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头毛巾擦拭着头发，穿着居家拖鞋走出浴室，坐在床头安静地擦着头发，看水滴掉落在肩膀衣服上，白色的衬衫被水碰过的布料渐渐变透明，她双脚曲在床上，保持端正的擦头发姿势。√

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伴随着轻扬的铃声，她停下手里擦头发的动作，伸手去够桌上的手机，她的手机号码几乎是没几个知道的，爸爸，妈妈，李东昕，冯丽，其他的都无所得知她的联系方法，而她也只和这几个联系。所以手机响起时，她几乎是不带任何犹豫地接听。

房间橙黄的光线投射在她淋浴完透粉的脸蛋上，她弯着腰，看着雪白的棉被，听那边爸爸的颇为喜悦的声音传来，“流苏，一个人在X市还习惯么？今儿个家里倒是热闹，趣事儿忒多，要是事情处理好了，赶紧回来吧。”

流苏伴着那喜悦的声音轻轻地笑，“好的，事情处理完我就立刻回去。”

叶爸爸笑着嘱咐，“你一个人在那可要注意注意单身女性，我们的流苏天性大度可爱，就怕那些男的看你单身就动了坏心思，不能让他们得逞，这些天里你得打起万精神防备着！”

流苏失笑出声，摇了摇头，“这儿美女成群，就连打扫办公室的小妹也是美人儿，哪会有人真的注意到我这丑小鸭呢，爸爸，你别寻我开心了。”

叶爸在电话那端认真道：“我的流苏哪儿是丑小鸭，只是，话说回来，你回到国这两天，有碰到熟人吗？”

明白话里的意思，流苏脑海里闪过今天一整天的不思议事件，脸色微微一沉，仍是淡和地笑道：“没有呀，在这里除了同学都没有几个认识的人，恰好碰上同学出国游玩了，所以都是自己一个人。”

叶爸爸心里较安尉，又笑了笑，“也是，咱家一向结交的人不多，你身体不好要多注意注意饮食，切记莫挑食，避辣多吃淡，若是出去一趟，回来身体垮了，别说我了，就是你妈他们都会训你一通，可懂？”

她满脸欣喜了点头，“切记在心，不敢轻举妄动。”

叶爸那边传来些声响，碰到了什么事般，他匆匆聊了两句，“我出去出去，一把老骨头了还这样折腾，也不觉得累，反而感到这辈子没这么开心过，流苏，你照料好自己，爸爸先挂了，改天再打电话给你。”

她微笑地‘嗯’了一声，心里也颇为满足地挂了电话，临挂前还听到那边愉悦的笑声。

英国，那么远又那么近，仿若从来没有离开过，听着那片熟悉的笑声，嘴角也不自觉地溢出了笑容，将手机轻手轻脚地放回了桌上，重新拿起毛巾擦拭一头湿发。想当年，还太过年轻，很多事都不懂得衡量，只知道一味地守着眼前的幸福，最后失去时，整个人的灵魂被抽空了般地难受，那样年少气盛的时期，还真是有些可笑。

她真的很后悔这次回来，为了心里那点期许，如此面临的不过是和五年前相同的难堪。

她抿了抿唇，手里的动作有些缓慢地停顿下来，迷茫地望向窗户外的一片星空，星星隐隐闪烁，今天见到他，触碰到他，一切都显得万分不可思议，听他话里孩子气的霸道，好像俩人还停留在五年前的时光。

她摇了摇头，摇去一脑子的胡思乱想，放下毛巾走下床到楼下去打水喝。

杏宅，大厅的光线明亮，杏家长辈下楼看到那个最早坐在餐桌上的身影，一身正式崭新清洗干净的西装，黑发轻扬地遮在额头上，杏爸爸先是笑出了声道：“今儿个真积极，刚从外面回来？”

杏妈妈也觉得这事新鲜，走到桌前，跟着笑，“昨夜通宵了？连夜赶回来吃个早点？”要是说这个儿子，这些年越发放肆，夜不归宿是家常便饭，他们自知拿他没法子，也由着他去，只要他不闹出啥收拾的夭蛾子，倒也不是啥头痛的事儿。

杏连翼歪着头不理会他们的调侃，一家人都没个正经的，难怪生出的儿子，也放荡不羁。

桌上很快摆好了早点，有喜欢吃的糯米团，他一顿吃完，吃了半盘的糯米团，软软的腻腻的味道吃了这么多年仍吃不腻，而且有些粘牙，味道没有什么改变，他每每仍能吃下数个糯米团，不伴饭，径直地吃完。

