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旧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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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经习惯了闲云野鹤般的退休生活，但是一旦需要认真的时候，贺泽康介还是拿出了当年雷厉风行的风范，高速地运转了起来。就在当天晚上，他打了好几个电话，用时都很长，虽然最上淳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什么，但是可想而知，他一定是在跟旧日的老友和心腹们联络。虽然外公曾经煊赫一时，差点就走上了公务员的顶点，但是退休了这么多年以后，他到底还能够使唤得动多少人呢?最上淳并没有多少信心。

这个世界-向是人走茶凉的，--旦没有了利用价值，那么不管曾经多么显赫，-一个人也会变得无人问津。下过，贺泽康介毕竟曾经有过巨大的影响力，现在总还有点余威在，提出一点稍微过分的要求，应该也有人看在过去的面子上会给予方便的吧?最上淳左思右想，最后觉得反正自己也改变不了什么，还不如不要多想，先休息下再说一-反正，这条路行不f，很快就会得出结果了。第二天下午，贺泽康介带着最上淳出了门，坐上了自己的汽车。接着，他轻车熟路地在东京拥挤狭窄的街道当中行驶着，最后来到了-间料亭当中。这座料亭位置隐蔽，但是-进来之后，陈设相当高档，里面也十分安静，看不到什么客人。贺泽康介似乎是这里的常客，所r以马上就有人接待，把他带到了一间包厢里面.在包厢的窗户外，就是东京青山园，从包厢里面还可以看到远处的茵茵绿草，不过眼下谁也没有心情欣赏风景

“淳，等下客人来了以后，你客气一点。“老人郑重地叮嘱了最上淳，"他是我的8日同僚，也是你父亲的老上a之一，虽然现在已经退休了，但是应有的礼节不能有亏，明白了吗?’"好的。”最上淳连忙点了点头.安着他有有些好奇地问，他..他当年是您这一派的吗?“当然了。“贺泽康介苦笑了一下。”他叫南条晴树，是我最坚定的支持者之一，不然我也不会第-一个就找到他

就在最上淳和外公交谈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他们两个人连忙停了下来。“请进!“贺泽康介喊了一声。马上，门从两边被分开了，接着一一个人脱了鞋子走了进来。他身材不高，留着一头短发，脸上还戴着眼镜。年纪大概和贺泽康介差不多，国字脸，两奏斑白，不过因为穿着-套深蓝色的西装，还打着领带，所i以看上去还是相当有精神.康介，好久不见!-进来，他就满面笑容地跟贺泽康介打了个招呼，还招了招手。“好久不见。”贺泽康介也站了起来，笑容满面地向对方张开了手.两个人顺势握住了手，然后互相打量了一下对方。“这么久没见，你看上去还是挺精神的。”贺泽康介笑着说，“真的不好意思啊，特意把你叫出来..给你添麻了.”

“没关系，自从下来之后，我时间多得是，就算有什么活动，也没人在乎我到场不到场，所r以根本就没有任何庥”对方也笑着回答，“以后什么时候想一起吃饭了，也尽管叫我吧。虽然对方笑容满面，但是最上淳还是从他的语气当中听到了些许的失落和不甘。像他们这样的人，根本就不会喜欢什么悠闲吧.“我也和你一样啊..贺泽康介长叹了一口气，似乎也有点惆怅。“退休之后，时间太多了，都不知道怎么打

