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地下室里已经没有人了。

鬼王不在，医生也没了。

我不知道我看到的是不是真的。似梦非梦。只是感觉我的身体变得有些沉重。

我以为接受了幽灵计划，就能见到小凡。

可是她并没有出现。

所有人都没有出现。

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莫名其妙的一个梦。好像所有人都把我忘了。

我感觉有些狂躁，身体的能量在忽高忽低。有时像是接近了魔王的实力。有时又像是一个凡人。

也许。这只是另一个梦吧。

一个苍老的身影站在一棵树后面。

“王”一个光头的恶魔轻轻呼唤。

“事情怎么样了？”声音伴着咳嗽显得有些颤抖。

“快了。”

“天母已经融合了，时间不多了。”

“天母会回来的，新世界也是王的。”

王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那棵树的旁边，那棵树很大，大的遮天蔽日。

我有印象。那是树妖的本体。

但是和上次有些区别。大树的叶子不再翠绿，反而有些发黄。

难道天母离开真的会让这个世界动荡吗？

林楚不信，背叛了王。

白青也不信。于是也背叛了王。

只有王还坚信。只有王在践行。

“加快速度。我要她回来。”疲惫的声音再次响起。

“是。”

我看不清这世界，这世界也不再接纳我。

我醒了。或者说我又睡了，谁知道呢。又有谁关心呢？

“你看到了什么？”鬼王站在我的旁边，难道我只是昏过去一会，不然他怎么有耐性等待。

“如你所愿。我变得更强了。”

“还不够，我需要更强的。”

“那又有什么用，我的小凡呢？”

“她很好。”

“那就好。”

我不想再说些什么，好像周围的一切都是不真实的。

有些人在苦苦寻找天母，他们怕天母为了自私伤害到他们，就像他们为了自私在成全天母的无私。

有些人在帮助天母，他们为了天母的自私去和整个世界对抗，就像他们为了无私在成全天母的自私。

医生又走了过来。

“还有几次？”我问道。

“最后一次。”鬼王在笑。我看着他的脸越来越模糊。

我感觉自己像是飘在了空中。

他们是打算让我看到所有的往事吗？

房间有些空荡，一个男子在抱着两个婴儿。

“他们怎么了？”一个女人，或者说是一个恶魔问道。

“灵魂分割。”男子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那是天赋，这怎么？”

“意料之中，情理之外。”

“张威，我要你保住他们两个。”

“我会的。”

张威看着两个。

一个实实在在。

一个虚虚幻幻。

张威，那他就是我的父亲。旁边的恶魔是我的母亲吧。

父亲他会怎么做，哪个又是我？

本来我一直以为那个拥有身体的是我，直到看到了两个楚灵。

张威怀抱着两个婴儿来到了那棵树前。

“我知道林楚和你的主根在哪里。”

“那又如何？”楚灵的声音从树里传来。

“你想他吗？”

“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我已经陪在他的身边了。”

“他变成孩子了。”

“孩子？”

“是，无力对抗世界的孩子。”

“你要怎么做？”

“林楚和你的主根，我来替你守护。这两个孩子，我要他们活。”

于是我活了，张留香或者说是鬼王也活了。

代价是什么？

是一辈子的守护。

我看到父亲笑了。

一个父亲不愿意看到儿子手足相残，哪怕那只是暂时的。

我不知道该不该做他的儿子，我也许不配。

但是他还是做了他该做的，愿意做的。

天色变得昏暗，在天空中出现了一道光圈。

我看不清从光圈走出的身影，但是我知道他是王。

“张威，我劝你迷途知返。灵魂已经不堪重负，世界将走向终结。”

“王，我看到的终究是为了众生还是为了自己的王？”

“你为何一错再错？”

“唉”王叹了口气，像是叹张威，又像是叹自己。

王轻轻的一挥，无数的恶魔出现了。

他们全身乌黑，身后的翅膀在一下一下的拍打着。

就像这个垂死的世界？

父亲将孩子轻轻的放在树旁，当他转身的时候。

我看到的是魔化后的阴阳师，独自一人闯进来的父亲。

父亲，我呼唤。

父亲听不到，只见他的左眼越转越快，从里面发出一阵阵强光。

“恶魔之眼！”王惊呼。

父亲缓缓抬起手，朝向自己的眼睛。

不，不要。

没有人听得见我的呐喊，他们就那么扇动着翅膀，扑向他。

世界开始摇晃，天黑了。

所有的光都在父亲的手里，恶魔之眼旋转着。

“难怪你敢来，恶魔之眼竟然在你手中。”

