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墨本以为那种夫妻对拜新娘子会紧张地绊一跤，险些摔倒的桥段，不过是话本子里才会出现的，但是当轮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深深拜下去再起来的时候，慕云墨在喜帕下面，尚可看见封江清的靴子和鲜红的袍子摆处，心中那种充斥着温暖欢喜的紧张便忽然又冒了出来。

最后她便还是一不小心直直就撞进了封江清怀里，还险些摔倒，但是被封江清给稳稳地抱住了腰，慕云墨刚要抬头，便听到封江清含笑的声音，“本王的王妃原来如此心急。”

喜帕底下那张倾城绝美的脸也因着这一跤，教观礼的人们都瞧见了，那真是是比抹了胭脂还要红嫩生动几分，顿时便是一阵起哄。

拜堂礼成之后，封江清索性直接就着怀里的人儿，将人打横抱了起来。进入了洞房。

这亲事礼仪自然没那么简单完成，便是入了洞房，也还有一堆复杂的花样儿，弄得两人手忙脚乱，目不暇接的，但是总归都是甘之如饴乐在其中。

一直等了好半晌，封江清和慕云墨才被嬷嬷教导着分开坐在床榻两边，人们也捂嘴笑着下去了，封沄衡是个调皮的，走的时候还不忘记吆喝两声，“楚王舅舅可别只顾着王妃了，外面可还等着舅舅喝酒呢！”

花故里便也应和了两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封沄衡玩到了一处去，此刻便是勾肩搭背一起往外走去。

慕云墨此刻心中还有些紧张，头上还盖着喜帕，顿了顿，便道，“不然你快出去吧，都等着你呢。”

封江清听了，便是笑了一下，握住了慕云墨的手，“其实我也有些紧张。”

“胡说，我才不紧张。”慕云墨出声有些倔强地反驳道，只是眼下语气有些快了，反倒是显得像是在欲盖弥彰一样，说完，自己都有些懊恼地瘪瘪嘴，“好了，你出去吧，失了礼仪就不好了。”

封江清也不再去戳穿慕云墨的小心思，将人给惹恼了就不好了，起身来，吩咐了青叶几个好生照顾着慕云墨，这才出了去。

等听到封江清走了出去，慕云墨就伸手扯下了自己的喜帕，一边的青叶就是抽了抽嘴角，“小姐！”

慕云墨伸手碰了碰自己头顶上的凤冠，“索性都要等一会儿，戴着着实是重，压得我脖子都疼了。”真是无奈，这成亲怎么那么多事情，教人吃不消。

冷香瞅着更心疼写，便去一下下揉按着慕云墨的脖颈，“罢了，反正眼下也没人看，就算有人看，这里也是楚王府，左不过也是些下人，这凤冠喜帕的确实沉，小姐忍忍。”

说起来，凤冠沉些也就正常了，那喜帕上却是除去刺绣，还缝制了些珍珠宝石上去，好看是好看，就是重。

被冷香揉捏着，慕云墨也舒服得哼唧了两声。

南絮笑着问道，“小姐怕是也饿了。”说着，南絮看了看桌子上摆的一桌子都是饭菜，蹙蹙眉头，“这些吃食好，但是难免要弄花了小姐的口脂了，奴婢出去厨房看看，给小姐寻点吃的来？”

经过南絮这么一说，慕云墨倒是也越发觉出些饿来，便点点头，身子也乏，便索性又寻了个舒服，又不会压着头上的凤冠的姿势，闭眼休息了起来。

……

南絮去厨房寻摸吃的，便是路过外头的宴席。

德亲公主和鬼谷子，还有楚王府的人显然都十分高兴，红光满面的样子。

反倒是慕云墨的亲生父亲慕远京有些孤零零地坐在一边，也不见鬼谷子等人去搭话，瞧着却是极为冷清，不过也可不是吗，慕府的那些子嗣儿女，处死的处死，自尽的自尽，唯一剩下一个这么有出息的女儿，眼下瞧着也并不亲近，今日来的众人大多还是与楚王府交好的，自然也能看出楚王爷并不看重他，反而是将鬼谷子奉作座上重宾，再联想到慕远京曾经将慕云墨送去庄子上的事情，宾客们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了，今日也不愿去讨封江清的厌恶，自觉便离着慕远京远了些。

花故里看着便是喝了不少，在和封江清那些亲近的师兄弟啊，封沄衡啊这些人敬酒，就是连皇上也没有放过，大抵也是有为慕云墨撑腰的底子在，言语之间也丝毫不掩饰自己会大肆护着慕云墨的意思，丝毫不畏惧楚王府，倒是教有些寻常的官员们听着心惊胆战的。

皇上却是听着，什么都没计较，反而还应声了几句，聪慧些的，也能看出皇上愿意同意这门亲事，估计还有着看重避世谷的意思，想要避世谷支持封江清，如今避世谷越看重慕云墨，皇上心底那小算盘也就打得越好。