其实，他并没有多喜欢吃糯米团，只是那天在餐桌上他多吃了几口，杏妈妈心里喜悦地以为他喜欢吃那甜食，后面三五不定时地就做糯米团吃，虽然家里也只有他一个人吃，也乐此不疲地亲手做，他笑笑地不言，偶尔一顿餐下来也就吃一两个杏妈妈也感到满足。

而后面，她也以为他喜欢吃这甜腻的食物，竟学着亲手地做给他吃，要不是那天早上，他还不知道糯米团也是个美味的食物，他吃得和平时般不动神色，却一口接一口。

吃下最后一口糯米团，他抿了口白水，去掉嘴里的甜腻，动作轻而无声。

杏爸爸打量了他一眼，放下手里的报纸，问道：“你最近，好像喜欢上甜食了，昨天在外面累坏了？”

杏连翼转过了头，摇头，“我一直就好口，昨晚睡得早，不到十点。”

杏爸爸好像听到了最不可思议的事，笑得眉开眼笑，“你要是能这么懂事儿下去，我和你妈也就不用愁了，什么时候有空出来下，介绍个姑娘儿给你，老在外面玩也该收下性子了。”

杏连翼最后喝了口水，拿过挂在椅子上的西装，穿上身，离开前淡淡道：“这性子要收早就收了，爸，我现在真后悔，当初没收住性子，现在一时半会，想收也不找到时机了。”

杏爸爸听着他黯然的一番话，和杏妈妈面面相觑，都默不作声了。

今天是上班的时间，本来和平常一样应该准时到办公室的，但想到那空然的环境，却没有了半点的兴趣，昨天，为了她的到来，没人知道他就像个孩子般感到有多兴奋，竟在办公室睡了一夜，一整天没有离开办公室一步，就为了不再错过她，静静地等着她的到来。

五年里的日子并不好过，他过得不算太好。

本来以为只是恋人间的吵嘴，他们在那段日子里也经常拌嘴，他做了不少伤她心的事，可回头一声哄俩人也一下合好如初，她不是一般女孩子，她有自己独立的思想，他明白的。

可那次，在房间吵得不可抑制，看到她签下名字，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那些天里，他没有一句好听的话，更没有向她说过半句软话，在他急切地赶回家看到片殷红的血迹时，他知道自己错过了那时机。

离开后，五年里，他与人一起走每条与她走过的路，见过许多美貌的女人，听过各种清脆好听的声音却发现只爱过她，那是个后怕的后知后觉，看着身旁的女笑颜如花，眼眸里常常晃现出她的甜美她的撒娇，他知道自己无可救药了。

他喝了一晚上的酒，眼看瓶子又见底了，区光磊打住了他：“你存心要喝倒我的场子吧！叫这76年的酒，这样下去我赚的还不够你喝呢！”

他猛地又灌了杯酒，鹰眸锐利地扫了区光磊一眼。

区光磊立刻打了下寒颤，这几年在老虎嘴里拨牙的事他不是没做过，偿过后果也不敢再乱来了，他摆摆手，“你都多久没这样大喝了，今天又跟几年前一样，是不是碰上嫂子的事了？要生了？”

杏连翼闭眼倒在沙发上，对他的调侃当作听不见，喉咙火辣辣地痛。

区光磊在人际关系这面上还是挺足的，也不再开他玩笑，实诚道：“碰着嫂子了吧，是不是变得更美了，听说那晚拍卖会上的得主就是她，当时人家说是见到仙女下凡了，该不是真那么巧，你也撞上了？”

听到关于她的事，他也不说话，低头猛灌着烈酒，任凭喉咙给洒精火热地烧着。

区光磊见够他这默不作声的模样了，每次讲到心坎上的话就阴郁着脸，他摊摊手，“嫂子也没在这，你这样对自己她也不知道，还是省着点酒别把身体累坏了，到时候再碰着嫂子才有力气把她重新追回来。”

就像嘴上不说，他的表情也充分说明了此时的阴郁，只是被当场说破，总有些不悦。

他冷声道：“多管闲事！”

区光磊拿过他手里的酒杯，耸耸腰，“别说我多管闲事没管到点上，我可告诉你一个事儿，嫂子这五年里，虽然没结婚，可是，好像生了个孩子，具体年龄查不出来，但看样子也有三四岁了，长得倒是可爱活泼，和那个男人住在一起，这些资料用我很长的时间才叫人查到的，花的钱是天价，你可得好好感谢我！”

杏连翼一下从沙发上坐位起来，不可置信地睁开眼，冷冷地瞪着区光磊。

她有孩子了，在打掉他的两个孩子后，跟别的男人生了孩子！

他的眉柠得深紧，一双手青筋直现，想到昨天她怯懦躺在他身下，明明还像是五年前那般，他以为，她是为了他回来，但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

这五年的光阴，她的肚子里，为别的男人孕育过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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