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善低头看着自己抓紧衣角的手，指节分明，攥的极紧，指节发白，好似能想像到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一颗心就像衣角一样被紧紧揪住，不想要跟上男人的脚步。

念头闪过只在瞬息，走在前面的温华生的声音传来，语气中些许冷硬：“顾小姐，你应该知道分寸，逃避也没有用，走吧。”

顾善不得不放弃挣扎，迟钝的在他身后走着。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局面，若是那次的宴会她没有去参加，温华生不会认识自己，那他今日也不会晓得到这里寻自己，如此，她还能继续安慰自己多几天。现下，她连想像他找她准备要说什么话，都不敢想像。他会让她从此离开温夜白的生活吗？心口忽然一空，身子维持住半倾，僵持。

这一刻真想有个人能出现，来帮她一把，谁都可以，只要能让她脱离这个局面，她什么都无所谓了，在心里不停的求救着，从所未有这么急迫过，也不敢直接从现场跑走，那样她在温华生心里的形象会更加差吧？

早一点让她知道温华生是温夜白的父亲，她就不会答应蓝日刚的要求了，无论心里再怎么悔恨都来不及了，等她回过神时，人已经在温暖办公室了。

温华生坐在温暖平时坐的位子上，她则忐忑地站在办公桌后，身体僵硬不已。

“顾小姐今年几岁了？”他语气意外的风清云淡。

“有二十二了。”顾善谨慎地回答。

“上次在宴会看到你和你丈夫，你们很恩爱，我还觉得你们的婚姻会长久！”

“抱歉，其实在之前，我们就已经分居了。”

顾善生平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嗓子竟然能发出那种可怕的声音。

由于过度的紧张，身体僵硬得似石，由于过度的恐惧，声音低哑得似沙。

温华生沉默了一刻：“你是什么时候和子瑞在一起的？”

何止是紧张，顾善觉得不止是背脊发寒，身上全是冷汗。

口干舌燥，慌乱无神。

很想很想说些什么……

但是说什么呢……

说她在结婚一周年时就和温夜白在一起了？过了几个月的时间才离婚？还有后面种种觉得美好说出来却会让人感到不堪的事情，她要如何启齿。

理智挣扎在一线间，顾善咬了咬唇，勉强声音沙哑道：“我、我们是……”

温华生并没有耐心等她的回答，而事实上所有的事情，在来之前他都已经调查得一清二楚，注视着慌乱的她，忽然打断道：“你本来有一个美满的婚姻，你的丈夫很疼爱你，你也对你丈夫一片真心。在子瑞之前，你和你丈夫绝对不可能离婚。据我了解，你当初缠上子瑞，是为了钱？子瑞一次给了你一百万，你们才开始真正同居住在一起。所以你要是为了钱的话，这一点不是很大问题，我可以给你，而且我相信你能改过自新，重回你丈夫身边，你丈夫会原谅你的。”

或者再残忍的话，也比不上这种自尊被他的几句话逐较撕碎的绝望更让人凄苦彷徨。顾善咬着唇，却不再隐忍，目光坚定的迎上他的视线：“我不是为了钱才和他在一起，我认识时，根本不知道他是温氏的总裁，我、我是因为……喜欢他！”

“你知道，有时候喜欢这个东西，和利益是有着相联的关系，一个人的身份和地位，决定着他的人生，子瑞今时今日的地位，是所有女人的倾慕，若是他换了一个身份，变成一个普通人走在街上，只怕没有多少人会注意到他，最多就是匆匆瞥一眼，却谈不上喜欢……”他也不含糊，直截了当。

顾善大概听出了他的意思，打断他的话：“温董，我对温先生的心意……对你来说，一点意义也没有吗？”在一个长辈面前表明心意，是一件有些别扭的事情，却是忍不住想要证明自己。

而且她会吗？会因为他的身份才喜欢他吗？她庆幸的心想，当初她碰到的是温夜白，而不是现在的温子瑞，可知她有多幸运，但这种心理，面前这个男人的会懂得吗？

温华生却充耳不闻，继续说：“意义？怎么，要是他不是温氏的总裁，不过是一个吃软饭的男人，你还甘心陪在他身边，然后一直坚持来最后，来证明这心意吗？”