发为好。不过，他很快就收拾了情绪，指了一下最上淳，”这是我外孙，淳。“是最上的儿子吗?”对方很快就把视线放到了最上淳的身上，仔细打量了一下，“嗯，果然是一表人才呢.接着，他又对最上淳笑了笑，“你父母婚礼的时候我还在场，没想到一下子差不多20年过去了!时间过得真是快啊，让人都有些害怕了。”-直都听父亲提到过您，他说曾经蒙受您多方照顾，心里充满了感激。今天终于有机会见到您了，谢谢您一直以来对他的照顾。”最上淳连忙回答。“0B!没想到这家伙会跟你说这种话啊?他平常可是闷葫芦啊。”南条先生大笑了起来，“小子，这么会说话，以后一定大有前途，“您的夸奖实在是愧不敢当，我还有很多东西需要跟长辈学习，也希望以后能有机会得到您的教导。”最上淳以看以恭敬实则毫无热情的语调回答。从小到大，类似的客言话他都已经听到了无数了，所I以根本毫无波澜，直接就当做了耳旁风。客套了几句之后，大家也一起开始用餐。这间料亭主打料理就是寿司，F所以接下来开始一道道上菜，最上淳对鱼类料理并不怎么感冒，反而喜欢吃牛肉和每虾，反正今天是外公付账，他也不在乎省钱。他闷头大吃的时候，贺泽康介和南条晴树---边喝着清酒，一边开始聊天起来。“这些年，你靠什么打发时间的啊?“喝了-杯酒之后，他问.“还能是什么?登山，钓鱼，偶尔去打打高尔夫。”南条晴树也喝了-杯，然后回答，“你呢?”

"我也跟你差不多，也就这些东西，偶尔还搞一搞收藏。“贺泽康介看似不经意地回答。“哦?你居然还有了这样的爱好?“南条晴树

眼睛一亮似乎相当惊奇的样子，“当年你不是根本对那些文物古董完全不感兴趣的0吗?”

又不太喜欢出门，所以看看文物收藏用来打发时间倒也不错。“这么，说也有道理啊。南条晴树点了点头，也没有再追问。‘反正你又不缺钱，搞点这样的爱好也挺不错的。

“世界上哪有什么不缺钱的人啊....贺泽康介又大笑了起来，继续和对方干杯.接着，两个人一边聊天，-边喝酒，把旁边的最上淳晾在了一边，而最上淳也乐得如此，安静地吃着免费的餐点

酒酣耳热之际，眼见交情套得差不多了，时机已经成熟，贺泽康介决定进入正题了.“喂，我听说你现在供职的银行里，存了不少抵押的艺术品?"是啊，一大堆的坏账。”南条晴树点了点头，“这些东西大部分是没法赎回的了，谁看着都头疼，卖又卖不出s.总不能白白捐给博物馆吧。“有人出借过吗?”贺泽康介小声问。已经喝红了脸的南条晴树，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然后笑着回答。“别人问我当然说没有，但是既然你问了，我也明说吧，当然有了。那么多好东西都躺在地下室里，难道不可惜吗?反正也没用处了，拿出去放一放也没什么。接着，他稍微凑近了一点“鸠山先生，就拿过不少东西过去看呢。“鸠山?!”一听到这个姓氏，仿佛被按下了什么开关--样，贺泽康介顿时就眉头紧皱，万分严肃了起来。“别这么紧张。”南条晴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说的是元干事长那位接着，他又大笑了起来，‘你果然还是没放下怨恨啊，康介，都过去这么久了，哈哈哈哈确实，鸠山这个词已经是贺泽康介的禁忌了。就是鸠山家的那位总理，当年断送了他的整个职业生涯和梦想。多年来，贺泽康介-直都用心在省内拉帮结派，在他的苦心经营之下，贺泽派成为了省内一股强大的势力，-百应的贺泽康介，只等着自己顶头上司退休让位的那一天。在他的活动之下，内阁和省内的讨论里面，都已经将贺泽康介作为下一任次官的最有力人选，他登上次官宝座似乎也是指日可待。

然而，志得意满的贺泽康介却没有想到，世界突然出现了天翻地覆的变化。2009年，因为应对经济危机不力，当时的麻生太郎内阁在国会选举当中惨败，自民党也随之丢掉了执政地位鸠山由纪夫所领导的民主党以极大优势赢下了国会两院，最终得到了首相大位。鸠山曲纪夫可不是平常人等，他长舉几代人都出任过首相或者内阁大臣，可谓是四世三公，爷爷鸠山一郎甚至是自民党的创建者.

