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新坐回办公室后面，随手拿起一叠文件，埋头翻阅签字。&29378;&20155;&32;&21715;&35498;&32178;&120;&105;&97;&111;&115;&104;&117;&111;&46;&107;&114;既然凌远抱怨了我的不务正业，我自然需要改正。

我呆在办公室一下午，以惊人的效率，不仅将积压的院务文件全部清理干净，还抽出时间去了趟急诊科来了次会诊。正好见识了下，凌远口中外科最好的一把刀周明。

周明现在是大外科主任兼行政副院长，之前在院务会议上，对周明的办事能力我已有领教。这次虽然不是在手术台上，看不到所谓极致精准的操作。可从对方的诊断上就能看出足够多的东西了。

“凌主任，你看下”我接过周明递来的化验单，边飞速浏览，边听他讲道：“这是个急性胃出血的患者，治疗胃出血不难。可麻烦的是，患者有脑缺血性疾病，一直用药控制。我们担心手术的过程中，会引发脑栓塞或是脑梗死。可如果不手术，以现在的状况看，很可能并发溃疡穿孔，到时候同样会很棘手。”

我细细看完脑血管造影和ct 扫描，没有先下结论，而是瞥着一旁站着的神经内科主任。论理这样的会诊只要内科主任下诊断即可，只是我们的这位主任写论文评职称是把好手。碰上这样的情况，怕担责任的老油条性格就上来了，说话模棱两可，没有决断。

凌远深知这些人的性格，可内科不同外科，今时不同往日，凌远睁一眼闭一眼地忍了。左右是找人，不是各科自行处置，就是找外科会诊，也就是我被叫下来的原因。

但是我可没有这样的时间，一次又一次地给人。于是我眼神锐利地直视神内主任就是不说话，神内主任只得嗫嚅着道：“呃……脑缺血这种病一向很复杂，血压高了低了、动脉炎、脑动脉硬化等等都可能导致病情变化，我……”

“曾主任”我不客气地打断他的长篇大论，“我不是病人家属，不需要你通俗易懂的解释。也不是你的医学生，我很清楚知道脑缺血性疾病相关的已经公布证实的所有知识。我想要的是——”曾主任摸出口袋里的纸巾，擦了擦满头的大汗，只是汗越擦越多。

“一个内科主任给外科医生的专业意见”我把一摞化验报告拍在他的胸口，力量不大，却生生压弯了曾主任的腰。

“凌主任，还是病人要紧”周明不得不出来打圆场，他接过曾主任无意识拿着的报告。挡在他身前，面对着我盛气凌人的视线，岿然不动。

我嘴角一勾，我讨厌愚蠢无知、不作为，那是比罪恶更令人深恶痛绝的。相反我能够容忍，甚至欣赏对权威的合理辩驳。周明无疑是个聪明人，虽然他身上纯粹的气息，同样让我不愉，但我决定宽宏大量地原谅他。

“你放心做就是，只要手术中注意不要长时间血压过低。我会一直待命，有事call我。”说完我没有再看曾主任一眼，直接回了办公室。

不出所料，这个下午风平浪静地过去了。我收拾收拾换上了外套，此时已是初秋时节，首都的秋天无疑是一年中最黄金的时节。没有剑桥伦敦的常年阴雨，也不像麻省华府那样四季分明。适宜的温度实在是游玩首都的最好时机。

“凌主任，我和你说啊，这个时节首都的北宫森林公园、香山公园、百望山……那可都是赏景看枫叶的好地方。要是你嫌人太多，我还知道一个同样好看，人也不多的地方，我带你去呗。”

三杯酒下肚，田主任就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起来。

“这里不是医院，就叫我尤娜吧，何况我也不是很习惯这种称呼方式。”我欣赏着一桌色香味形俱全的菜肴，忍不住大快朵颐。

这里就是田主任订下的饭店，据说是首都最有名的宫廷菜酒店之一。店门头乍看并不显眼，但进去以后才知别有洞天，光看装修陈设就极富韵味儿。亭台楼阁，雕栏画栋，精致华美。更有一只话痨的鹩哥，首都的特色尽在这方寸之间。

“那好，尤娜”酒壮人胆，田主任不再那么拘谨，“其实能够订下‘这家小店’还真是多亏了成铭。你是不知道，这里有多火！提前一周我都没订到位子。还好成铭可是有名的老餮，和这里的经理有交情，我才能插个队进来。”

我嚼完一个外脆里嫩的秘制酥皮虾，看向面对美食，终于不再沉默的成铭。“应该是我谢谢凌……尤娜，这家菜虽然一绝，奈何囊中羞涩，若非尤娜，我不知道多久才能再尝到这绝世美味。”

