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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荷皱眉,“为什么?”
“这是王爷的命令。”
“王爷……命令?可是小哥就算是命令,他们也不能不吃饭啊,我听说中午他们就没吃过。
如果饿到了王爷和老人家的话…”
湘荷眸光诚挚的望着门口的两个门神,见他们脸上显露出犹豫的神色,不禁续道:“我想这责任不管是你们还是我都没办法承担吧。”
“这样吧,我把饭菜送进去马上就出来,怎么样?”老人家的身体日益消瘦和虚弱,要是再挨饿,恐怕真的活不长了。
不过王爷也真是的,一直以来都那么担心老人家身体状况的他怎么就能让老人家挨饿?
“你们可睁大眼看清楚了,我送来的不仅仅是饭菜,还有太医给老人家开的药汤,这药要是送晚或者有人没能让老人家喝,到时候王爷怪罪起来,我看你们就准备提头去见吧。”
湘荷说到最后声色俱厉了起来,两个门神听了岂能不知她的话十分的有道理。只是王命难违啊,也不知道这一天下来王爷和老人家在里面都干了些什么,都不曾踏出来过一步也未曾听到任何动静…这样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妙啊。
看他们脸上神情变化莫测,湘荷紧皱了眉头,“我看不如这样,只要你们放我进去,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愿意一力承当,王爷追究起来你们大可把责任推卸到我身上。”
“怎么,还是不愿意么?”这两个家伙还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湘荷几乎要没耐心了,转身要走却被他们叫住了,“姑娘别走,我看你还是进去吧,若是有什么情况,你尽管大叫一声,我们一定会马上冲进去。”
湘荷这才满意的舒展开眉头,端着托盘踩着碎步走了进去。
可能是王爷命令不让人进去的缘故,绮梦阁中并未掌灯,只有少许的月光透过百褶窗照射进去,洒下一片光亮,可就算这样里面的事物还是让人有些看不清。
湘荷尽管小心的往前探着步子还是不小心提到了什么发出哐当一声响,吓得自己一跳。
这里面实在太过安静了,安静的好像根本没有人一般。
“老人家,王爷,老人家…”
她一面柔声叫着一面四处张望,却没看到任何人影也没听见任何回音,心中纳闷的同时不由收回目光,撇着自己平日的记忆,小心的摸到了八仙桌,将手里托盘放在桌上,她这才得空能将怀里的火折子逃出来,点点摇曳却明亮的火光瞬间放大开来。
“老人家,王爷。”
借着烛光扫了眼厅堂,里面没有人却是真的。
“老人家,王爷…”撩开水晶帘,湘荷四处看着,找着,始终没有发现任何人影,“奇怪,他们难道出去过了?”刚要放下帘子退出去却意外的发现床上的帐幔放了下来,兴许…
他们是睡了?
这可不行,老人家的药还没喝呢。
“王爷,老人家,王爷,老人家…”湘荷一边叫着一边朝梨花大床走过去,脚下忽然一滑,她娇弱的身子猛然间一个前倾她冷不丁打了个趔趄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好险。”
没摔着湘荷松了口气,拍了拍自己起伏不定的胸口回头看去,见地上躺着几件色泽光洁的衣物。
那是,王爷的!
她惊觉间不由地回头看着放下帐幔的大床,此时此刻,想必王爷一定和老人家一起同床共枕吧。
如果是这样她贸然上前是不是很冒昧?
但是不对呀,既然他们在里面,为何老半天也没回句话呢?
就算不喜欢她打扰也该出个声啊。
所以说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吧。
“王爷,老人家,王爷,王爷…奴婢给老人家送药来了,王爷,现在您方便说个话吗?”
她止步不前想要顺着主子的想法行事,然而在旁边静站了半天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听见。
静,真是太静了。
“王爷,如果你们不说话,奴婢就过去了。”
湘荷大着胆子说着就往前走,不一会儿就来到了纱帐前,伸手要掀开帐子却还是迟疑了一下。
“王爷,老人家,奴婢斗胆了。”
说完猛地伸手撩开纱帐却是闭着眼没敢看,直到好一会儿也没听见什么指责和不满的话语,不由尝试着慢慢睁开眼,那一瞬她顿时惊呆了,里面,根本就不是她所想象的那般。
皓月当空,丝丝缕缕的白云随着夜风静静的在天空徜徉,柔软的像是舞者手里飞舞的彩带,轻灵飘逸。
一道黑色的人影穿过树丛,踏过草地最后站在了一口枯井边上。
低头,望了眼枯井。
她忽然终身一跃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夜风习习,吹得树叶哗哗作响,吹得草地前后摇晃,只有那一口枯井始终平静的定在那儿,好像在向旁边的人说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故事,沉静中带着稳重的气息。
“姐姐,姐姐!”
