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要打仗了？是不是有危险？南宫城里有地道可以离开吗？奔雷城就有地道，可以从地道走到郊外安全的地方。如果打仗的话，可不可以让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姑娘家先离开……”宁小桥抱着琵琶追在蛟瞳身后紧张地问。

蛟瞳正在部署士兵，被她烦得不行，一把扼住她的脖子推到旁边墙上。

千寻见了，急忙将她掺扶起来。

宁小桥被吓到了，痛哭不止。

“别这样，她不过是个普通女子，只想平平安安活着，想活下去不是一件错事，你不必这样对她。”千寻劝蛟瞳。

蛟瞳心情极差，并不愿搭理宁小桥，板着脸离开，来到龙霖身边。

“皇上，这么多天以来，我们在南宫城内的军队，有集结而来，也有派遣出去，现在留在城中的军队总数是一万七千四百余人，三千骑兵，七千步兵，炮兵与铳兵各三千，攻城兵一千余……皇上，臣恳请您允许，让一万精兵朝南杀出一条血路，护送您回京。让臣留在南宫城为您断后。”

“一万精兵随朕而去，留你断后？你拿什么断后？别天真了，蛟瞳，朕不会走，朕会留在这里亲自镇守南宫城。”

“皇上，您的天下有千万个南宫城要守，您不能为了这样一个小小城池就亲自冒险，比起南宫城来，您的安危才更重要！”

“别说了，蛟瞳，别说了。”龙霖拍了拍他的肩膀，朝最高的城墙走去。

凛央子忽然拽着千寻的手，强行将她带到南宫城主的房间。雪儿与千儿正在炉火边，在佣人老嬷嬷的陪伴下开心地玩着沙包，看见爹娘来了，笑着扑到他们的怀里。

“千寻，我从高处飞来，看见围城的冥族军队，那是十万数的大军，吞没南宫城，就像狂潮冲溃沙堡一般轻松。我凛央子从来不是一个光明磊落的君子，这一次，无论如何，我要你离开，要你和孩子们都平安离开。”

“你可以立即动身将雪儿与千儿送走，然后回来一起与我战斗。但是我必需留下。”千寻说着，上前掺扶老嬷嬷，请她先去与其他百姓到地窖里藏身。

“女元帅……你们会抛下我们离开吗？”老嬷嬷惊恐地说道。

千寻握着她苍老的双手说道：“我发誓我不会离开，告诉所有百姓，我玄武千寻今天在这里，一直守护他们看到自由的黎明。”

老嬷嬷热泪盈眶地走了。

凛央子关上门，恼怒地看着千寻，“若是这样，那便一个也不走了，我们一家人，生在一起，死在一起。想来若你与我都不在世上了，又有谁能好好照顾千儿与雪儿。”

“相公说什么气话，别把孩子吓到了。”千寻双手轻轻捧着他的面颊。

他握紧了她凉凉的手，“我是生你的气，从来不知道危险，从来都是迎难而上。我也是气自己，想过很多次决战的场面，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这么突然，这么猝不及防。”

“傻相公，这还不是决战呢。这只是……”千寻想到玄武梦寒，哭了。松开手，低头抱起一双儿女，来到落地窗前。隔着城墙与高高的冷杉树群，并不能看见玄武梦寒。

士兵们正在快速集结。

龙霖在城墙上向他们喊话。

“娘亲，不哭了。雪儿亲亲娘亲，娘亲就不伤心了。”雪儿说着，在千寻左脸上亲了一口。宵千跟着在千寻右脸上亲了一口。

千寻深呼吸，鼓足勇气，“嗯！有你们两个替娘亲暖心，娘亲一定不哭了！娘亲现在能量满满，要出去打坏人。你俩乖乖的，跟着其他婆婆与小朋友们在地窖里好好待着，等娘亲和爹亲凯旋而归，好吗？”

“好！娘亲，爹亲打仗一定赢！”雪儿说道。

“傻妹妹，哥哥教你，这叫战无不胜！”宵千卖弄学文。

千寻笑了，抱着儿女们出门。

凛央子跟在她身后，“你确定将他们留在地窖中，和其他百姓们在一起？”

“是，百姓们见我们将儿女留在那里，百姓们也安心。”

凛央子苦笑，“我初见我老婆时，真不知道我老婆会变成一个大圣人。也从没想过，我这样一个恶毒的家伙，竟然会去保护那些我本睢不起的人。”

