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雄站在玻璃门外，门体被模糊处理过，外面看不出什么端倪，他尝试把耳朵贴上去，很安静，像一间办公室。

往复几次未果，决定进去看看，他抖抖肩上的黑皮包，握住门把，铁把手冰冰凉，门有些沉重，推的时候需要用上点力气。

“你好。”

他站在门口，手搁在把儿中间的空隙，忘记松手了，房间很大，确有一个讲堂的规模，但看不到成规模的桌椅。

“你好。”肖雄才回应对方。

室内灯照得亮堂，头发没有打理过，顶上团团的乱毛，不算浓密，发色不是那种纯正的黑，泛灰灰的，从脸部看出他上了年纪，该有的皱纹都不少。

“我了解过情况，将来的日子我们都会在这里见面。”那个男人说道

肖雄往他的方向靠近，手慢慢脱离门把，玻璃门迅速合拢，撞到他肩膀，他瞬间面露难色。

“有受伤吗？”

“还好。”门确实沉重，疼痛感让肖雄一时还难以接受。

“还好是什么？”

肖雄愣了下：“哦，我没事。”

“没事是什么？”

气氛异常……

肖雄没有说话，脑子转不来弯，觉得对方的回应奇怪的很，关好玻璃门，不再提及刚才的话题。

可那个男人抓着不放：“你第一次说还好，是吗？”

“是的。”

“第二次说没事，是吗？”

“对呀。”

“还好和没事是两个概念，你清楚吗？”

肖雄抽动嘴角，强硬地有礼貌地微笑：“什么？”

“你犯了两个毛病，第一个，回复一般疑问句时，你用了一个形容词，还好，这是描述程度的词，无法最准确评估事件的价值风险。”

肖雄嘴巴无意识地张开一个小口子，一股气流窜入口腔，脑袋打了个哆嗦。

“首先的反应应该是，说明具体痛点，有数据支撑最好，这样能让你同伴的应对措施，能够框架式地实施，并且最大限度减少或杜绝其他消极因素。”

“哦，是，是这样的吗？”肖雄咽了一口口水，微苦的。

男人斜着眼，坐到沙发上，架起二郎腿：“第二个毛病，还好，没事，这两个词是有认知性区分的，你说两个词之间的时间空档是十五秒，除去我提问的时间，你实际舒缓疼痛的时间是不到十秒，从肌肉的松弛张力和神经传输的角度看，痛感会在二十秒内呈正比例上升，而你从还好说到没事？”

“恩？”肖雄挤巴左边的眼，试图听清楚他说的。

“你的这种行为，属于情感层面的规避。”男人端起办公桌上的咖啡杯，杯口没过人中触碰鼻尖，啧吧着嘴，喝的是哪种液体不得而知，“第三个毛病，你从踏入这个房间开始到现在，都没有让我看到你的表现。”

“什么表现？”肖雄有意识把手攥紧。

男人这回没有立马回应肖雄，冷笑了一声：“一种对环境绝对自信的表现。”

“绝对自信？是？什么？”

“哎——你已经犯下第四个毛病了。”对方明显很不满意。

“啊？”肖雄眉头皱到疲累，他脑子像是被对方拎着来回晃荡。

“从你接我后话的时候，你就犯错了。”

“怎么了？”

“我之前有跟你说过，你有两个毛病，而我刚才已经说到第三个了，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有吗？”

男人低下头两秒钟样子：“七分半钟之前，我说过。”

……

“好了，测评结束，肖先生。”男人主动伸出手。

肖雄不解，只好随着情境握住它：“测评，是怎么一回事？还有，你一直都知道我名字？”

“是的，肖雄先生，这是金氏集团特定的高管培训项目。”

肖雄的手开始冒冷汗，他不知道为何如此紧张，这种自己无法操控的谈话，他觉得受不了。

“你不用紧张，既然是针对高管的测试，就会有它的作用。我从刚才对你的逻辑判断中，发现你有许多急需扭转的观念，这是你学习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你必须在一周时间内适应。”

“时间太短了吧，我学不会。”

“不用担心，我会交给你一套心法，帮你快速习得。”

“心法？好玄乎。”

“不是想象那样，这套心法是集团花重金买来的，只要你绝对相信它。”

男人两只手各捏一只小瓷杯，架着的二郎腿交叉着松散开，慢慢站起。

“谢谢。”肖雄接过杯子把儿，凑近端在眼前，屡屡白烟被鼻腔喷出的气体吹动摇，香味加热的恰到好处。

“肖雄先生，金总特意嘱咐过我，所以我会对你负责到底，除了最基本的金融、经济、财务、管理，我还为你定制了一整套计划。你现在给你念一遍，让你有个大概的了解。”

“恩。”听着心不在焉。

男人顿了几秒钟，或许是看出了情绪：“周一到周五，每天早上七点，看十页金融学书，记住五个专有名词，理解通透。”

“恩。”

“早上九点半，关注股市大盘，比对AB股市场总体趋势。”

“恩。”

“中午十二点，我们在这里见面，讲解经济管理内容，带上笔记本，三十分钟左右。”

“恩。”

“下午一点，股市开盘，重点关注公司上市股，做好市场评估。”

“恩。”

“下午五点，分析公司财务帐本，做出汇总报告。”

“恩。”

“晚上八点，写一篇雅思达标作文。”

肖雄猛喝一口，咖啡放凉了一会儿，仍滚烫依旧，他感觉咽腔烫出好几个泡。

“我根本不会英语。”

“一步步来，至少，你知道雅思学的是英语。”男人故意抿了口咖啡。

“这是冷笑话吗？”

“不开玩笑，先从单词学起，在未来半年，你必须学会独自处理外贸文件，并撰写邮件。”

“别想了，我做不到。”

“你，必须做到。”

“你说什么？”肖雄面部突然狰狞。

对方仍一脸淡定：“我有足够的信心，你在我的帮助下绝对做的到，我有办法。”

肖雄的鼻孔长长地喷出空气，浓重的二氧化碳里全是愤懑，背过身体，忍不住双手叉腰，他习惯用愤怒宣泄，可不明白他想宣泄什么。

“我继续说，每周的双休两天，股市不开盘，你会有特别安排，工作内容是外出考察国外市场。”

“这么说，我就是没有休息了？”

“是的，任何的法定节假日也需要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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