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后，夜凉快照常去整容学院，她自己开授了一门课程，是最主要的整容技术。

虽然人间有“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言论，但是，在虚空，向来都是毫无保留，而且，她更提倡每位学生能够创新，不断追求整容的最高技术。

同时，她还开设了一门彩妆的课程。

整容并不适用于每个人。

夜凉快课上到一半，学生们听的正认真，吴蛇走进教室，敲了敲门，尊敬说道：“校长，地府来人了。”

夜凉快还在疑惑地府来人做什么，莫非又有新的幺蛾子，待见到地府的耳朵——地听。

地听是一位年长的老人，一张满是皱纹的脸，普通寻常，唯有一双招风耳格外的大。

身板不高，佝偻着，穿着一身黑色的麻衣。

地听的耳朵能听万物，千年之前的大事小事，他都知晓，是地府的耳朵。

出现在虚空，是阎王派他来监听她们的？夜凉快眉头一皱，低声问：“阿衣呢？”

“校长，不用找阿衣了，她在地府了，和我一样，是互派的。”地听对着夜凉快行了一个礼，尊敬回答道。

夜凉快心脏处有些痛。

那个小傻瓜啊！

“地府的人不会欺负阿衣吧？”夜凉快不放心的问。

地听深邃的眼睛一睁一闭，坦荡然，“校长，虚空的人不会对我严防吧？”

“不会。”夜凉快尴尬一笑。

被看穿了心思，倒是有了小人之心。她太担心阿衣的安危了。

“所以，阿衣在地府也不会有任何受委屈之处。阿衣是这三界内最善良的生物，阎王不会对她做什么，反之会视她为地府之宝。”

“什么意思？”夜凉快有些不信，阎王会对阿衣那么好？

地听坦然一笑，“地府，从上古时代开始，便已经存在，经历这世道千千万万，但终究缺了一个信仰。一个让世人不再诟病地府的信仰。天与地，人是有八九都愿意上天，而不是入地。

天堂和地狱，其实并无差，可是人喜光明，厌黑暗。对地府的偏见，上古时代便开始，现在，偏见更加厉害。阎王选择阿衣，是为了地府的安宁，为了缓解世人的偏见。”

“所谓信仰，是地府的冥王，我说的没错吧。”夜凉快平静道。

地听微微点头，表示赞许。

夜凉快一手扶额，她和校长的心肝宝贝儿去地府，当一个生生世世的冥王，拥有生生世世的孤独和黑暗。

至高无上的荣耀，地府给得起，她难道给不起？！

傻阿衣，太善良了！！

夜凉快无苦笑寥寥，看着升起的朝阳，地听连忙躲到夜凉快的身后的影子，化为影子，成为夜凉快的一部分。

吴蛇站在一旁纵听所有，“校长，去趟地府？”

“我们该去朝见一下新晋冥王。”

到了地府，挂起了白色的横幅和白花，差不多和人间的张灯结彩差不多，喜庆。只不过地府挂红的，怕有些道行浅的小鬼受不起，只能挂白的。

“像冥堂。”吴蛇评价道。“”

“不，这就是冥堂，日后这儿可是阿衣生活的地方。”夜凉快看着此景，对阿衣稍稍放心。

她只求只要阿衣在这不受苦。

夜凉快朝着地府的大厅而去，只听头顶传来一个任性的女声：“我不要穿白色的！我就要穿红的！！我不管，我妈咪喜欢红色的，我也好红色的。”

“阿衣在发脾气了呢。”夜凉快宠溺的笑了笑，对着吴蛇说道。

吴蛇垂眸，可是夜凉快现在只穿黑色的。

原因如何，心知肚明。

见到了阎王，夜凉快提起了刚才的趣事：“我家阿衣喜欢红色，虽然我知道这不合地府的规矩，但是毕竟她是冥王，可否让她穿红妆，藏在白色屏风之后？一来，不会伤害那些小鬼，二来，更添冥王的神秘之感？”

阎王颔首，吩咐了判官去办。

夜凉快朝着阎王合手感谢。

不管如何，日后阿衣都需要他来保护。

阎王心情甚好，拿下夜凉快的手，“夜校长识大体，大将之风。我答应冥王的，自然做到，只是，日后，夜校长和冥王间的等级观念……”