千寻想了想，也觉得意外，“我们是怎么走到今天的？是心性所致，还是命运使然？”

“我不知道……”凛央子转转拳头，松松筋骨，“好了，不想这些，准备好打架吧，老婆！”

“嗯，打架去，相公。”

二人安顿好子女，迅速来到城墙上，站在龙霖身后。

风雪裹着战旗与披风，长刀闪着寒光。

将士们方才一直没有看到千寻夫妇，心中正在疑惑忐忑，见他们来了，不由心头一稳。

龙霖正说道：“如今是末日的边缘，我们选择抛弃成见，互相信任，一起上战场。这不是你的战争，也不是朕的战争，而是我们共同为了未来与黑暗拼搏到底的斗争。今天是最后的关头，我们把性命都交出来，牢牢绑在一起，为了明天日出之时，阳光普照天下！荡尽恶魔！告慰亡灵！我们拼死一战！”

此话说完，全城士气高涨，人人举起兵器来大喊吾皇万岁，随即唱起了嘹亮的军歌。

龙霖说罢，转身到城墙另一个方向观望，正要部署军力，蛟瞳忽然到他面前跪下。

“皇上，士气已经受到鼓舞。臣恳请您采纳臣之前的方案，尽快离开！”蛟瞳恳求道。

“唉……还要朕怎么说，朕不是在这里表演，你起身吧，别浪费时间。”龙霖说道：“朕离宫时未想到会遇到这样规模的战役，是朕的疏忽，没有随身带上傲尊溯流神杖，你这里可有何上乘兵器……”

“皇上啊！若您有危险，臣承担不起那后果！皇上，我求求您……即便是为千寻姑娘……”蛟瞳打断龙霖的话。

龙霖忽然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恼怒，从身边随军的手上夺过马鞭，狠狠在蛟瞳脸与肩膀上抽打了两记，“现在你清醒了吗？！”

蛟瞳俯跪在地，哽咽道：“臣清醒了。臣代南宫城所有百姓与将士，叩谢皇上不离不弃。”

说到此，蛟瞳向龙霖狠狠磕了三个响头。

龙霖亦是心酸，亲手掺扶他起来，“朕稳坐朝堂三年，是你们浴血拼搏稳住的天下大局，如今朕有机会与你们携手而战，朕有的是信心，也请你们不要绝望。朕私心是想保护一个女人，但那个女人的心里却记挂着你们所有人，保全你们，便是朕成全了自己的私心。蛟瞳啊，别怨朕，别劝朕，你是朕的股肱之臣，该说不该说的话，朕都告诉了你。别再婆婆妈妈，与朕并肩而战吧。”

“皇上……”蛟瞳含泪再拜：“臣明白了，臣心里清清楚楚，绝不再执拗了。”

千寻与凛央子此刻下了城墙，在队伍中穿行，检查他们的装备，也为他们鼓劲。

千寻在队伍里看到裕瑚儿，穿着重甲，手持长矛，竟站在冲锋军的最前列，这意味着战争一旦开始，她是要冲在最前沿的人。

“这不行。”千寻急忙吩咐人将她换下。

但是裕瑚儿不愿意，“我还是特地把一个十八岁的男孩儿换下来的，他骑术并不高明，换他去反而危险。”

“但是你精通箭术，留在后方远程攻击，也很有作用。听话，女儿家别冲在前头。”千寻好声劝她。

“女元帅，你不也是女儿家。”

“我不一样，我是拥有玄武神魄之人，我有能力冲在前锋。”

“女元帅，既然你有玄武神魄，你可不可以控制那些冥族军团，叫他们听命于你，停止攻击人类？”

千寻沉默，微笑着拍拍她的肩膀，“换到弓箭队去吧。”

“女元帅？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裕瑚儿是个直肠子，依然追着问。

千寻苦笑，匆匆离开。

凛央子忽然意识到什么，追在妻子身边问：“千寻，你会不会尝试控制那支军团？”

“我现在还不知道。”

“你若想控制黑暗，就必需先让黑暗控制你的灵魂，这样做会不会对你有伤害，如果有，千寻，我不允许你这么做。”凛央子断然拒绝妻子冒险。

“我也很害怕，我怕我赌上这一次，但是最后我变成了邪恶的君主，然后由我去伤害人类，我特别怕。”千寻说这句话的时候，全身在发抖，“所以我轻易不会动那个念头。”

“根本别去动！千寻！”凛央子紧紧握住她的手。

“我知道。”她用力点头，也是在反复提醒自己不能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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