后来因为和自民党内反对派闹翻，结果他反出了自民党自行创立民主党并且一度让它在选举当中击败了自民党让战后日本第--次实现了政党轮替(之前虽然有过短暂的/\党联合执政，但毕竟不是-一个党完全击败自民党).为了拉选票，在大选当中鸠山由纪夫承诺自己上台后一定会进行全面改革，清除政界的**。而当时对经济危机十分不满的选民们也响应了这个呼声，纷纷投票给民主党，最终让他成为了首相.在鸠山由纪夫眼里，官僚政治也是政界**的一大恶果，所IU以上台之后，他立刻就对官僚体系开刀，首先就废止

了各省次官联席会议，不允许他们干涉国家政策。作为国家最为重要的省厅，财务省也首当其冲，成为了民主党内阁的首要改革目标.作为一个训练有素的官僚，贺泽康介并没有任何政治忠诚可言，他完全愿意和新执政党合作，大力推动了鸡山总里所要求的改革，反正在他看来，不管政治家们怎么园，最后还是要找他们这些官僚来执行政策，他不在乎先讨好一下新首相，配合对方刚上任的三把火，只要能让自己接任次官就行了。然而，纵使贺泽康介百般讨好奉承，但是民主党政权对贺泽康介这样的“当权派”还是怎么也看不顺眼。在鸠山总理的强势干预之下，财务省内部最终决定，由贺泽康介的老对手接任次官大位。眼看自己要到手的大位就这么丢了，贺泽康介心中的愤怒和痛苦也随之达到了顶点可是形势比人强，在既成事实面前他也无可奈何，只能承认自己败北的现实，黯然退休。虽然鸠山由纪夫因为种种原因，仅仅只当了9个月的总理就黯然辞职，虽然民主党政权总共也只存在了3年多时，在2012年就被安倍总理带领的自民党赶下了台，民主党的短暂执政只是成为了历史的小小插曲，但是贺泽康介却在这短短的三年当中，成为了历史插曲的牺牲品，不得不告别了自己任职数+年的地方。而在他退休之后，新任次官自然也不会客气.大肆提拔自己的亲信，清洗反对派贺泽康介精心培植的势力也在接下来几年当中，逐渐土角瓦解，眼睁睁看着自2-生的心血付之东流退休之后，按照惯例，新任次官也没有赶尽杀绝，让这些落败了的反对派们纷纷空降到了各处银行和金融机构当中安享晚年，但是对曾经离顶点只有-步之遥的贺泽康介来说，这又算得上什么补偿?从人生的顶峰，突然跃落到人生的谷底，这都是拜鸠山由纪夫所赐，所以虽然好几年过去了，但是贺泽康介还是恨意难消，一0听到这个

姓氏就忍不住怒气勃发。不过，毕竟也是在社会.上沉浮了多年，所以贺泽康介很快也就平复了情绪，他拿起酒杯.然后给自己灌了一口酒吞下了苦涩的液体，镇定了下来。兄到底，“鸠山前干事长”并不是指鸠山由纪夫本人，而是指他的弟弟鸠山邦夫。这两个人是兄弟，曾经十分亲密，1993年他跟着哥哥退出自民党，1996年与鸠山由纪夫共同组建民主党任副代表，但是两个人很快就因为理念不合闹翻了，1999年鸠山邦夫**.回到了自民党.

所以鸠山邦夫是自民党这一-边的，并非他所痛恨的对象。况且，就在不久之前，他因病去世了，贺泽康介就算再怎么样憎恨鸠山家，也不至于跟一个死人较劲。贺泽康介拿起了酒杯，又重重地给自己濯了-口酒，把过去那些恩怨都抛到了九骂云外。“我也想从你们那里拿几件出来看看，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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