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听到过他的声音，他把我关在一个黑暗的小屋子里，那是彻底的黑暗，没有任何光明能够渗透进来。√在那里，我的手便是我的眼，我经常摸索着墙上的每一条缝隙，每一个凹凸不平的地方，就是为了证明我还处在现实里，证明我还活着。而我的任务，就是听从上面传来的声音，在天黑的时刻，把手中匕首刺进他们的胸膛，划破他们的喉咙，然后再被带回去。”

小希毫无意识的蜷缩起来，双手抱着膝盖，眼神空洞。秦战觉得这应该是她在黑暗里常做的动作。

小希顿了顿，继续说道：

“任务如果失败，我将被鞭打，针刺。我不想忍受这么大的痛苦，所以每一次下手我都会比上一次更加迅速，滚烫的血液经常会溅到我的手上，脸上，眼睛里。我一直觉得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是人，而他们不过是让我玩的开心的玩具和....晚餐。”

“直到我杀死一个男人，临死前，他告诉我，我的眼睛很漂亮，我不应该这么做，应该去看看阳光和鲜花。我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直接划破了他的喉咙。那天，我没有吃饭，被鞭打了一顿。主人说我的动作慢了，因为玩具发生了声音。”

“后来我见到了一些很好看的画面，那是我见过的最棒的夜晚，从其他人的对话我知道，它叫做北海市。我的第一次真正的任务就是从那里开始的。”

“那有很多的玩具，我需要经常带着眼镜才能适应那里的强光。经过不知道多少鲜血的洗礼，我的任务一次都没有失败过，主人很欣赏我，有时会奖励我站在外面看一看远处的夜晚，它们真的美极了，各种五颜六色的光都在闪，就像....就像.....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它们真的很漂亮。”

“而另一个地方也很漂亮，好像叫南洋市。在那里，我的玩具就是你，可惜的是，我的任务失败了，不过这次主人没有惩罚我，而是关了几天小黑屋，从黑屋里出来的那一刻，我就再也不想进去了，在那里，我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感觉不到任何会动的东西，我讨厌那个地方。”

“在那几天的黑暗中，我一直在想，如果我能出去会怎么样？如果我能直视那种光线会怎么样？如果我....如果我能站在那种五颜六色的地方该是多么的美好。但是我办不到，这种奢望完全是异想天开，直到我遇到了你，因为你很强，身上有一种东西让我着迷或者说敬畏，有点...像主人。我就想，也许你能带逃出去，去代替我的主人。”

小希说完静静的看着秦战，发现他的眼睛变的很柔弱，这种眼睛她见过，就是跟她说她的眼睛很漂亮的那个男人的眼睛。不过又不一样，秦战的眼睛缺少了一种很重要的东西，她说不上来是什么。

秦战回过神来，他清楚一个死士的形成需要无数鲜血的铺垫及各种洗脑的语言，比如杀人就是娱乐，敌人就是玩具，而且需要从小就培养。但听到小希说的这些，还是忍不住露出了怜悯的眼神。

“那你为什么说我像你的主人？”

“不知道，就是感觉。”

“好吧，那你知道你自己多少岁吗？”

“不知道。”

“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匕首？”

小希摇了摇头。

秦战无奈，只好作罢，根据小希提供的线索，可以知道，目标在北海市，而且远离城市，而又能看到城市，只能说明是在一个很高的地方。其他的嘛，并不太清楚。

小希挠了挠有些发痒的头皮，认真的看着秦战。

“如果你不帮我，我现在就会杀了你。”

“额，如果我帮了你之后你会杀死我吗？”

“不知道。”

“我觉得应该不会。”

秦战笑了笑。现在小希的头发很乱，很脏，被人从肩膀处割掉的=，而且只是随意的割掉，并没有整理一下，身上的衣服有点宽松，同样是又脏又乱，估计南洋市的乞丐都比她要干净一点，这次脚上穿了一双布鞋，还是新的，估计是专门为了雨林准备的，不过也太敷衍了。

脸上有几道浅浅的伤痕，混着泥巴，污垢，浑身上下没有一点能看的地方，除了她的眼睛，确实如同那个男人所说，很漂亮，少了很多的人情世故，显得很单纯，尽管有时候的冷的不像话。

秦战不想去想象她杀人的时候这双漂亮的眼睛是什么样子的。

“我感觉你才20岁吧。”

“是吗？”

“嗯，应该差不多，你能不能记起你被训练之前的事？”

“不知道，感觉我就是从那个黑屋子里出来然后长大的。”

这是秦战第一次听到有人会对他说这么多内心的话，有的死士会被洗脑的很彻底，绝对不会背叛，而小希竟然有杀死主人的念头，这可能跟最开始的一些东西有关，让小希始终不放弃的东西。

现在来看，北面应该是出不去了，可能会有非常多人在守着，而南面可能也有很多人，不过南方都是一些热闹的城市，鱼龙混杂，是个逃出去的好机会。

“小希，你晚上不睡觉是吧？”

“嗯。”

“那今晚还是你来守夜好了，再跟你说一遍，没火的时候，要添一些树枝在里面，而且你如果困的话，一定要叫醒我，能听懂吗？”

“能。”

秦战觉得不放心，又给她演示了一遍，这才搭起两个帐篷，钻进去睡觉。

也不知道萧玲玲和沈孝君现在怎么样了？出岛之后，第一要解决的，还是小希这边，不然回南洋市还是有危险。

秦战锁着眉头，渐渐的进入梦乡，这两天实在很累了。

第二天醒来，秦战朦胧着双眼，打了个哈欠，出来一看，天又是已经大亮，另一个帐篷里没有小希的身影，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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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希？”

他喊了几声，头上却被一个树枝砸了一下。抬头一看，小希正蹲在树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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