着急的声音那般清亮,在死寂的枯井中无疑是一泓清泉激荡着人心,牵动着人的神经。
“姐姐,姐姐。”
四肢被缚的白狐使了好大的劲才睁开那双厚重的眼睑,露出一双稍显有神的眼睛来看,无奈她是匍匐在地上,就算使出浑身的劲头也没有办法抬起头来看到远处的事物。
“姐姐,姐姐。”
眼中那道模糊的身影由远而近,就好像那个声音,慢慢的,慢慢的就近在咫尺了。
姐姐,有人叫她姐姐吗?
“姐姐。”
来人的语气还是那般焦急,好像碰到了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姐姐,姐姐救命啊。”
白狐努力的撑大双眼,想要看清楚面前说话的人,无奈眼中似乎起了一层雾似的,她看不真切,只看得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想到她方才说的救命啊,她忍不住苦笑,眼下还有谁比她更想叫救命呢?
“姐姐,告诉我,要怎么样才能救你?”
白狐闻言怔了一下。
她仿佛是觉得她可能是没听清楚不由得再说了一遍:“告诉我,怎样才能把你从这儿救出去。”
是来救她的!
白狐的心里有些小小的激动。
艰难的等了这么些天,总算有人来救她了?她总算能离开这个鬼地方,重见天日了?
“姐姐,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来人说着蓦地伸手去攀扯她前肢上的铁链,使出浑身的劲头只想能够扳开那铁链,可惜她那点力气根本是九牛一毛,好半天也没撼动铁链分毫,可她却不死心般一遍遍的拉扯那些铁链,仿佛只要她不放弃,那些铁链就一定会被她扳开似的。
“没用的,你要是没有法力就打不开它们的。”
“法力!”想到这来人恍若茅塞顿开一般豁然起身,兴奋的笑起来,“对啊,姐姐曾经教过我的,我,我居然给忘了。”
白狐一听只觉奇怪,她教过的…
她叫她姐姐?
难道是……
“姐姐,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救你的。”来人说话间单手掐诀,闭目默念了一阵,猛地朝白狐所在的地方挥出一团银色的光团,那光团与铁链相接当即蹦闪出白色的火光,竟似是兵器相接一样,铿然有声。
来人见此一连借着又挥了几下,却在白狐孱弱的话语下停止了,“没用的,你的法力根本不够。”
“那…那怎么办?”来人焦急的站在白狐面前,心知自己现在的法力也就到这儿而已。
“你是妙妙吗?”
白狐的答非所问让来人有些意外,“姐姐,难道你不记得我了吗?”
“是你,当真是你。是那个老人家叫你来的吗?”
来人“嗯”了一声,“我从来都没想过你居然会被困在这里,姐姐,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救你?”
“硕菁呢?”
“他…”
“姐姐现在已经是油尽灯枯支撑不了多久了,况且苏月盈根本不会放过我的,现在我只希望你可以完成姐姐的遗愿,可以让硕菁复生,可以拯救无数处在水深火热中的灵兽们。”
“姐姐……不,你会好起来的,我会救你。”
曾妙妙态度坚决的掐诀就要继续使用法术去对付那些铁链,却看到小八摇了摇头,“妙妙,你就不能让姐姐死的没有遗憾吗?让硕菁重新活过来,对你来说就那么困难吗?
难道你忘了曾经在黑森林都经历过些什么?你答应过天火什么?你不想救他们?”
“我…”曾妙妙犹豫的垂头,想到天火她就觉得对不起小八。
“你真的可以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妖界所有的生灵继续被天庭屠戮?你可以看着我死?”
