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氏眼瞅顾老将军，甚至连秦家两个老不死的都对明珠失望了，只觉得生个棒槌也比生这女儿强，挣扎说道：“还请看在孟亭的份上……”

“关在家庙清修吧！”秦老夫人叹口气，一锤定音。

闹到这份上，真休了倒是省心省力。

萧氏的心狠狠一沉——罢！罢！总归不是被休离，她早晚还有翻身的机会！

秦山早就醒了酒，却缩头耷脑蹲在墙角，对萧氏的处置更是一个字儿不敢说。

秦老太爷冲儿子也没个好脸色，“萧氏送去家庙修行，此子也该闭门思过，修身养性！秦家断然不能因为他们，毁了一代清名！毁了几个孩子！”

儿子做错事，老子收拾烂摊子，秦老太爷到如今也认了，掀袍就要冲顾老将军施礼致歉。

顾老将军为着孟扬兄妹，也得消了火，冷哼一声，阻了老友的大礼，冷然道：“只苦了我三个外孙！”

秦山一个激灵，极自作多情的误会了，以为对方是想再塞他个闺女，梗着脖子道：“我、我宁死不再娶顾家女！”

顾晴那般英武的女子，他可无福消受！哪有男儿受得了比自己强的女子呢？生的再好也不行！

秦老太爷一脚踹飞，活活打死这孽畜的心都有了。

“当自己什么货色！”顾老将军怒极反笑，“事到如今，只可惜了我爱女，嫁你这么个脏心烂肠的玩意儿！”

一低头，却瞥见萧氏头上晃着的一枚凤钗，极其眼熟——可不就是当年妻子嫁来顾家的陪嫁？后来晴儿出嫁，给了女儿压箱，现如今，竟戴在她的头上？！

“竖子，欺我顾家无人？”

立时令人夺了掰断，冲秦老太爷冷声道：“这可是我顾家出的嫁妆，若你还算个明白的，就把嫁妆完完整整交出来——堂堂礼部尚书府，竟连出嫁女的嫁妆都敢贪墨？吵到朝中去，秦家半世清名也全都别要了！”

话音落，冲戈管事夫妻抬手一指，“至于这俩不忠不义的东西，我便领回顾家去，替他们的旧主好好算一笔帐！”

秦老太爷只觉的一张老脸掉地上被狠踩了几脚，哪还分辨，摆摆手，示意老将军自去。

“老太爷！夫人！”戈管事与王氏这才晓得怕，跪地连连哀求。

顾老将军大手一挥，令人捆走。

秦老太爷怅然一声长叹，再无心思逗留，让老妻准备一下，今日便回府。

老夫人望着地上染了秽物的金钗，目光沉郁，“孟扬留着，待会儿送你外公。”

出了屋，令仆妇收拾细软，即刻回京。

秦孟扬落后一步，跟着一言难尽的顾老将军一道骑马回京。

路上，祖孙二个谁也无话，心思沉重。

身后的马车里，戈管事夫妻被捆个结实，堵了嘴，呜呜咽咽，求饶不停，被打了一顿才消停。

“孟扬啊，你两个妹妹……今后就靠你了，外公年纪大，护不得你们几年，你两个舅舅娶妻生子，有家有业，总归多了份私心……”

孟扬一惊：“外公，可是大妹妹的婚事有波折？”

明贞自幼和小舅舅的长子订婚，过了六礼，婚期眼看就到了……

顾老将军看着年纪还不大的孟扬，又能怎么说？

顾哲十九了，走科举仕途，年纪轻轻又是个出息的，他母亲便有些想法——他母亲出身不显，一向羡慕嫉妒主持中馈的嫂嫂出身豪门贵胄，就想给顾哲娶个贵女回来。再加上，顾晴去世多年，明贞算是丧妇长女，这门亲事，也让她越发看不上……而今秦家又出了这档子事，更有由头闹了。

只是这些，老将军不打算和孟扬说——有他在一天，顾家就还是他说了算，再不会让孩子们担惊受怕，让女儿在地下伤心难过，死了还不得安宁！

“婚事能有什么波折，”顾老将军吹胡子，狠狠剜了一眼外孙，“我是说你这小霸王，经此一事，可不要再混了！你祖父膝下儿子多，你爹靠不住，眼看是不顶用了……你再不立起来，以后你两个妹妹可要靠谁去？”

孟扬听的窝心，这种话，是再没人和他掏心掏肺的说了，狠狠点头，道：“外公放心，孙儿省的了，以后必不让您再操心。”

“唉，”顾老将军想起亡女，轻轻叹道，“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

轻飘飘的一句，让孟扬鼻子发酸。

一入城，顾老将军就摆手不让秦孟扬送了，押着戈管事夫妻策马回府。

待秦孟扬回府，想起还在等消息的明贞，快步往后院去。

安姑姑、云芙等在二门处。

“大小姐呢？”

“在二小姐那儿。”

秦孟扬皱了皱眉，嘱咐道：“我先去前院看看，你们回去，告诉大小姐，不必再为萧氏忧心，她那种女人不配为秦府主母！不配做我们的母亲。”

听说戈管事两口子被绑回顾家后，安姑姑早吓得脸色发白，闻言想哄劝大少爷几句，却被云芙岔开话，“大少爷放心，小姐心里有数，虽然还是有些难过的，可小姐说，再没有大少爷和二小姐重要，她分得清轻重。”

有明珠屡屡为萧氏狡辩求情在先，再对比明贞的亲疏有别、辨是非明善恶，孟扬总算是松口气，感觉肩上的担子轻了不少，不再是压得他透不过气。

也更懂了外公那番话，他确实不如妹妹多矣。

待他离开，云芙催促：“姑姑，咱们回吧？”

前往芳菲苑的路上，云芙笑语：“姑姑还不知道吧？大小姐说，想安排您去照顾二小姐呢。”

安姑姑打了个激灵，目露惊恐：“这是怎么说？”

云芙甜甜一笑，没心没肺似得说：“二小姐年纪小，身边没个得力的姑姑坐镇，怕出乱子呢。”

安姑姑这才觉得自己小心过头，灿灿一笑，心中嘀咕。

大小姐年纪大了，为人聪慧过头，又颇有些手腕……她在大小姐处总觉处处掣肘，反不如二小姐那里，都是些小屁孩子，很好拿捏。

倒是个好去处！

芳菲苑

一见秦明贞，安姑姑凑过去表功：“大少爷顶天立地，经此一事，像个大人样儿了呢。”

云芙压着唇角，生怕笑出声。

明贞浅浅勾唇：“姑姑是得力的，不似王姑姑，拎不清——以后，明珠这里就靠您了。”

这是给了准话，以后不用她两头跑了，只留在芳菲苑伺候着。

安姑姑笑的见眉不见眼，显然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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