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最后一点希望，都不能留给苏尧哥哥吗？”

苏尧突然觉得心间空落落的，道：“不到百年，他就会离开你，余生几千年的时光里，也不愿是我陪着你吗？”

宋音尘坐在凳子上怔了一下，随后微微蹙眉朝着一侧望去，这个问题……她一直压在心底不敢想。

她是穿越而来，始终觉得自己是人，但是缓慢改变的容貌，和身边人飞速的变化，却又不得不将她拉回现实，理智和感情在斗争，纵然决定接受自己的心意，她却没敢想过。

和夏明澈相处不到百年时光之后，就注定要面对他的死亡，那个时候的自己，恐怕连容貌上都不曾有过什么改变，真的能接受吗？

“只是这样，也不行吗？”心脏在隐隐作痛，苏尧自己何尝不明白，从那次冲突之后，宋音尘，就再也不是那个从前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家伙了。

几十年甚至几百年如一日的对她好，甚至不知何时，这颗心已经卑微到只要能陪伴左右就心满意足的程度了。

“对不起。”

宋音尘道：“既已是先许了一人，就不可能再答应别人了。”

“哪怕是他死后？”苏尧的话语间充满了不甘。

“是。”宋音尘点了点头，“若我惧怕他死后的千年孤独，当初就不会决心与他在一起。”

“苏尧哥哥，这世间唯有情是无法强求的。”

她不可能答应苏尧的，既然深爱一人，又如何许诺他人？感情非儿戏，坐享齐人之福并非她想要的，就如历代帝王后宫佳丽三千，可这三千之中，却难以找到一个真正交心之人。

能堂而皇之接受齐人之福的人，要么心中只有自己，要么根本就没有心。

她如果答应了苏尧的请求，对不起她自己，也对不起夏明澈，同样对不起心甘情愿陪着自己的苏尧。

违背的自己的意愿，伤了深爱之人的心，还给了痴情之人莫须有的答复。

她不想这样，比起百年后心爱之人离世便立刻投入他人怀抱，还不如给自己一刀共赴黄泉。

“是么……”

苏尧沉默了，房间里也安静极了，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不知是过去了多久，第一领主来敲了门，进来道：“王，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可是要让全族收拾一下离开此处？”

“恩，既是如今已经脱离了玉神的控制，便离开此处与其他妖族汇合吧，几千年前的事情让大家别放在心上，此事我会亲自出面与各族沟通的。”宋音尘听他一言后，微微颔首道，“下去准备吧。”

“是。”第一领主点了下头，离开了此处。

苏尧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忽然苦笑一声道：“音儿，你真的和以往大不相同了。”

“苏尧哥哥身体恢复的如何了？”宋音尘开口道，“让我们之间的事情先告一段落吧，若活着无一日安宁，又何谈这些？”

苏尧微微怔了一下，心中划过了一丝酸楚，道：“好。”

“现在，可以告诉我当年的事情了吧？”宋音尘道，“我只知道我生父将我偷出来，不知道以什么为代价将我交给了狐族，最终的目的是为了创造出来一个可以与玉神一战的人。”

“其实与你猜想的差不多。”苏尧平复了下心情后，似乎又回到了从前的那个苏尧，只是不见了笑容，“他意图破坏结界，破坏人族与妖族之间维系了两千年的和平，破损之处那一次，他的计划本是要比现实更加残忍些。”

宋音尘心中咯噔了一声，不为别的，毕竟当时夏明澈在战场上。

“他实力强大，自己在两界之间来去自如，两千年来暗中掌握两族的情报，并挑唆是非，试图以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的方式，逐渐搞垮两族，再设法崩塌结界，使这片土地陷入混乱之中。”苏尧慢慢说起往事，也将疑惑逐一解开。

“我不清楚四百年前你诞生的时候，灵猫一族究竟发生过什么，但不难猜想你的诞生是为了什么，那次带你去黑曜山，也是我大意，没有注意到他埋伏于此，冒险将你送去人界以为能暂且护你周全，却不想他谋划了一个恐怖的计划。”

“在两界互不打扰多年之后，贸然重聚必定会引起战争，而如果将两族全部都弄得人心惶惶的情况下，只怕会爆发比两千年前更为残忍的战争，想必你应当清楚，你在人界经历的那些事情，只怕有很多都是他的手笔。”

“王脉这东西，理论上凡是活着的，都是有的，如同你我都是一族王脉，夏明澈也是，那个被他打败的那个战败国皇帝也是，王脉，永远是一族的主心骨，也是一族能是否昌盛繁荣的关键，他们虽是人族，但在一些方面的强大同样不容小觑，换做人族的说法，应当就是真龙天子一说。”

“玉神会阵法，和你一样，大约是两千年前从人族那儿学来的，他亦是个天赋绝佳的奇才，只是阵法的发动通常都有媒介，以妖力或是内力入阵是最普通的，往上便是以血祭阵，更甚的便是以命祭阵。”

“要想发动一个，足以摧毁整个结界的阵法，只能以命祭阵，你所救下的那一座城池的人，是阵法的开始，真正阵法的发作，实质上是在战场，他是拿了两个国家近百万的士兵性命，加之两个真龙天子的死，来发动这个阵法，可惜被你破坏，你又以神器修补，这才只是留下了一个城池那么大的破损。”

“如若没有被你破坏，只怕当时……结界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听着苏尧说完这些，宋音尘只觉得背后微微有些发凉，不由的抿了下唇，然而苏尧接下来所说的话，才是真正的令她大吃一惊。

“但这仍然不曾影响他什么，毕竟狐之王印虽然打伤了他，使他无法正常使用妖力，但是不出几年他便能卷土重来，而这几年里，我们能做的事情，于他而言几乎是微不足道，更何况破损之处还在，还有很大概率会爆发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