吗？一句话就将他的伤心事给引逗了出来，宁有财重重的拍一拍阑干。

“爹爹，喜欢你娘。”总算是说出了口，宁烟释然了，心里面的难受以及幼年若干次的死里逃生都不在了，柔柔的眼神就像是春水一样看着爹爹，她是几乎没有个老爹交流过的，这样倾心吐胆的交谈是第一次。

他一直忙于生意，而自己呢，一直以来也是忙碌的很，不是跟着王爷与仕宦们“鬼混”就是长年累月也不回来，宁有财作为一家之主也是不闻不问，其实从另一方面来看，宁有财是想要闻问的，不过他知道宁烟不愿意在家里面待着的那种反逆心理。

皓月随人近远，爹爹宁有财的影子显得越发的落寞了，宁烟心头微微的跳一跳，其实对于自己娘亲的记忆，宁烟也可以说是一点儿都没有的，立即问道：“娘，以前是什么样一个人？”

光动凤楼，爹爹又一次举杯，轻轻的啜饮一口以后，说道：“你娘与你一般，从来不认输，也从来不服输，当初爹爹做生意的时候白手起家，你娘与爹想要游说更多人买一个拓本，就……”

“爹爹，什么是拓本？”宁烟又不知什么是拓本，爹爹立即解释，“就是坟墓里面古人的书法，铁画银钩，极尽妍态，我们为了游说人家买一张拓本，就背着两块巨大的石头，她一块，我一块，你知道时候有多么巨大？”

“不知？左不过是一百斤？”

“差不多。”宁有财也有伤心的时候，忽然间老泪纵横起来，“我们从中州一路背着石头就到了家里面，这一路过来足足挣了一百二十两银子，在十九年前这样多的钱财足以让我可以开始新生活了，那时候我就开始开店，做生意。”

“爹爹那时候一定一时无两的，爹爹年轻时候聪明绝顶，烟儿也是想像得到爹爹当年的风采。”说完以后宁有财微微皱眉，又道：“当年是爹爹辜负了你娘，那时候你娘就和张丹芳勾心斗角起来，因为那一次背石头以后你娘的身体每况愈下，而她又是一个性烈如火之人，时间久了难免肝脏也是有了问题。”

“爹爹，为何不请医问药呢？”宁烟问道。

“那时候，”他将酒杯放好了，“爹与你娘过上了好日子以后，没有一天是不吵架的，因为大的事情吵架，小的事情也是吵架，每一天恨不得不见面，但是偏偏不见又是想念的很，你娘还要照顾刚刚出生的你，在一个秋季的时候，你快要满月了。”

“嗯，然后呢？”宁烟握紧了旁边的桌子角，眼泪已经顺着眼眶留了下来，她的母亲竟然是这样一个女子，一百多斤的石头从几百里路过来，每一个人用墨水将上面的字迹，一次就可以得到一文钱，一百两那就是一千多次，宁烟想到这里再也忍不住，眼泪滑落了眼角。

东风静，珠帘不卷。

“那时候你娘在一个晚上就开始惊悸起来，一会儿以后你娘就大喊大叫，说自己眼睛看不见了，她努力的摸过了我的脸以后，就……就……一瞑不视……撒手人寰了，到了今天我还是可以记得起来当年的事情……你娘命苦，是爹爹害死了她。”

宁有财一边说一边唉声叹气，宁烟从故事里面知道了，其实不能全部怪老娘的。如果娘可以收敛一点，含蓄一点，或者自己就会好端端的，也不存在任何一个人伤害任何一个人的事情。

想必张氏曾经也是嚣张的厉害吧，不然也不会和娘分庭抗礼的。

宁烟心里面难受极了，问道：“这事情，爹爹有没有查过，究竟娘是不是暴毙，还是有人给娘下了药呢？”宁烟想到这里心情极度不好起来。

“这，爹爹当时心乱如麻，过了一段时间的麻木不仁生活，每天以泪洗面，然后就是买醉，没有了你娘我实在是生活不下去，并且爹爹还想过了去寻死，后来年深日久，也就没有人查过了，大概是那一次累坏了你娘，再说了按照当初你娘那悍勇的性格是不会有人可以靠近她的，她还会一些拳脚功夫。”

会功夫就可躲避的过去小人吗？宁烟不觉苦笑，想要说是不是张氏谋害死了自己的娘，不过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千万不可以就这样赤裸裸的说出来，她握紧了拳头，需要证据，一个可以证明原来事情发生的证据。

“你刚刚卖出去多少呢？”宁有财转悲为喜看着宁烟手中的单子，这张单子上面写的清清楚楚的，全部是收入，宁有财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单子，看了会儿以后说道：“我觉得木樨的香味很好，为何没有人预定？”

“木樨？”老爹什么时候知道木樨的香味是比较好的，不过顷刻间就想出来了，老爹是上次在胭脂铺子里面闻到了的，自己还给了老爹一瓶美其名曰让老爹送宁婉锦的，想到这里说道：“是因为这个香料暂时不到八月，就比较难弄一些。”

“这样？”宁有财说道：“这个还要看月份，倒是真麻烦呢。”

“是啊，爹爹不是做生意也要看月份呢，嗯？”说完以后宁有财好像对宁烟与小霞的记账更加感兴趣起来，看着看着就入了谜。

“爹爹，您先看，我下去走走。”宁烟说完以后到了楼下。

宁有财一个人低头沉思起来。

宁烟刚刚从楼上走下来就遇到了自己的师父，这个神出鬼没的家伙，以前是老饕，现在倒是登高望远在看一群女子，这些女子拉拉扯扯到了后院里面，宁烟看不清楚，不免觉得好笑。

“师父，您过来怎么每一次都无声无息的，每一次吓坏了烟儿。”

“奇葩啊，我是过来给你送礼物的，拿着，这个是我刚刚去偷吃东西从太医院里面拿到的，据说这个百毒不侵，不知道真假，你留着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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