封江清一身红衣站在宾客之中，也格外惹眼，今日大喜，也都是来者不拒，明显着也好说话了许多，官员们便是瞅准了机会，齐齐涌了过去。

凌明月只喝了杯酒，便走了。

封笔正一手一个鸡腿儿，右手的鸡腿儿，自己正啃着，左手的递给旁边的墨隐，瞧见凌明月萧瑟孤寂的背影，便是摇摇头，“凌明月瞧着倒是真的可怜，原先江湖见面的时候，怎么不是个翩翩儿郎佳公子，引得多少江湖侠女一见倾心的，只是谁教他偏生看上了王妃呢！唉！王爷那个小心眼儿，唉。”

墨隐接过鸡腿儿，闻言顿了顿，倒是伸手往女眷席上指了指，“你看看那边的衡阳郡主，都委屈今日一日了。”

这喜庆的日子里，封笔不过往那边瞟了瞟，便一眼就看到了正一饮而尽手中一杯酒，显得格外洒脱利落的衡阳郡主，“其实我原以为衡阳郡主身份不低，人也生得不差，主要是对咱们王爷一心一意，说不准将来就是咱们的王妃了，但是眼下看着贤良淑德是有了，算计上还差些，心性也不如现在的王妃，不过后来见着也算是知错就改了。还是咱们王爷会挑选王妃啊！”

说来说去，虽然都是实话，但是最后又是拍了一圈儿封江清的马匹，墨隐对着这种阿谀奉承的行为内心小小鄙夷了一下，没去理会封笔这个狗腿子。

……

说回南絮到了厨房里，厨房里的下人厨娘们见着王妃身边的丫头便是个个都笑得一脸灿烂，百般尊敬小心的，南絮初始还有些惊着了，说是来给王妃寻些方便用的吃食。

这满厨房里都只顾着忙碌着前面的宴席去了，一时间拿出方便慕云墨不浓花口脂吃的东西，还真有些拿不出来。

还是里面的一个被封江清从宫里拐出来的御厨探出了脑袋，“姑娘稍等，王爷先前吩咐了，是我想着现在早了些，若是提前做了，难免失了口感，如今已经做了一半了，姑娘稍等片刻。”

原来如此，南絮这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便在一边等着。

等了半晌，那御厨才端出几盘精致的糕点来，糕点看着倒是与平常的有些与众不同，松香软糯的，就是教人忍不住想咬两口，再一个那糕点做得也精致小巧，也刚好能一口一个，不沾染到口脂去。

南絮端着糕点回了婚房的时候，正是瞧见花故里仿佛刚才里面出来的样子，福了福身，“少谷主。”

花故里这便点点头，“给墨儿端糕点？快些去吧。”

南絮应了声，看着花故里走了，这才连步进了婚房。

慕云墨也醒了，此刻还有些睡眼惺忪，瞧着南絮手里的糕点，便是眼睛有些发亮，伸手捻了一个，觉着味道着实是不错，就伸手一个接一个，倒是有些停不下来的样子，亏得南絮端了两碟过来，慕云墨也都还吃了个精光。

封江清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慕云墨正拿着帕子擦自己的手指，还微微勾着唇角，一副餍足的小模样，发丝微微有些凌乱，修长的仿佛是小刷子一般的睫毛，此刻正上下扑腾着，小巧高挺的鼻尖，唇瓣红润，宛若是云霞一般，上了些粉的肌肤更显白皙透嫩，新房里熏了上好的暖香，此刻就给更显慕云墨的媚意来。

冷香在一边看到封江清进来，便是愣了愣，忙伸手去扯了喜帕过来，给慕云墨盖上，慕云墨也是有些尴尬地咳了咳，大抵也是没想到封江清还这么快就回来了，也是就着冷香的手，帮着将那喜帕给扶正戴好。

封江清便又笑了，仿佛是带着春花秋月般的妩媚风情。

青叶，冷香和南絮便是纷纷互相对视了一眼，自觉地就退了下去。

封江清心底给三个丫头记了一笔，明日多给些封赏，也好奖励她们此刻如此识趣，封江清缓步走上前，看着慕云墨放在腿上的手已经是攥成了一团，嘴角的笑意就是更浓重了些。

但是紧张地自然也不是慕云墨一个人，封江清一步步往前走，似乎也是踏在了自己的心尖上，这个人，这个人是他前生愿意用命去一拼为她报仇的人，是他死也要细心呵护拥着的人，这个人是他今生还是舍不得放下的人，是他今生终于能拥到怀里的人，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不知所终。

封江清站定在床榻前，垂首看着慕云墨，虽然隔着喜帕，但是还是教人心中止不住地欢喜。

慕云墨等了半晌，却不见封江清有什么动静，虽然看不见，但是还是下意识抬头要去看封江清，有些疑惑地“嗯？”了一声。

封江清应了一声，当即也是伸手去撩慕云墨的喜帕，他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就那么看着慕云墨的容貌一点点出现在他的眼底，而且也只有他能看见，那真是温暖到心坎处去了，仿佛这一生最美好幸运的时候都聚集在这一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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