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君澈忍无可忍，“棠欢，你别太过分！”

在场的宾客都知道棠欢和苏婉青的事情，不过他们也觉得棠欢好像的确对苏婉青太过分了些。

可是这些人不知道，她上一辈子是怎么被苏婉青凌辱的。

她现在对苏婉青做的这些，及不上苏婉青对她的万分之一！

她相信，如果她不对付苏婉青，这辈子的苏婉青也还会像上辈子一样对她！

“绍王殿下这话说的。”棠欢不以为然的笑道，“苏姑娘的身份难道不是艺妓吗？她同我说话，不应该自称奴婢么？”

“你别不识……”后面的好歹，被身后的苏婉青给拉住了。

苏婉青低垂的眉眼抬起，眸里的波光转了个人，低回婉转的绵绵情意，水光潋滟的委屈全然咽下，只给眼前的幕君澈看到了她委曲求全的一幕，美人楚楚，连英雄都被揉碎了心肠，何况这些俗人。

“这……会不会……”

转眼间，原本对苏婉青目露淫邪的男子都纷纷对棠欢投去了不善的目光，想让她见好就收，人家苏婉青都这样子了，她还能再这么咄咄逼人下去，可就少了传统女子的温婉大度了，失了风度。

棠欢扯了扯嘴角，看着苏婉青用惯了的手段，眸底一片冰冷，“我不过只是让苏姑娘懂点规矩，绍王殿下就那么舍不得了?看来将来，苏姑娘的地位可非凡啊？虽有言说不拘小节，可，不拘小节又何以成大局，今日不过是自称个奴婢，绍王殿下便如此袒护，可见将来的王妃……”

棠欢低笑不语，可却未竟之言，又何须多言，在场谁不是人精，棠欢刚说了几句，他们便心里有数了。

现在苏婉青就可仔大庭广众下不把相府嫡女放在眼里，那日后的王妃呢？如果是这样，有权势的家族哪还肯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幕君澈，这不是将人往火坑里送嘛！

之前的窃窃私语如同退潮般消失了个一干二净，只余下三人站在人群中间，棠欢眼里的似笑非笑，不带有太大的攻击性，站在了苏婉青面前却是千斤坠的压力。

苏婉青脸上的楚楚可怜一僵，连忙道:“奴婢只是一时不适，故才有所怠慢，望棠大小姐海涵。”

慕君澈遮掩在宽袖下的拳头攥紧，目光落在了地面上，仿佛要将地面烧出一个洞。

棠欢皮笑肉不笑:“既然苏姑娘身又不适，那便回去歇着，何必如此操劳，免得绍王殿下心疼，到时我可又里外不是人了。”

慕君澈咬紧牙关，僵硬的挤出了神色无常的面具:“棠大小姐言笑了。”

话罢，便对大家道:“本王身体不适，先行告退，各位继续，不必客气。”

终究是年轻气盛，无论苏皇后教了他再多的容忍，在最后他还是忍不住刺了一下棠欢。

以为可以从她脸上看出不忿或者半分不舒，可等他孩子气的说完了这堆话，余光一瞥，却发现人早已消失在了人海里面。

慕君澈眉心一蹙，没想到这棠欢竟然溜得这么快。

慕君澈想要刺激棠欢，以至于并没有看见他以为受了委屈的心肝宝贝苏婉青，在那低垂着的软睫下，朝着棠欢离开的方向射出了怨毒的阴冷，宛如艳丽的毒蛇丝丝的吐着猩红的信子。

棠欢本意就是想先在苏婉青身上收回点利息，故意让她出丑，让她心有不适就足以，所以，后面慕君澈的孩子气的表现，她早已经不放在眼里了，不带有期待，也就没有了生气的或者不忿的感觉，就像是对待死物，你永远不会为了一个普通不过的桌子而伤心落泪。

她再也不会为慕君澈的不公等待遇而悲秋伤春了。

不过，宴会上确实无聊，虚伪的人带着虚伪的面具，举着麻痹神经的好酒去麻痹另一个人，互相虚与委蛇，推杯换盏，用已有筹码赌上一局，无聊之至。

苏婉青已经被自己整得段时间内不敢作妖了，既然如此，还不如出来逛逛，放松一下心情。

棠欢只想自己待着，便避开了府上的下人。

棠欢原想是放松心情的，可是那绽放的妖艳的凤凰花像是被泼上了鲜血般的艳红，张牙舞爪的将棠欢拉进了往日的蒙着黑雾的回忆里，浓稠暗沉的鲜血蜿蜒流了满地，骨髓里散着森冷的寒意。

慕君澈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神经，把丢在了一边之后，对于棠欢竟然这么快就离开了，自己的报复没有任何的回应，就觉得很不舒服，想着想着，就忍不住向府里的人打听了一下棠欢的去处。

他远远的就看见了棠欢单薄高挑的身形，只身在如画的花团里面，尽态极妍的容颜，与花融在了一起，一时竟然分不清是人比花娇，还是花衬人娇，慕君澈愣了愣，手脚不受控制的走了过去。

慕君澈走过去，还未想好措辞，便撞进了一双深渊似的血红的眼，寒气凌人，慕君澈吓得后退半步，反应过来，才惊觉自己大惊小怪。

再次敛目看去，就看见棠欢冷冷的看着自己，“绍王殿下，这是想要给苏姑娘讨回公道?”

反正这也没有别人，棠欢也懒得再跟他扯，她收回了漫无边际的恨，极目望去，凤凰花还是张扬的随风飘扬，满目的红，也未曾褪色，只是更加深沉的恨，沉淀在了心底，缓缓的发酵着，酝酿着更狂暴的报复。

慕君澈方才反应过来，轻咳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他此刻偷偷望去那一眼，棠欢清冷的侧颜在这如火烈焰的凤凰花下，格外的美艳。

苏皇后的话穿过耳畔，他那时格外抗拒的心情，也似乎减弱了不少。

“咳。”慕君澈收回目光，“本王听说你来了这里。”

“嗯。”

棠欢回应浅淡。

慕君澈看着她欲言又止，“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棠欢这才从这没话找话聊的感觉里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她瞟了慕君澈一眼，便捕捉到了眼角残存的算计。

哦，也是，毕竟自己身份不一般，现在的慕君澈还不是当初的那个慕君澈，可以毫无顾忌的戕害自己，对自己的家族生杀予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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