“就是，这家店我和我家那口子来过一次，就说这皇坛子吧。我们那时点的是普通的，据说是用鱼唇、鸟筋、鹿筋、竹荪，为主要原料，就已经是难忘的滋味了。这次的皇坛子，堪称是永生难忘了。”护士长舀了一大勺米饭放入坛子里，吃得齿颊留香。

“可不是，这正宗的皇坛子可是用鱼翅、干贝、三年以上老鸡等几十种上等原料精心煲煨十二个小时而成，两种味道怎么能比？”成铭陶醉地眯起眼，添了些微红醋，几成胶状的金黄汤汁浓香四溢。美食让桌上的所有人卸下了心防和疲惫，陌生隔阂迅速消弭一空。

“田德，麻烦你带些外卖回去了。今天值班的几个真是没有口福。”成铭拎着一大袋外卖，里面是他亲自点的精致点心和招牌牛腩面。托有车的田主任顺道带回去，“这些点心虽然比不上皇坛子、稻香牛肋，也足够喂饱那几个没见识的小子了。”

“成铭你真是！” 田主任笑着摇头。

这顿饭下来，我也知道了这位田主任的名字。田德和成铭原来是医学院同学，一路一起入院实习，从主治到主任。在第一医院这种教学医院，这样的情况很普遍。虽然田德技术不如成铭，步步落后，但两人感情是真的很好。

酒足饭饱我们就准备散了，毕竟在国内，明天还要上班，我不好拉着人再去酒吧喝一杯。饭店大厅不是很宽敞，我们一个科室的人就塞得满满当当。

我依靠着前台，见田德细心周到地一一分配好各人回家的方式。有车顺路的就捎带上，没车又离得远的就招来出租，直到看人上了车。

于是不过一会儿，整个场子就清得差不多了。最后他走到我面前问：“尤娜，你国内驾照不是还没办下来？坐我的车走吧，横竖我也要去医院跑一趟的。” 田德小幅度摇了摇手上的外卖袋子，热情道。

我正准备答应下来，毕竟有现车，这个点儿招出租也麻烦。正在这时饭店里熙熙攘攘，又有一桌食客走了出来。为首的那个被所有人簇拥着的身影实在熟悉不过，毕竟上午刚刚见过。

明楼视而不见地走过我，谈笑风生地和两旁的人打着官腔。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温和笑意，只是从未深达眼底。没有人能够从那样高深莫测的笑容里，读到些确切的东西。明楼那样的出身，即便亲和有礼，也带着股纡尊降贵的居高临下。偏偏这个人就是有非同寻常的魅力，让人生不起丝毫反感，甘心俯首，春风化雨般听命行事。

我转回视线，对田德说：“我还有事，你先走吧。”

说完我就跟上了那群达官显贵的步伐，明诚是最先注意到我的。作为明顾问的秘书，明长官可以喝醉，他却必须保持清醒。见到我跟上他们显然有话要说，主动凑过来，小声道：“凌主任，有什么事吗？实在不好意思，明长官不希望别人知道他的病情，不好直接和您打招呼。请您见谅，有什么事我会转达的。”

我心头一动，虽然知道这个理由半真半假。可明楼不愿意让人知道我和他有接触的心思，我从话音里听出来了。那可太好了，上午我输了一筹，这不是现成的扳回一局的好机会吗？

我拂开挡路的明诚，笑得格外不怀好意：“放心，我不会让人误会的。”

高跟鞋的哒哒声越来越近，让人不自觉地侧身避开。我踩着高跟，从人群让开的路中走过，一把挽上了明楼的胳膊。掐着嗓子腻歪道：“达令，你来这儿吃饭怎么不叫上我？我正和同事散了，刚好见你出来。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再去喝一杯如何？”

场面一时停滞了几秒，可在场的都是人精。很快气氛被他们炒热起来，些微的尴尬烟消云散。

“这样漂亮的小姐，明顾问不介绍一下？”

“看这样子一定是女朋友了，难怪明顾问向来洁身自好，原来是有这么优秀的女朋友在，难怪了。”

我得意地瞄了一眼明楼，他还是老神在在的，除了我刚开口时，他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再也不见其他。此刻他先是拔出被我挽住的手臂，正当所有人以为他会高声斥责或是轻蔑冷漠时，他又紧紧揽上我的腰。笑得一脸宠溺道：“我还不是担心打扰了你和同事的聚会？你不是最不耐烦饭局的吗？”

“哈哈！明顾问果然是留法回来的绅士，就是体贴。”

“两位金童玉女，想来好事要近啦！”

我不由自主地被明楼紧紧揽在怀里，根本挣脱不得。想来我的力量，在他们这些训练有素的人眼里，并不比一只抓狂的猫更有劲儿。

两边在大门口寒暄几句，明楼就带我坐上了车，车是见机不妙的明诚开来的。车门刚一关上，车就灵巧地滑行出去。 。♂丝♂路♂文♂学♂网*♂www.su♂ns♂il♂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