“姐姐,我,我不想。只是…只是现在……”曾妙妙为难的说不出话来。
“只是什么?姐姐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觉得为难,因为我一直相信你不会让天火失望。可是没想到,没想到你到底还是让他失望了。”
“姐姐。”
曾妙妙无奈的望着她,见她闭着双眼分明是对自己失望透顶了,而她也好恨这样子的自己。
是她言而无信,是她没有信守承诺,背信弃义。
可是……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怀疑过让你做这件事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只是天火既然认定了你,我也就别无选择。
妙妙,谢谢你能来救我,但是你真的救不了我,你还是走吧。姐姐很快就会见到天火了。”
“姐姐,不,你不可以死…我,我…”
“想说什么就说吧,也许这是你最后一次见我了。”小八苍白的脸有着决绝的坚定,曾妙妙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姐姐,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而是…刚才我差一点就要打开硕菁身上的封印了,可是没想到他居然变成了,变成了一块石头!姐姐,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小八大惊失色,“你说什么?石头?什么石头,谁变成石头?”
“是西王。”
曾妙妙说话间从怀里掏出一颗青白色相间的石头,眼里逐渐的泛起了泪花,同时紧咬了下唇,仿佛在强忍着什么。
“姐姐,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你说打开封印他就是硕菁的,可我…却把他变成了石头。”
小八看着她手心那颗成色清透的石头只觉心痛如绞,忍不住喃喃出声:“冤孽,冤孽啊。”
“姐姐,什么意思?”
曾妙妙着急的往前了两步。
“你是不是爱上了他!”
曾妙妙登时愣住:“什么!”
“你爱上他了,是吗?”
“我…”
看她躲闪的目光,小八突然声嘶力竭的质问:“你还记得你从峨眉山下来时,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曾妙妙被吓得怔住,“我,我记得,姐姐曾经说过,我…绝对不能爱上他。”
“那你当时是怎么回答我的。”小八紧皱了眉头,不敢相信自己当初的疑虑居然变成了现实。
曾妙妙愧疚的垂头,“我说,我说绝对不可能。”
“那你现在呢?为什么,你都做了些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小八难以接受的皱紧了眉头,满脸痛苦,曾妙妙只觉意外和困惑,“可,可他变成石头,这,跟我爱上他有什么关系。”
“你,你真是…糊涂,糊涂啊。”
瞧她一副懵懂的样子,小八痛苦的哀嚎,可惜没有人能理解她心里有多恨,“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说一套做一套?你何时才能真真正正的做到你所承诺的事情?”
“姐姐,我…”
如果一定要追究她爱上西王的事情,那么她只能说是情不自禁。
曾几何时,她还坚信自己绝对不可能爱上一个令自己讨厌的男人,可是可是这个初衷是什么时候变了的呢?
她从来没想过要爱上他的…
“你要知道,你已经害了天火一次。可,可现在居然把硕菁也给…你,你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你是妖界的罪人。你应该被诛杀。”
“姐姐。”她知道错了,真的,可是…她有什么错?罪人,诛杀,她只是爱上了司马亦旋而已…
她不是故意的。
“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会这样…”
“不知道?你以为不知道三个字就能抵消你所犯的错吗?”
“我…”
“你明明已经爱上过天火,为什么这么快就移情别恋爱上了西王?我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你会这般的滥情。
你知道现在我在想什么呢?我宁愿你爱着的还是天火!”
听着她懊恼的话语,曾妙妙只是将头垂的低了,她知道现在小八心里十分激动和难过,她不想再刺激她。
短暂的安静过后
“你还记得那条小金蛇吗?”
听着她冷静下来的语气,曾妙妙奇道:“小金蛇!”
“你应该见过不止一次吧。”
“姐姐怎么知道的!”
小八闻言苦笑,“小金蛇其实就是天火!”
“什么?天火?!不,这不可能!”曾妙妙差点跳起来,“我记得你说过,天火已经…”
“他没死。也许是天可怜见,天火虽然是真的把保命丹血灵石给了你,可也因此被你所救。”
“这……”曾妙妙彻底懵了。
小八见状不以为然的笑笑,“你还记得那只总是戏弄你的鹦鹉吗?”
“嗯,记得。”
“那是我。”
“你…怎么会……”她明明是一只狐狸啊!
“我之所以从狐狸成了八哥是因为我和天火相爱了。”
“相爱…”
曾妙妙越听越糊涂了,他们的相爱有错吗?
