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儿，帮本宫洗漱吧。”

贺兰皇后收好了碧悠竹，坐在凳子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似乎是心中已经有了觉悟。

“娘娘，您真的要这么做吗？”莹儿的手有些微微颤抖，替贺兰浅秋散下了头发，洗去了面上的脂粉，褪下了一身的华服，单薄的人坐在华丽的状态前，突然显得有那么一丝的不相称。

“莹儿，你伺候我多久了？”贺兰皇后望着铜镜中的自己，轻轻伸出手触碰了镜面，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似乎再也看不到十多岁那时候的笑容了。

试着微微扬起唇角，那副假面的笑容就好像已经刻在了她脸上似得。

“已经有九年了。”莹儿低下头，道，“娘娘，也才九年而已，奴婢还可以伺候您很多个九年。”

贺兰皇后顿时笑了笑，却很快收敛了笑容：“但也已经九年了……”

“我看着如今的自己，好像已经没了从前的样子。”贺兰皇后手指在轻轻颤抖，“莹儿，你还记得吗，当年的我和现在的我……是不是差距很大？”

“娘娘，也才过去了几年，您还是和当年一样的好看。”莹儿已经跪在了地上，眼角含着泪水，努力忍着不让泪水落下，“奴婢一直伺候着娘娘，娘娘还和当初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是啊，外表不会变，变得却是心。”贺兰皇后也不禁动容了，“如果当初……没有入宫，或许还能真心祝福着染儿与皇上能白头偕老。”

“娘娘！这话您可千万不要乱说。”莹儿跪在地上抓着贺兰皇后的衣服，哭道，“您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还是奴婢的主子，奴婢伺候您这么多年，您若是不在了，奴婢要去伺候谁呢？”

“娘娘……奴婢求求您，别做这件事，万一失败了……您必定会……”

“必定会身败名裂惨死深宫。”贺兰皇后接着她的话说了下去，却顿时有些怔住了，“我何尝……想走到这一步呢？”

“想要染儿或者，我有千千万万的法子，不伦她受宠与否，都不妨碍我与她亲近。”贺兰皇后好像突然变了个人似得，褪去了皇后的服饰，也失去了皇后应有的尊贵，抱着膝盖缩在凳子上，苦笑了一声开始落泪，“她失宠的那段时间，是我最矛盾的时候。”

“我特别高兴能有那么一段时间，能与她朝夕相处，没有人理会承芙宫里发生了什么，我与她在内殿，在她的床榻之上，安静的如同寻常夫妻……”

泪吧嗒一声落在了地上，贺兰皇后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可是……她的悲伤与难过，同样写在脸上，是成全自己还是成全她，选来选去到了最后，我还是选了她。”

“娘娘……”莹儿蠕动了下嘴唇，跪在地上轻轻的啜泣，“可淑妃娘娘她心中根本就没有您啊……奴婢觉得她是在利用您……”

利用贺兰皇后对她的情义，帮她铲除阻碍，帮她重回皇上身侧。

“我知道，我都知道。”贺兰皇后道，“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如果能不喜欢，早就不喜欢了……”

“她便是无论变成什么样子，永远都是我的染儿，只想让我拼命对她好。”贺兰皇后哭的像一个孩子，大滴大滴的泪水从眼眶中夺目而出，她爱啊，从一开始就是爱的……

她本不想伤害任何人，她本不想将这份感情说出来。

只是想做个普通人，藏着这份秘密嫁人生子，只想看着心爱的人一颦一笑，嫁与良人，本来只要能看到她高兴，就已经很满足了。

为什么却偏偏造化弄人至此呢？

她不再是从前的贺兰家的大小姐，染儿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凡是都要争个第一的小女孩了。

都变了，都回不去了。

而她如今，也回不了头了。

“让我任性一次吧，若能因此而死，至少这人间我不算白来一趟。”

……

“殿下，这样可好？”

铜镜之中，少女微微嘟起红唇，左右看了看之后道：“行，就这样吧。”

一半的墨发随意的散在身后，橘粉的褶裙上绣着几朵金色的小莲花，发髻间只简单的插了两根簪子，宋音尘从凳子上站起来，眨了眨眸子道：“就这样好了。”

宋音尘几乎没怎么在意过自己的打扮，都是宫女一套一套给她挑选好了的，反正传上去也不显得丑，为了方便行动她也不爱在头发上插太多的发饰，这般落落大方倒是刚刚好。

今日的事情结束之后，她就可以启程了。

宋音尘轻轻的提了一口气，微微暗下了眸子，扶着怜珍的手走出了韵华殿，道：“妙儿，你就留在这里吧，我走后不许任何人进去。”

“是。”

今日宴席散去，各国来使与妖族使者也将纷纷回去，和平条约正式生效，相应的工作也要准备起来。

“镇国公主到！”

宋音尘扶着宫女的手走了进去，坐在了左侧下第一个位置上，人已经基本上到齐了，后妃在遥远的对面坐下，只等着夏明澈来，便可开始。

“音儿。”

苏尧在一侧轻轻唤了她一声。

“苏尧哥哥。”宋音尘不禁回头一笑，而后道，“怎么了？”

“没什么。”苏尧看着她微微缓和了神色，“见你这么多日都在忙着，担心你累到了。”

“我还没有那么脆弱吧？”宋音尘笑嘻嘻的答道，“而且这不是也快结束了吗？这之后我打算去破损之处，得了空的时候是去人界还是去妖界，都很方便。”

“恩。”苏尧微微颔首，道，“今日之后，我也便回去了，音儿，这之后方便说说话吗？”

“欸？”宋音尘不禁眨了眨眸子，不解道，“有什么事不能在这儿说吗？”

“一些小事，只想跟音儿说说。”苏尧温和一笑，伸出手替宋音尘理了一下发丝，道，“好吗？”

“唔……好吧。”宋音尘眨了眨眼睛，虽然她感觉不太可能了。

毕竟今天一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的。

“还没开始呢，我先出去溜达一圈。”宋音尘找了个借口出去。♂丝♂路♂文♂学♂网*♂www.su♂ns♂il♂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