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车上的人都好奇地看着小凡。

在这车上的人，有好几个都认得我，不过我不认得他们。

他们之所以认得我。那是因为父亲以前怎么也算是一个在我们这边有点名气的人，所以认得的人比较多。

“张良，你女朋友？”一个老头问。

这老头我还是有点印象的。他老婆死的时候就是来找父亲看的墓地。

“啊……是啊。”对于这个问题，我还是回答是的好。若是我回答不是。估计他都会鄙视我的。

“早就听说你外出好几年都没家呢，大家都还以为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呢。这几年在外面挣了不少钱吧？还找了这么漂亮的一个女朋友。”老头开始发挥他无敌的舌根子。

“一般一般。”

说到钱的话，也是有一点的。不过就是不夸张罢了。只是我这个人一向比较懒，也不想去外面干什么事业。

“这姑娘哪里人啊？”另一个老妈子问。

这一车人，不是老头就是老妈子。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不过这个问题小凡可千万不能她自己回答。她要是说她是地狱来的，那还得了？

我赶紧说：“外地的，外地的。”

“外地的总也有个地名啊。是福建的。还是北京的。总有一个地名嘛。”老妈子还是不放手。

小凡说：“我从地狱来呢。”我可是要阻止她。但是来不及啊。

我赶紧说：“他们那个地方叫地域。”

车里人都一怔，老妈子问：“哪个省的？”

我赶紧说：“小地名啦。”

小凡却问我：“哪个省？”

我打着哈哈不回答。

我是真的不想理会他们。不过同在一辆车上。他们又把话题扯到了我和小凡的身上，我不得不跟他们瞎扯一番。

反正就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聊到了市区，终于下了车。

市区里人还是比较多的。我本来想直奔银行的，不过这个时候那从出地狱就再也没有动静的蛇魂却忽然说：“天母的气息！”

我知道。它所说的“天母”就是我们所说的树妖。

你小子倒是来劲了，忽然就冒了出来，还说树妖！

“天母就在这里不远啊！”蛇魂显然有些激动。

在哪里，你倒是说说看！

“我太虚弱啦！你得找几个鬼魂给我补补！”

补你个大头鬼，自从我回来就没见过鬼魂！

“啊，对啊，差点忘了，天母所在之地，是不可能存在鬼魂的啊。那怎么办？”

难怪这里没有鬼魂啊，原来是因为树妖就在这里！你问我怎么办，我怎么知道？

“难道要去找阴阳师？”

找阴阳师有什么用呢？

“当然有用啊，阴阳师就知道怎么滋润我的神魂啊！你真是笨。”

嗯？有这种事？

“我是恶魔啊，阴阳师知道怎么杀死恶魔，当然也知道怎么救恶魔嘛。啊，我又要晕了。”

先别晕，我们还要去找树妖呢！

“我晕……”

喂，喂！

没有反应。

看来它果然晕了。

小凡正在一旁发着呆。

我叫了她一声，她这才回过神来。

“怎么啦？”我问她。

“没什么……只是……我好像看到一个人。”

“这里到处都是人。”

“不是，是一棵树……”

“这满街都是树。”

“不是……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了，我的意思是一棵很像人的树。”

“树妖？”

“我不知道啊。”

“在哪里？”

“走了？”

“那棵树自己走了？”问完这句话之后我才发觉我的傻逼，这是在大街上啊，如果一棵树还能自己走的话，那早就被人当怪物抓起来了。

“不是，是被一个小孩抱走了。”

“小孩呢？”

“不知道啊，刚跟你说话，转眼就不见了。”

难道那个小孩也不是普通人？

我放眼望过去，小孩倒是见到了不少，不过没有看到一个抱着树的小孩。

估计那只是一棵小树苗吧。

“往哪个方向呢？”

“往那边。”

我赶紧往那边跑过去，不过放眼看过去，也没有看到有抱着树的小孩。

我正在失望之际，忽然之间就兴奋起来，因为忽然有人大叫：“有人跳楼啦！”