“我懂。”夜凉快苦涩一笑。

吴蛇在一旁怒视不言。

他们虚空已经做了如此大的退让，还想怎么样，难道日后他们都不能和阿衣相见？

“夜校长，我也一样。既然是信仰，那便是高不可攀。从此，我只是冥王身边最得力的手下。”

“冥王来了，众人行礼跪拜。”判官大吼。

夜凉快跟着阎王一起单膝跪地，垂下头。

吴蛇虽气愤不解，还是跪下，跟着夜凉快行礼。

“恭迎我主阿茶。”一声声的问候声响彻地府。

夜凉快一手握着膝盖，死死扣着，身体发肤的疼痛不及心上一分。

此后再无阿衣，只有冥王阿茶。

阿茶是一年轻貌美的女子，带着一个金灿灿的半脸面具，披散着长发，穿着一声霸气鲜艳的红妆，从红地毯上走过，落座在屏风之后。

“起。”刚才任性的不见，此刻霸气外露，夜凉快欣慰笑了。

她的阿衣棒极了。

阿衣看到跪拜着的夜凉快，虽心不忍，为了顾全大局，为了虚空的颜面，她必须护住自己的骄傲和夜凉快的自尊。

“一字只差，有意思么？”吴蛇不屑的哼唧道。

夜凉快回了一个冷眼，示意他闭嘴。

阎王干笑几声，“既为冥王，生生世世便为阿茶。过去是阿茶，现在仍旧是阿茶。”

吴蛇闭口不言，心中仍有些心疼那只天真可爱的小奶狗，现在却变成一位完全陌生的高冷美女。这反差，他难以接受。可是看夜凉快无多大的情绪波动，他也淡然释之。

待大会结束，阎王带着夜凉快和吴蛇前往阿茶的住所，是一口水池，白茫茫的一片，除了水，什么也没有。

干净，寂静。

一声红妆的女子侧卧在水边，一双可爱的脚丫在水中荡阿荡。

“阿茶，有客人来访。”阎王请示道。

“哦，不见。”

夜凉快不禁嗤笑，说：“好的，冥王，我们改日再来拜访。”

阿茶立刻坐起来，飞到夜凉快的面前，抱住了夜凉快，撒娇着：“妈咪……”

“冥王，请松开手，我等受不起。”夜凉快中规中矩道。

夜凉快挣脱开阿衣的手，客气的拱手着，低头站在一旁。阎王见状，佩服夜凉快的深明大义。虚空日后，定将辉煌。

阿茶不明所以，尴尬的站着，后又看向一脸尊敬笑着的阎王，气呼呼地转身跑进白雾中去。

夜凉快看着消失的的红衣身影，心中虽不是滋味，也只能忍痛往回走。

阿衣，箭开弓，便再无回头的可能。

生生世世，你只能是阿茶。

愿你在这，一切安好。

夜凉快对阿衣的背影说道。

回去的路上，肩膀上一只手搭着，夜凉快丧气道：“吴蛇，手放下。我没事。”

“我的凉快，真的没事？”校长在夜凉快的身后轻笑问道。

夜凉快震惊之余，立刻转身，扑入校长的怀中，将土深深埋入，“校长，我们的阿衣……”

“阿衣的宿命本就如此，我已经保护她百年了。成为冥王，注定的事。哪怕阿衣这一次不是为了我，未来，她的性子会因为其他事而妥协委屈自己。凉快，不是你的错。现在你是虚空的校长了，哭的样子可不能让他人看了去。”

“我不在意。我只想抱着你，抱着你……”

远处的山崖上，阿茶坐着看着相拥的二人，露出轻松的笑容。

爹地妈咪，愿你们不再分离。

这是阿衣自己的选择。

突然一只灰猫蹦到阿茶的膝盖上，阿茶眼睛一亮，“灰猫，是你？”

“嗯哪，不然呢。我怕我在虚空，没有一直蠢狗做伴，生活会很无趣，所以我便来这找点乐子。”

“你不怕我妈咪找你？”

“就是夜校长允许我来的，她说，她家的小心肝不能没人说话，会闷坏的。”

“妈咪懂我。”

阿茶抱着灰猫起身，往自己的住所走去，一路上的小鬼朝着她跪拜行大礼。

灰猫得意地叫了一声，身子抖擞，威风十足。

阿衣是冥王又如何，在他眼里，她还是那只蠢萌蠢萌的短腿柯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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