起风了，恶魔停在了空中。

孩子消失了，树妖像活了过来。

渐渐地，恶魔抵住了风。

“异教徒，死。”声音在回荡。

统领大人决定带着楚灵离开的时候，只能逃。

白青信念动摇的时候，只能逃。

父亲呢，哪怕他是那个世界最强大的阴阳师。

哪怕他有最强大的圣器。

有些人可以逃，有些人不能逃。

站在他身后的是他的孩子，强大且诡异的双生子。

只能一战，直到一死。

无数的恶魔一瞬间就来到了父亲的身边。

还有希望吗，父亲是怎么做到的？

父亲几拳击飞先冲上了的几个恶魔，好像有了恶魔之眼真的有用。

也许吧，也许有用。

我拼命想看清被恶魔团团围住的那道光。

哪怕我不愿意打斗，也不愿意看打斗。

“张威你为何执迷不悟？”王大喊，还伴着剧烈的咳嗽。

父亲没有回话，只是拼尽全力回击，一拳一拳的打到恶魔的身上。

我不知道他能撑到什么时候，他身上的伤变多了。

“你还是走吧。”邪天或者说是楚灵说道。

“走能走的掉吗？”父亲竟然笑了。

“还得一个时辰。”

“那就一个时辰！”

一个恶魔在父亲说话间，从后面扑来。

“滚！”父亲转身一拳就将恶魔击飞。

时间为什么这么慢，难道比地狱的时间还慢吗？

谁在拉扯着我？

我不想走，可视线却由不得我。

视线渐渐模糊，而鬼王渐渐清晰。

“你知道吗？”我看着鬼王。

一滴泪从我眼角遛出。

“知道什么，知道你是拖累吗？”

“啊！”我痛恨自己，我痛恨他。

如果生来就是让我去背负这些，我宁可不要活着。

真的像那本书上写的胎死腹中，那也不错吧。

“父亲为了救我们……”

“不，他为了救你。”鬼王的脸上没有波动。

“为了救我，为了救我。”我感觉好累。

我不知道的时候，他们不告诉我，所以我要去寻找。

他们愿意告诉我的时候，我又不想知道。

那么多的仇怨，该我来背负吗？

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懦夫，不愿意再去想。

什么林楚带着楚灵来到新世界，什么白青一分为二。

什么世界混乱，什么灵魂崩溃。

我只想，

只想柴米油盐、简简单单的活着，没有人来打扰我。

所有的恶魔、阴阳师、道士和尚，

都和我没有一点jb关系。

去你妈的吧。

“鬼王，我们融合吧。”

“就你这副衰样，我怕会影响我的实力。”

“这不是你一直奢求的吗？我欠了你这么多年，现在还给你好不好？”

“你是欠了我很多年，父亲也欠了我很多年。但是，时机还没到呢。”

我默然，父亲拼命挽救我，最后却还是要还的。

魔王呢，他在哪？他和屎王青都只是白青的*。

小凡到底在他父亲那里，还是在鬼王这个混蛋手中？

突然好想她。

假如我胎死腹中，那再也见不到小凡了吧？

想想现在也挺好的。

哪怕魔王白把仇怨压在了我的身上，屎王青却更加暴力，就像鬼王一样。

我融合之后还是我吗，如果不是我，会是鬼王吗？或者说，都不是。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等到那一天再说吧。

在那之前，我只要想着小凡就好了。

“你自由了。”魔王说道。

自由了，我该去哪呢？

当我走出地下室，看到天上的月亮。

我又想起了父亲的恶魔之眼。

现在无主的它，会不会想起曾经的主人。

我问魔王白，父亲怎么逃回来的？

他说，逃回来的只是底下的恶魔。

神志越来越不清醒的恶魔。

终于有一天只能呆在地底下的恶魔。

我问魔王白，那这些年的父亲是真的他吗？

他说，是，也不是。

那是恶魔果实，那是我的父亲。

我不愿意去吃留给我的恶魔果实，就像我不愿意去伤害任何人。

刘心武找过我，只是没找到，他以为我被天使害了。

出来之后，我只联系了他。

虽然好朋友算不上，但是他还是来了。

“你说天使是屎王青？”

“他帮了我，每个人都在帮我。”

“也许你该站起来了。”

“我觉得坐着挺好，躺着更好，天塌了有高个挡着。”

“他们希望你成为那个高个子。”

“是啊，他们希望。”我忽然觉得有些无聊。

刘心武听出了我的无聊，不再回话。

墙上的时钟在一秒一秒的拨动着，那么慢。

“就当是为了小凡。”我起身。

“只是为了小凡。”刘心武像是在坚定我的决心。

我要离开这里，为了小凡。

“你跟我走吗？”

刘心武愣了一下，说道：“好啊。”

我不知道我要去哪，问刘心武，他也不知道。

那好吧，我们就一路走下去，直到想到该去哪。

我们走了很远，很远。

遇到了野鬼，遇到了阴阳师，还遇到了法师。

这次刘心武没把他唯一的眼睛挖出来，而是我。

挖眼珠我是不干的，打些法师我还是可以的。

“你说，这世界会毁灭吗？”刘心武问我。

“6666过去了，世界灭了吗？”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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