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日不管，把小妹交给大妹妹和祖母，这一次，小妹又是要做什么？

若非绿痕一句“提点”，孟扬压根没往之事上想。√

心中的怀疑若种子发芽，再掐不断。

“三哥哥，近日大姐待我极不好，你什么时候提我们的事？”

顾哲：“你放心，待祖父寿宴后，我便提及。母亲不喜贞儿，你比贞儿小，更惹人怜惜，祖母、祖父会同意的。”

顾哲一派正义。

他人并不坏，只是对女眷，对内宅之事，总有些糊涂。

他大抵不知，张氏是想让他娶高门妇，不是不喜欢明贞，换成明珠就喜欢了的。

“外祖父……会不会生珠儿的气？”

“你放心，祖父不会的。”

孟扬牙齿咬响，握紧双拳，想冲出去，被明贞拉住，摇摇头。

他身边的立夏怕出事后吃不了兜着走，早闪人了，惟有杨俞陪着他，也正因是杨俞在，才硬压着秦孟扬等到了明贞。

“妹妹。”

秦孟扬额角碎发粘在额头，不去擦汗，反而想焦急得打量明贞，瞧妹妹脸上神色不乱，云淡风轻的，一如在家时，才松口气，宽慰她：“你别急，小妹虽糊涂……但也不至于……”

明贞沉默，凄然看了眼远处与明珠相拥的顾哲。

前世，明珠非要嫁顾哲，秦顾两府极力促成的婚事，无人过问顾哲可愿意。

尔后，又因明珠，顾哲早逝，顾府夷平。

明贞对顾哲心存愧疚，却原来……他与明珠早就有了需要“偷偷”来见的理由和时机吗？

明贞看到边上凉亭里，竟有一片衣角，不好再留，领了孟扬离去。

孟扬眉头拧的紧：“我出去揍这小子！”

明贞：“这事儿，咱们回府后，自家解决便好。”

绿痕忙道：“大少爷，这事儿不能闹，如今顾府宾客盈门，人来人往，若叫传出一星半点的闲话，这婚事可就、可就不成了。也或许，两家为了二小姐名声，做出姐妹易嫁之事……”

杨俞道：“可不就是想把事情闹大，无可挽回，妹替姐嫁就顺理成章了。”

孟扬懵，“你是说，这是珠儿的主意？她竟有这样恶毒的心思？”

明贞却问杨俞：“这事儿不是立夏挑破的么，他人呢？”

又对孟扬：“哥哥就不想想，立夏又是从何而知明珠来顾府的？”

听着贞儿语气不对，孟扬道：“立夏说去找明珠的丫鬟问清楚……至于他如何知道的——大约是替明珠赶车的车夫告诉他的？”

话至此处，心觉不对，却又不知这诡异的违和感是从何而来。

大哥心地磊落，这些鬼魅魍魉之术，对付他最合适不过。

“车夫听令赶车，若觉不对，怕担责任，也该先寻祖母回禀，断不会来找立夏的。”明贞叹口气，一点点引导哥哥去想，“这是哪里？这是顾府，如今大寿，太子莅临，各处严阵以待，哪容一个车夫轻易入内？”

秦孟扬恍然：“你是说，立夏……

“是，立夏有二心！他挑唆哥哥来闹，却不敢继续留在哥哥身边，寻了个借口遁了——易嫁风波，这么大的麻烦，立夏可没胆担责，可不就让杨俞陪哥哥来了。”

“宵小行径，忒的可恨——他竟叫珠儿收买……”

明贞轻笑：“明珠可使唤不动大哥的小厮——秦府大少爷身边得力的小厮，一个内宅小姐能拿什么弹压利诱？”

秦孟扬终于悟了——“是萧氏！”

对于萧氏在身边安插钉子，秦孟扬已不觉奇怪，尤其是在知道这个继母的恶行坏心之后！

只是，有一点，秦孟扬依旧不解。

“可……珠儿也是娘的女儿，与咱们血脉同源。我虽然气恼珠儿做这混账事儿，可萧氏是不是太蠢了？竟拿姐姐的婚事来收买妹妹？对萧氏来讲，嫁姐姐嫁妹妹，有什么影响？”

在秦孟扬看来，萧氏弄这么大个阵仗，除了戳明贞心窝子，再无利可图……

萧氏有这样恨贞儿吗？或者，挑拨姐妹失和，再从中牟利？

明贞垂眸冷笑，哥哥还糊涂着呢。

是啊，明珠不是亲妹的事，她不也是连失三子之后，才起了疑心？

罢，以后有的是时间。

既是来外祖家贺寿，兄妹二个不好失踪太久，不管心中什么样情绪，这会儿都得回去赴宴了。

送别妹妹，前往前院的孟扬怀揣心事，郁郁不得。

杨俞紧随其后，自说自话，说起顾府那位庶出的小少爷顾怜，“到底是伎人养的，和兄姐不像，却像极了二舅爷。”

秦孟扬心中蓦地一突。

有什么想法一闪而逝，快的抓不住。

亦不敢去抓……

回府后，孟扬左思右想，还是把事情告诉了祖父母。

秦老夫人久久沉默不语。

她是生气，可也知道顾家好门楣，若真无意明贞，让给明珠也算一段佳事，可这婚事是顾晴定给明贞的！

旁人不知，她可是知道的清楚，明珠压根不是顾晴所出，抢了嫡出二小姐的身份，又要抢明贞的婚事？老夫人都觉得丧良心！

可是，顾家不意明贞，却让孩子私下做此勾当，不肯拉到明面上来讲，对明贞、对秦家，都是折辱！若勉强让明贞嫁去，怕也没好日子过。

如今老辈儿人还活着呢，若老夫妻撒手西去，谁还记得早死的顾晴？就更不会给明贞脸了。

孟扬有心毁了这桩婚约，老夫人虽也如吞了苍蝇般恶心，但……

“总要问问贞儿。”老夫人叹口气，冷声道。

总要问一问大孙女的意思，若她不计较，并有把握嫁去一年赢回男人的心，抓住家中中馈……老夫人愿意加大筹码，替明贞谋划一番。

毕竟，明贞将会是秦家孙儿辈里第一个出嫁的孩子！

孟扬低着头，既窝心，又难过——老夫人尊重贞儿的心思，自不肯让贞儿委屈……毕竟，是青梅竹马，指腹为婚。

可若妹妹情根深种，就真让她嫁给那么个狼心狗肺的玩意儿吗？

他的妹妹，自然值得这天下最好的男子！

一家子人为明贞忧心，而明贞……

从外祖家归来，云芙便凑近大小姐，低语道：“小姐，秦渠大哥来过了。”

“何事？”

“秦渠大哥说，那日小姐所救之人，寻到了店子里，指明要见‘东家’姑娘，秦渠大哥瞧您为辅国公大寿忙碌，没给府里递话。只是拖了这几日，那人天天来店里晃一晃。怕是见不到您，势不肯罢休了，秦渠大哥要奴婢转问，您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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