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魔王也太来无影去无踪了！

而且这么多魔鬼，几乎就是被他一句话就灭了？

哪怕他真是如来佛祖那样法力通天，也不可能做到这么无声无息吧？

除非真像孙猴子一样拔一根毫毛就变成一个魔鬼。平时让他们自由活动，不需要的时候就收回。

那样的话又太过离奇了。

地狱的那么多魔鬼就只是魔王身上的毛，打死我也不信。

那些魔鬼可是都有血有肉的。而且还要吃老鼠的！

我忽然又冒出了一个想法，莫非这魔鬼跟猫有关系？要不然怎么都吃老鼠呢？如果人间也有魔鬼的话。那就没有必要养猫了。只要养个魔鬼，所有的老鼠他都能解决掉！

当然这也有问题，那就是这个魔鬼不吃主人。或者不把主人吃穷。

“魔王呢？”我问老蛇。

老蛇摇了摇头，“他根本就没有来……反正我没看到他出现。”

“那刚才的声音是……”

“应该是魔王。好可怕……”

“那些魔鬼呢？”

老蛇吐着信子，如果它长着人脸的话。应该会露出恐惧的神色。只不过现在它只是一条面瘫的蛇而已，所以它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不过他的语气里透出恐惧来。说：“没了。就那样没了。什么都没了，一句话的工夫。就这样没了……”

就这样没了？

抹去了所有痕迹？

连根毛都没剩下？

老蛇后怕地说道：“可笑啊可笑，以前本蛇爷在法师里面虽然说不是很厉害。但是怎么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想不到来到地狱连一个普通的魔鬼都干不过，而这魔王。只是不知道在哪里好像睡醒了，随意一个意念，就把快有一个百魔鬼一口气灭得毛都没剩下一根！那些顽固派以前抓到过魔鬼，还自鸣得意呢，以为魔鬼不过如此，魔王也不过如此呢，他们没见到这场面，是无法想象到魔王的强大啊！”

我也无法想象魔王到底有多强大。这已经超出了我的理解。

是啊，太强大了。

魔王这么强大，不知道作为曾经最厉害阴阳师的父亲，当年有多强大呢？

我忽然很想他。

不过他当年只是一个看风水的，给死人选选坟地，看看地理。平时也就是穿着一件中山装，没事就抽根烟装深沉像在思考着人生。有的时候思考得太过深沉而会忘了点烟。哪怕是没点的烟，他也不会忘了在吸了一段时间之后就扔掉，因为在他的潜意识里那只是一个烟屁股而已。

有一次我捡起了他没有点上就扔掉的烟，我想学着他的样子叼在嘴上，不过因为心里有点虚就看了父亲一眼。他正盯着我，眼睛里奇怪的并没有慈爱，而是一种忧虑。他轻轻地问：“想什么呢？”

从集市上回来已经三天，我也见识过了地狱的月亮，果然如老头说的那样，地狱里面的月亮是红色的，而且就像是一面反着红光的镜子。开始我觉得这月这很特别很好看，不过看久了就开始厌恶。我越来越怀念人间的会变化的月亮。

也许这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一成不变。

所以我偷偷问过小凡：“你说，那些魔鬼是不是就是魔王身上的毛变的？要不然怎么魔王一个念头他们就全部都没了？”

小凡睁大着眼睛看着我，她的眼睛里有恐惧，也有不可思议，“老师，你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这么离奇的想法都有？难道我也只是魔王身上的一根毛？”

这个问题困扰了她一个上午，然后就因为太饿没有再想下去，当然她吃饱了之后也不再理会这个问题，因为估计她会这样想：如果我只是一根毛的话，我还会这么饿吗？还会这么能吃吗？

在这个魔鬼的世界里，其实孤独也是同样可怕的。

我就是孤独的。因为我是个人类。

其实说实话在人间我也是孤独的，只是我没有意识到而已。而到了这里，我完完全全地变成了一个异类，这种孤独感就被无限放大。

当这孤独被放大之后，我就会回忆起以前在人间的日子。

我很少会去回忆，因为没什么好回忆的。

不过这段时间一旦回忆起来，却发现了一个非常可悲的事实，那就是我真的没有什么可回忆的。

因为之前的日子也同样是孤独的。

我好像没有什么朋友；也从来没有见过母亲。

没见过母亲倒是被臭屁蛇解释了：“你妈？肯定生你的时候就死了，你完全就是一个异类，你妈那身子骨，哪怕是魔鬼也顶不住。再说了，虽然诅咒的是你，你在你妈的肚子里，难道你妈不受牵连？所以肯定早就死了。”

好吧，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也不可能因为这两句话就哭出来。

“好可怜。”小凡当时在旁边小声说了一声，然后就哭了出来。

要说这魔鬼哭起来也并不恐怖，完全就像是一个小女孩一样，同样有眼泪同样流鼻涕。这倒让我有一些手足无措了。

安慰人我可能还能说一两句好话，不过这安慰魔鬼嘛，我是真的不会了，所以我就问她：“我妈死了，你哭什么？”

