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之后，是太后七十大寿。而我也终于能够从籁音阁走出去，见一见外面的日光。

这三个月来，我闭门谢客，不放任何人进来。子夜日日都来，却被我拒之门外。起初，他日日在门口对我说话，然而籁音阁内隔音甚好，模糊只辨识得出有人在门口说话，说的什么，却是什么都听不清。

后来，我差人告诉他他说的什么我根本听不见，他便不再说话，只是每日都在我这门口站上两个时辰，才见门前的影子离去。

这两个月我用琵琶练成了《春江花月夜》，打算用作贺寿的献礼，而歌唱曲目，则是太后最喜欢的《越人歌》。

“歌姬，奴婢为您梳妆。”

一个十三四岁的侍女站在我身旁，我笑着摇摇头。

“不必了，本阁自己来吧。”

我从她手中接过梳子，示意她退下。她却没有立即退下。

“歌姬，还是让奴婢服侍您吧。”

我有些奇怪地转过去，看着她的眼睛，她只是一味躲闪。若是我那边的人，不会有这种神色的。我走近，猛地卡住她的脖子。

“说，谁派你来的，是不是皇后！”

她似是被我的气势吓到了，“哇”的一声哭了。

“是皇后娘娘，歌姬您饶了奴婢吧。”

我松开手，这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皇后心思缜密，不可能派这么一个容易露出破绽的小姑娘来监视、暗害我的。

时间不允许我多想，我必须先做好太后寿宴上的准备。

我将头发绾成云髻，太后寿宴须得盛装出席方显礼数周全，然而我打开梳妆奁，却发现里面只剩几只白色的珠花。我心下大惊，这当如何？

如果我不戴首饰，会被视作藐视太后；如果我戴上这个，那就是诅咒太后。时间不容我多想，可是一时却又没有解决办法。

“月儿，你开门！”

房门外突然传来子夜的声音。是谁放他进来的？不管了，先开门再说。

我拉开门，只见子夜捧着一个匣子，看了一眼我房中的婢子，别过头示意她退下。他关好房门，把我摁在凳子上。

“月儿，来不及多说了，你信我这一次，我是在帮你。”

说完，他打开匣子，里面是一套歌姬的首饰，虽说没有我之前准备的那套华丽，可的确也称得上是精致。他帮我戴好首饰，又脱下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外袍，他穿着一套明显很不合适的歌姬服装。

他把衣服脱下来，又伸手解我的衣服带子。

“你干嘛？”

我又羞又气，可子夜还是迅速地脱下了我的常服。

“来不及了苏霁月，你是不是想人头落地？”

我突然明白他是在帮我，这次不知又是谁想要害我，也许是皇后，也许……是另有其人。

等他帮我装扮好，时间居然还很富余。子夜上下打量我几下，点头道：

“你先走，我不能跟你一起去，我迟些不打紧。”

我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我及时赶到了宴会厅，只见周围尽是王公大臣和贵族妇女，脂粉味和满厅的珠光宝气让我心生厌烦。我突然有些迷茫了，皇后说得对，我只是一个玩物。算计着谁该死，其实真正该死的，可能正是我自己。

请记住本站：

♂丝♂路♂文♂学♂网*♂www.su♂ns♂il♂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