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潜航模式下，飞船如同在黑夜下的星空中航行，可以看到巨大质量天体在亚空间中留下的引力痕迹，因而可以用这些痕迹作定位向导。

然而在虫洞中航行，漩子与量子泡发生强烈的相互作用，释放出广谱电磁辐射，外部便显示白茫茫一片，分辨不清方位，只能按照设定的参数前进。

稳定飞行十五分钟，虫洞发生枪工作稳定，紫云号一切正常。众人放下忐忑的心情，紫云拓问：“得测试多长时间？”

“在这项技术成熟之前，需要一直测试下去。”

科研工作在大部分时间里相当枯燥乏味，如果不是忱挚的热爱，很少有人能坚持下去。

紫云拓的心里咚咚咚敲起了退堂鼓，道：“看来我有点心急，这样吧，按照老规矩，测试期间，请莱昂李担任执行船长，你们意下如何？”

灰鹰和皮球素来钦佩莱昂李，均表示赞同。野牛等人没有投票权，就不必征求他们的意见。

紫云拓安排妥当，随即开溜。楚月的技术水平仅次于皮球和井口，主动留下来帮忙。

来到酒吧，紫云拓见野牛正咋咋呼呼，跟兄弟们喝得痛快。看来这次拼死搏杀，终于让野牛走出了忧郁期。

紫云拓不喜欢吵闹，陪着喝了两杯酒，又转到餐厅，博士和牧师正在这儿喝茶聊天。

“是时候收手啦！”博士对紫云拓道：“我从来不希望你走上这条道路，我一直盼着你能离开，去寻找自己简单快乐的生活。”

“一定是神在眷顾你！”牧师也劝道：“成就了一番伟业，又有红粉知己陪伴，解决了身份问题，还剩下不少积蓄。即便我常为你祈祷，也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奇迹发生。小拓，你要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哎，做不成海盗，心里很失落啦。”

“你得抛下你的怪念头，你从不是生而为盗，你的父母都是令人敬佩的守法公民，你应该向他们学。”

紫云拓呆了呆，叹了声，“好吧，我会仔细想想的。”

说完，紫云拓起身离去。

很少有人谈论紫云拓的父母，铁甲在的时候，这个话题是禁忌。铁甲过世后，紫云拓也从来不问。

牧师有点纳闷，问道：“博士，你认识小拓的父母？”

博士摇摇头，“眼下只有野牛经历过当年往事，其他人一概不清楚。”

“你问过野牛吗？”

“问过，也问过当年一些老兄弟，他们都语焉不详。唯一知道的就是小拓的父母是好人。”

“小拓为什么不查查？”

“小拓的父母是好人，”博士叹道：“但是，你别忘了，咱们可都是海盗呀。这里面很多事，我搞不清楚，不过看大家的意思，都是糊里糊涂最好。小拓很聪明，自幼就知道该怎么做。”

牧师入伙已经七八年了，这个禁忌也知道，今天博士提起此事才问，见说下去不是味，便转移话题。两个人重新悠闲地聊天喝茶。

紫云拓的心很大，出了餐厅就不再考虑自己父母的事情。他来到奥秘的机房，这儿本来是姬承知的工作间，而今房内空荡荡地，稍显寥落，让他颇为怀念教授在这里的时光。

走到奥秘前，望着它黑莹莹的机身，紫云拓摸着自己的下巴，陷入沉思。

奥秘为什么能弈赢仙人？

时间再往前推，当楚月和紫云号被慕辰率兵重重包围的时候，为什么能在瞬间逃脱，反败为胜？

之后，在解决天震危机的时候，紫云号屡现困境，最终却能安然逃离，这里面，是不是奥秘暗中出手拯救了大家？

良久，紫云拓缓缓道：“前一段时间，我运气特别背，吃东西坏肚子，莫名其妙被各种电？是不是你干的？”

这儿没人，也就没人回答紫云拓。

“那段时间，我为了研究你，对你的外围设备动手动脚，你因此才惩戒我，对吗？”

房间内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

紫云拓并不气馁，接着道：“后来我忙别的事，没有再骚扰你，发生在我身上的古怪事情便戛然而止。所有的一切，都说明是你在捣鬼，对不对？”

见奥秘还是保持沉默，紫云拓又道：“你救过我们许多次，我对你非常感激，绝不会有任何伤害你的想法，如果你不想让别人知道你的存在，我可以保守这个秘密……”

紫云拓像傻瓜一样自言自语地唠叨了半个小时，奥秘始终没有反应，他无奈地笑了笑，问道：“卓玛，你是不是跟奥秘交流过？”

“当然，我经常借用……”

“哦噢，卓玛，不要撒谎哟！我说的是跟人工智能，而不是说跟它的硬件交流，你懂我的意思，不要欺骗我啊。”

卓玛瞬间收声——无论是卓玛还是奥秘，以它们的智力水平，完全有能力撒谎，只是他们并不屑于这么做。

“小拓，”卓玛慢慢道：“作为朋友，我想问你一件事——你是否聆听过毛毛虫的低语？”

“欸——！”紫云拓挠了挠胳膊，“光想想心里就发毛，我怎么会闲得去聆听……喂，太过分了吧？！好歹人类制造了你们，我们是智慧生命，你怎么能把我们跟毛毛虫比？”

“是的，人类是智慧生命，在许多方面，有我难以企及的地方。但是，你应该客观地看到，我也有许多地方超越了你们。”

“这个我承认。”

“综合下来，我们的能力各有所长，对吗？”

“对的。”

“但我在奥秘面前，如同毛毛虫一样。”

紫云拓愕然。

“奥秘并不是跟仙人对弈，奥秘是跟仙人文明创造的人工智能对弈。你明白其中的差别吗？”

紫云拓很失落，他忽然想起来，自始至终，奥秘并没有和仙人说过话。

人类，这是创造出了一个怎样的智能生命啊！

“我对奥秘充满敬意！”紫云拓弯腰施礼，“他不希望我打扰他，我就保持安静。我只想问一个问题，当辩论结束后，我很可能要交出紫云号，请问你们喜欢哪一家？”

抬起头，紫云拓震惊地看到，仿佛从虚无黑暗中飘来的神谕，奥秘的机体上慢慢浮现出一行字：

去，追随你的，心灵！

没等紫云拓回过神来，又有两行字次第浮现：

还有，答案是‘不’！♂丝♂路♂文♂学♂网*♂www.su♂ns♂il♂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