小凡带着哭腔说：“因为我妈也死了。”

好吧，如果同样死了妈也算有缘的话，看来我跟她的缘份还不小。

当然，经过了集市那件事情之后，好处还是有一些的。第一点，证明魔王还是比较在乎我的，而且也知道我的存在，我甚至可以感觉他其实一直都在关注着我，所以我有一种被他牵着鼻子走的意思。不过不管怎么说，我的安全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哪怕真有不开眼的魔想吃我，估计魔王是不放过他的。第二点就是小狗有了伙伴。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的魔鬼也是骑着龙去的，魔鬼没了，但是龙还在，所以一直跟小狗眉来眼去的那条龙我们当然收走啦；第三点就是物资，因为一下子消失了那么多魔鬼，我们来了把他们遗留下来东西全都扫荡了，其实也就是他们的摊位，其中老鼠数目不详（反正我不会去数，看那就感到恶心），还有其他奇葩的怪物数目也不详。

但是也遇到了很多其他的问题：第一，我不知道魔王到底在打着什么算盘，但是很明显的，他的算盘打到了我的头上，我感觉到头上好像真有一颗无比巨大的盘珠，随时会掉下把我压扁。我不知道他是恶意的还是善意的——想来善意多些，不过这样被他设计让我心里始终都有阴影；第二，收了那么多老鼠和怪物，一时半会又吃不完，总要养吧？怪物还好，数量不会很多，但是老鼠就太多了一些，蛇管家一时根本就养不过来。

所以它招集我们一齐开了一个会，做出了一项重要的决议，那就是提前支付我半年工资，合计666只大老鼠！

我当然死活不同意。

最后只能通过举手表决，小凡举手同意，我不举手表示不同意，老蛇举尾巴表示同意。

“你一条臭蛇，哪里有手了？哪里有手了？”

但是我的抗议被判无效，不管我承不承认那条尾巴是不是手，只要它能举，他们就承认了这尾巴是有“手”的效力。

所以在给小凡上课之余，我还得想办法养这一百八十只大老鼠！

这真是一个苦差事。

上课？那倒是很简单。我本来还给她好好讲讲文字，教教她多认字的，谁知道她只想听故事和听唱歌。讲故事我能讲一些，歌曲的话我就真的不太会唱了，最后也只好从《两只老鼠》唱到了两只老虎。

反正那两只老鼠跟两只老虎是一样的，同样都是“一只没有眼睛一只没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

真奇怪真奇怪。因为在教了她《两只老鼠》的当天下午，我就看到了这样两只奇葩的老鼠，一只没有眼睛，一只没有尾巴。

“好玩吧？”小凡还在一旁逗着那两只可怜的老鼠呢。

“你……怎么做到的？”

这两只老鼠一只真的没有尾巴，好像天生就没有尾巴；而另一只没有眼睛的老鼠并不是说没有了眼珠子，也不是说眼皮被胶水粘住了睁不开，而是真的没有眼睛！原本应该长眼睛的地方完全是头盖骨，而且外面还包着皮，似乎真的天生就是没有眼睛的老鼠。

“我是魔鬼嘛！”

好吧，你是魔鬼，你最大，你牛逼！

还好我没教她《两个老师》，如果真的教了的话，估计我就会变成没有眼睛，而老蛇就会变成没有尾巴了！

至于怎么养活这一百八十只大老鼠，可真的难为我了。虽说老鼠什么都吃，但这里是地狱，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喂它们啊！这里哪怕烂菜叶都没有一片！

想了两天之后，这些老鼠都饿得快自相残杀了，我终于下定决心去找老蛇，它应该知道怎么在地狱里面养老鼠的。

“我？我很忙。”老蛇一脸臭屁的样子。

“叫小狗养着。”忽然一个淡淡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一惊。因为这声音是从房门外传来的，而且是一个浑厚的男中音。

老蛇浑身一个激灵，叫道：“主人！”

一个全身漆黑的高大魔鬼慢步走了进来，嘴里叼着一根没点上的烟，双眼平静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点点头。

这就是我的老板？

看着他那没有点上的烟，我忽然有一种错觉，那就是我好像看到了父亲正叼着一根没点上的香烟正在思考着人生。

那一瞬间的错觉我还以为眼前的魔鬼就是父亲。

不过马上我就清醒了过来。

这显然不是父亲，因为他比父亲高大。

“爸，你回来啦！”

小凡忽然冲了进来，扑到了这高大的魔鬼身上。

这魔鬼点了点头，“新来的老师怎么样？”

小凡兴奋地说：“很有趣哩！不仅会讲故事，还会唱歌呢。”

这魔鬼点点头。

小凡继续说：“有的时候我都想吃掉他哩。”

我本来还洋洋自得，不过听到她这句话，我就只感到全身毛发竖起，浑身一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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