“血灵石身上虽然有着非同一般的能量,可是他的煞气却也是与之等同的,吞食他的人必须断情绝爱,否则对方就会变成…”
“石头,蛇?”曾妙妙只觉意外极了,做梦也没想到在血灵石的背后还有着这般不为人知的负面因素。
所以她手心里的石头…是因为血灵石?
她低头看着手心里的石头,一瞬不瞬,“那么,如果我取出血灵石呢,他是不是就能活过来了?”
迎着她殷切的目光,小八的叹气声在枯井中放大开去。
“姐姐,你一定有办法的是吗?你一定要救她,现在除了你,我想再也没有别的人可以帮我了。
我知道自己不该爱上亦旋,也不该爱上天火,只要你能救亦旋,我一定让自己忘记他。”
“嘘!有人来了!”
曾妙妙闻言蓦地抬头看去但见黑漆漆的井口竟意外地亮起了一只火把,有人从上面慢慢的爬下来,曾妙妙火速收起了石头,使了个隐身术藏了起来,但见一道橘红色的身影转眼飘然而至。
这个人就是把小八抓起来的人吗?
她皱眉查看,无奈那人背对着她。
“不愧是骚狐狸,才关你多久,现在整个枯井里都是你身上的狐臭味,看来你活不长了。”
是她!
曾妙妙闻言顿觉心惊。
“是啊,你身上倒是挺香的。”
小八有气无力的说着,微睁着眼,语气里充满了讽刺的味道。
“怎么样,现在是不是有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快,求我放过你啊,这样你就可以重获自由。”
“呸!”
“哟,都是阶下囚了还这么嚣张。”那人说话间咯咯笑了起来,“你要知道,这可是我的地盘。”
“你敢不听我的话我就让你尝尝玄天剑的厉害。不,你已经尝过了不是吗?那滋味好像不怎么好受啊!”
说话间一柄泛着幽蓝光芒的三尺长剑慢慢在她手里显现了出来,随着她手一划,小八后面的墙壁上居然裂开了一刀宽宽的口子,可见其威力与锋芒,“既然你不肯妥协,那么我就只能用你的血来祭我的剑,反正你的元神也已经被我吸食的所剩不多,留着你也只是多余。”
瞅着她拿在手上的玄天剑,小八不但没害怕反倒坦然问:“苏月盈,你这样做就不怕遭天谴吗?”
“天谴?我要是没记错,现在正遭天谴的是你们这些妖兽吧。天庭的诅咒还好玩吗?”
“你说我是妖兽?难道你不是吗?苏月盈,你现在大小也不过是个妖精罢了,别妄想你还是三百年前那个花仙子。
你是仙的日子早就过去了,现在你也不过是只妖,而且是一只我根本看不起的妖。”
“你!”
苏月盈气恼的一瞪眼,玄天剑已经朝小八劈头而去,只是不知怎么,那玄天剑居然在离小八的头只有三寸的时候竟停下了,“我不会中你的激将法的,我还要你给我祭剑呢。
这样杀了你,未免太便宜了你。”
此时此刻,苏月盈还能这般理智,小八承认自己低估了她。
“三百年前你没有做成的事,我想三百年后你也一样完成不了,比如说,让硕菁爱上你。”
一听这话苏月盈顿觉浑身血气上涌,冷冷瞪着小八咬牙切齿的开口,“你少给我哪壶不开提哪壶。最好说点高兴的事,至少我能多留你一会儿。”
“就算你连改变自己容貌的花招都使出来了,可你到底不过是个赝品成不了真,所以不管硕菁转生多少回,他依然不可能爱上你。”
小八好像在说什么开心事似的孜孜不倦,苏月盈却早已气的铁青了脸,“闭嘴!”
“知道妙妙吧。她就是三百年前让硕菁又爱又恨的女人。当年不管是她离开了硕菁,还是差点伤害了硕菁,可是到她死的那一刻,硕菁还是紧紧的把她搂在怀里,说他还爱着她,为她落泪。可是你呢?就算在他身边又如何?你不是他爱的人,就算他再对你好,他也知道你不是真的。”
“你还是不肯闭嘴是吗?”
苏月盈手里的玄天剑忽然一伸指着小八的脑门,“这可是你自己找的。既然你不想多活一会儿,那么我就快点送你上路。”她再也不想听那些陈年旧事了,再也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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