顾善听着他的话，只觉得震惊，她一直以为，温华生找她的原因是想让她知难而退。却想不出，他会说出这样极端的话，他不是蓝日刚，这样身份权贵的男人，没有必要骗自己。

“对不起，我没有撒谎骗你，我也没有必要，但……”顾善无助地说，急了起来。

“别说对不起！现在发生的很多事情，以温家的本事完全可以摆平！你以为事情为什么会闹成今天这个局面？你以为报社为什么敢这么肆无忌惮？你以为温家在S市会没有人给脸面？你该猜到了，这一切都是温子瑞在自取其咎！他这样不分轻重的人，怎么适合坐在这个位置上，怎么有威信来管理温氏四万多的员工！”温华生决绝地说着，淡定从容的面容深皱了起来，眼睛里已有了怒气。

顾善僵在原地，他的话一字一字的像铁锤砸在心头上。

蓝日刚这次居然没有骗她？温华生容不下她，以为最坏的结果不过如此。他却是出乎人意料，要温夜白失去现在的一切？脑海同时回响起宋倪妮说的话，看现在的情况，温华生对温夜白的爱确实是不多的，他句句都在呵斥他，更不惜卸掉他的位置，只为维护温氏的名誉。

这比让她失去一切还让她措手不及，难过，无助。

她的心被揪住般十足的痛，肩膀颤抖起来，好久才发出声音：“我也不想事情变成这样，更不想会连累他，我很想帮他，但我知道自己的无能为力……”声音充满了痛苦和伤感，这是她最懦弱的一刻，眼中闪烁着泪光。

看着她的表现，温华生已经无话可说，眼睛里流露出失望的神色。看了一眼低着脸的她，嘴角闪过一丝可笑，不再看她一眼，从座位上起身，打开门离开，门随即发出“啪”的一声，一切都结束了。

她终于无法说出他想要的答案，深知说出答案后，不知道温夜白是什么心情，但她一定会难过，那种难过她连想都会感觉要窒息了一般，更不能想像能不能承受说出来后的结果。

她再次选择懦弱了，只想要维持现在的生活。是啊，反正已经开始了，她没有办法突然改变心意，她也更加伟大不起了。一年多的日子里，温夜白的体温还保存在她身体里，还有他说过的誓言，他说会完成她的愿望，她怎么舍得让一场成空？哪怕接下来的时间只有一个月，一周，还是一天，也让她奢侈的享受完吧。

顾善觉得身心俱疲，浑身瞬间失去力气，整个人坐在地上，脸埋在膝里痛哭流涕。

“不好意思，温总这周在美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到楼上找温夜白的秘书，只得到这样的回复。虽然是意料之中，找不到人可以倾诉，之前勉强压抑着的委屈和自责，还是瞬间鲜明起来。

也许可以在电话跟温夜白解释今天的事情呢。抱着这样微弱的希望，到角落里站着，掏出手机拨打温夜白的电话，那边一如既往的回应着无人接听。

一遍一遍地重拨，只要有一点希望就不想要放过，指望自己现在的心想能通过电话传播过去，时间慢慢过去，静候许久后，电话重复传来麻木的声音，直到手机显示电源不足，她才放弃再拨打他电话的动作。

原本觉得，只要能和温夜白做普通朋友自己就会很满足，也不去想其它的可能性。可是现在发觉，要是温夜白娶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和她恩爱的生活在一起，她会祝福他，但一定不会有半点的替他高兴。

她会贪心的妄想，想要永远和温夜白在一起，就算是螳螂挡车，也不在乎。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顾善一直心神不宁。心中总是慌乱的感觉。她知道温夜白不仅仅是在外面出差，他一定和她一样在想着离婚的事情，甚至想着更多她不曾想到的事情，那些也许都是她无法承担的。她已经坚持了这么了，何必在这时候畏畏缩缩，虽然想到能如愿离婚，但她心里一直忐忑，总在害怕这件事情要付出的代价太大，到底值不值得？

她的不安每天都在渐渐加剧，一天都比一天多，她不管回家躺到床上还是坐在办公室柔软的座位上都如坐针毡。整天神不守舍的样子，就连有时有人在叫唤她，都没有回过神。同事们都奇怪的看着她，在心里幸灾乐祸的猜测：她被温夜白给抛弃了。

顾善就保持着这样的状态从集团出来，一路上她的手掌紧攥着手机，明明知道电话不会接通，还是忍不住想要拨打，身子站定在了路上，没有想好第一句话要说什么，就听从了自己的心拨打了过去，就在电话拨通的时候，一辆奔驰飞驰而来，街道只站着她一个人，没有其它的车辆，她回过神，来不及闪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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