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久以来，你以为只有你饱受磨难？！雀丹颬也很辛苦！”影娘替爱人争辩。

兰霖却针锋相对，一句不让，“辛苦是他的事，没保护好你也是他的错。”

“不！你根本不明白！总之我不想测试他，我相信他。”

哈哈哈，兰霖大笑，用手指戳了戳她的眉心，“影娘啊影娘。其实当年你也没有多爱我吧，你对比一下就知道了，差别有多大。无条件的信任一个人，不试探，不计较。你对他与对我，其实不一样。”

“兰霖，你别说了，别说了，一路走来，我也爱的很痛苦……真的很痛苦。”

唉……兰霖叹息着站起身，又回到神坛边上，拿起那只瓶子，轻轻揭掉锡封的瓶盖，看看瓶中浅琥珀色的液体，“影娘，撇开我与雀丹颬的私人恩怨，我还背着国仇家恨。就算不计较我与他的爱恨情仇，我们也是永世的死敌——青龙与朱雀。无论我怎么选，从任何一个角度看，战争都已经触发了，只有一方的灭亡才能使一切休止。”

“不……兰霖，求求你，你去战场上与他厮杀吧，我可以接受，但是我求求你，不要用我去伤害他，不要，那对雀丹颬来说太残忍了，太残忍，你真的不明白他经历过多少痛苦，兰霖我求求你……”她哀声不止。

“还是一口一声雀丹颬，完全无视掉我的苦痛。呵，你当初对我，不外乎是欲望，而今对他，倒是真爱。祝福你们啊，相亲相爱，多么难得。”他邪魅一笑，“可是我为什么要为了成全你们，去牺牲我的战士，他们就不是血肉与生命吗？为了两个不爱我的人，去委屈忠诚于我的人，抱歉，做不到，我想做仁君啊，影娘，不如你成全我？”

“兰霖，我求你……”她泣不成声。

“不可能。”兰霖微含双眸，闪烁过黑暗的光芒。他心里还有一番打算不能明说出来，用自己的白鸦去战场上牺牲，若是炽焰巨人厉害非常，就算十万兵也不经几回烧，当他兵力越来越微弱之时，就是他必需忌惮嘉波龙王的时候。他不会选择这条路，他需要保存实力与嘉波龙王制衡，不能白忙一场，最后又将王冠拱手送人。

“那……那求你……放我回去，我去劝雀丹颬，我与他远走高飞，不与你争……”

“哈哈哈，影娘你在痴人说梦吧？事已至此，就别痴心妄想了。青龙与朱雀本就势若水火，现在更是生死难容。你既然要个保障，不如我就答应你一件事情。我永远不会伤害雀丹颬，不会杀了他。但我的条件是，我希望你……死去，永远离开他，这样我对他的讨厌才可以消除掉，真的，说不定，还能平心静气地继续做朋友。”兰霖提着瓶子走向影娘，盘腿坐下，很温柔地对她说话:“怎么说呢，我和他在一定程度上是挺像的，身世，遭遇，脾气，性格。但是命运却差了好多，目前来说，他确实把我想要拥有的一切都夺走了，皇宫，王座，你。有他在，我就像照着一面镜子，我面对着他的荣光，他面对着我的可怜。不应该是这样的……影娘……你懂的吧。”

她点点头，地砖上皆是她的泪迹，这些她都懂。

“所以，我就和你商量这一件事。你消失，我退兵。就这么简单。”

她沉默。

“就这一件事，你消失，我退兵。你再想想。”兰霖提起瓶子给她看，“当时天下与你，我和他都做了一个抉择。表面上，我被迫选了天下。其实他两样都夺走了。不过他肯定会坚持说你更重要，你重于天下，那我就夺走他最重要的那件东西看看，他到底会不会伤心，有多伤心。”

会不会伤心，有多伤心，影娘自己也不知道。

“影娘，你真爱他吗？爱就试试？”他微笑怂恿着，戴着那张面具，像个绝美的鬼。

影娘啜泣着，痛苦地思虑再三，沉默良久，最终说道：“你发誓？永远不伤他性命，永远不与他为难？”

兰霖耸耸肩膀，“赌上我兰霖自己的尊严和整个青龙皇族的尊严。”

影娘忽然苦笑起来，“一直在想我的结局会怎样，总是在忐忑，觉得自己不像是做皇后的人……只是很爱他，不想与他分开……原来结局如此……若你俩永世不相争，也好……”

她认命了，深呼吸，终于默认了这个结果。

她注视着那个瓶子，知道里面装着她的结局。也许会是解脱吧，她笑中带泪，终于可以停止面对了，而爱情却会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也好，也好。她闭上眼睛。

兰霖轻轻喂她，看着她饮下全部的药，满意的将瓶子扔在地上。

“我曾经，在一栋草舍门外悄悄听到两个女孩聊天，她们说到鬼市一种名叫忘情水的东西。提到它的那个女孩，活了数百年，有很多见识和阅历，不过最重要的是，她说的话，我都相信。”兰霖轻轻说到这里，看着影娘不可置信的眼神渐渐模糊，她在药力的影响下昏迷倒地。兰霖没有扶她，没有带着一丝柔情，只是漠然地观望着，“那个女孩你也见过，她叫千寻……嗯，不说这个，总之先给你试试，我想它一定会成功的。”

兰霖用手指轻轻探了探她的鼻息，她还活着。

“影娘，叫我说你什么好呢。我说过这么多话，你总是该信的不信，不该信的乱信，叫我怎么说你。”兰霖笑，在这座冷清的大殿里继续与她说话，不过这是最后一句。“我答应你退兵，因为接下来会领兵去打仗的人，要为难死雀丹颬的人，是你呀，影娘。”

兰霖看着昏睡中的影娘，笑微微地站了起来。什么赌咒发誓，除非成为一世的强者，否则尊严这种事情对弱者而言，在这个世上一点用处都没有。只会被人凌辱践踏和利用，还不如当成自己的武器，想怎么运用就怎么运用。

何况，讨厌的人就得教训。

兰霖拂袖，叮嘱白鸦们看守好影娘，她一旦清醒就来禀报。

他朝门外走，看见一直守在外面偷听的鸦神。

“你相好不少呀，除了她，还有谁。”她醋意浓浓地问。

“一定要从神沦为这么俗气的凡人女子吗？”他反言相讥。

“你……”鸦神想了想，这么追问确实有失身份，只能强忍怒火，改了口吻，“我们夫妻之间有什么不好聊的，我只是关心一下你的过去。”

“没有什么过去，只有一大把未来。”兰霖揽着她，在她额头亲吻了一下，像是哄着一个小宠物。鸦神却也受用，甜蜜地依偎在他怀中。

兰霖继续哄她，“你放宽心且享一个小女人的福气，梳妆打扮，华服美衣，军事就由我与我堂兄思量，我就希望你每天快快乐乐的，好吗？”

鸦神何曾受过青龙宠爱，满意地都快疯了，笑着亲吻他，连声说好。

兰霖也不躲闪，只像是真的与她相爱，那样宠溺与温存。

他微笑着，眼里却没有任何光彩，像一块沉沦在玄武墓室里的寒玉，一点也焐不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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