看热闹是谁都喜欢的。那个这样大叫的估计也是一个好事的家伙，因为从他的语气中完全听不出悲伤，反而充满着惊喜。

于是人群往一边聚过去。

果然，在一个楼顶上站着一个女人，穿着红色的衣服，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电影里面有演过说穿红色衣服的女人自杀后会变成厉鬼。

楼下的人越来越多，有几个在大叫：“姑娘想开点！”“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

不过更多的人拿出手机要拍这难得一见的既惊险又刺激的一幕。

那楼有六层之高，我有些看不清那人长什么样。

从这么高的楼跳下来的话，估计骨头会摔碎吧？

反正我有些期待。

“张良你不得好死！”那女人忽然大叫了一声。估计她叫这一声之后就要跳的，不过她又忍了一下，似乎在期待着某个男人的出现。

我以为我听错了，不禁问了旁边的人一下：“她刚才说什么？”

那人说：“她说‘张良你不得好死。’”

“你确定她是在说张良？”

小凡忽然拉了我一下，说：“你不就是张良吗？”

那人忽然来劲了，夸张地哦了一声，叫了起来：“张良在这里啦！张良在这里啦！”

这句话果然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很多人推着我，说：“快点，你这个家伙，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那么漂亮的姑娘家跳楼死吗？你真是个负心汉？”

这哪跟哪啊？

跟我有交集的女人都没有几个，我哪里惹到了她？

我很想说我不是她口中的那个“张良”，但是人们已经把我往楼梯上推，一边推还一边大叫：“姑娘等等，张良上来了！”

我晕。

不过这女人跳楼本身这件事情，又把我拉回到了从前白灵跳楼自杀的事件当中。

白灵是因我而死的。那是我一生都逃不脱的罪。不过没有人治我这个罪。

所以现在这些人推我的时候，我竟没有反抗，后来反而自己走到了楼顶。

那女人我从来没有见过。长相中上。因为我的到来，她两眼流着泪看着我，身体因为激动而在不停地颤抖着，她大声说：“是你！是你！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我怔住。

是我？

不可能啊！

小姐我可从来没见过你啊！

“你说话，你为什么离开我？”她还有些不依不挠。

我……

“说话呀。”旁边一人推了我一把。

我说什么好呢？

“这个……你还是别跳楼了吧……”一时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所以就乱说了这一句。

“除非你说你爱我。”她还真来劲了。

我真的认识她吗？

我真的不认识她。

不过她没有必要用跳楼这件事情来骗我吧？

有这么无聊的人吗？

难道真的有人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你还不想认帐？你看，我这里都有你写的情书，还有我们一起照的大头贴！”

她果然拿出了大头贴和一封书信扔了过来。

旁边早有人抢了过去，那大头贴上果然是她跟我。

我什么时候跟她照过大头贴了？

旁边还有人拆开了所谓的情书。

那封情书绝对不是我写的！

因为那字很难看，看起来像是小学一年级写的字。

但是下面的署名果然是“张良”。

更加让我感到头大的是，这字迹我好像见到过。

在哪里见到过呢？

是在地狱里！在埋骨地里，蛇魂的那个方格的纸上，不正是这样的签名吗？

我忽然感到眼前发黑，这世道太黑暗了。难道真的有两个我？

难道我的灵魂分出去一半，变成了另一个我？

他做出来的事，要我来背黑锅？

“是爷们就赶紧的，说一声你爱她，又不会少一两肉。”旁边一人说。

我是说呢，还是不说呢？

好吧，我说。

“我爱你。”

她忽然大哭着往我狂奔过来，扑到了我的怀里。

我不知所措。

而旁边的人却鼓起掌来。

也许在他们看来这是美事。

不过在我看来，这是诡事。

我转头四处找小凡，却看到她闷闷不乐的样子。

我忽然有些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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