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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1横寺路线

作者:相乐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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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想帮忙加油的,但似乎只造成骚动而已……」

无可奈何之下,我也不知从何安慰起。但超越可能,硬拗到底才是男人的志气啊(注2:原为『超越可能,突破世间常理』,天元突破的热血名言。)。

「可是啊,这种情况下心情很那样啊。不论骚动也好,那样也好,只要将这些活用在今后的人生上,这一次失败也会变成那样啦。」

我掰出一堆与垃圾无异的道德书籍上可能会出现的文句,并且摸摸她的头。

「是、是吗……」

小豆梓低头的角度稍微小了些。坦率的女孩真是可爱呢。

「……我觉得大葛格只是想脱而已。」

爱美搂著我另一侧的手腕,嘴唇咧成一字形。

她还是一样对小豆梓充满警戒心,好像争夺地盘的兔子一样。

但她没有逃跑已经很好了,如果能前进一步就更好了。

人类愈是袒胸露体,就愈能坦诚相见。

我希望这项真理能推广至全世界,让我们裸露吧(let’s nudist world.)。

与爱美分别后,我们来到筒隐家,准备献上小豆梓谨制的横布条。

一按下大门电铃,

「哦,早上感谢你目送我进考场啊。」

钢铁小姐随即迎门,让人有些吃惊。

考试结束的时间,我们应该老早被大学赶了出来。而且我们没有抄近路,是搭公车来的,理论上应该比钢铁小姐更快抵达才对。

「可能在哪里超越了吧。更重要的是,可以来吃晚餐啊。是月子亲手做的料理喔!」

未经调理人许可就邀别人共餐,真是宽宏大量呢。若是钢铁小姐,可能会因为想吃妹妹大餐才早点跑回来吧。

小豆梓捧著横布条献上,钢铁小姐随即开心地缩起脖子。

「为了我而制作的吗?感谢你的好意。这样感觉自己还可以再加油呢。」

接过横布条之后,钢铁小姐歪著头,

「……可是为什么,上面沾染了尘土呢?」

在夕阳染红的筒隐家缘廊,我们亲密地并坐成一排,等待晚餐。

向钢铁小姐说明事情的始末后,只见她呵呵大笑。

「啊哈哈哈!」

看她有些豪迈地开怀大笑,连我也忍不住想笑。

凛然的容貌与刚直的性格,这样的动作很适合她。这时候,钢铁小姐大笑的模样终于有姊姊的架式了。

「这个,虽然现在说有点晚。」

在一旁端正跪坐的小豆梓,露出微妙的表情举起手。

「虽然现在说有点晚,但筒隐同学的姊姊是考生,我却像不用大脑的食蚁兽一样谈论这些话题,这样好吗……」

「这些话题是指?」

「就是,这个,滑倒或摔跤之类。」

「想不到你会在意这么无聊的小事啊。」

钢铁小姐一笑置之。

「……这些一点也不无聊嘛!」

爱动物爱得无法自拔,也喜欢动物占卜之类超自然系的小豆梓稍微有些恼怒。

「不是有种东西叫言灵吗?要谨慎对待灵魂才对嘛。」

「那种眼睛看不见的灵魂之类,会干涉我造成影响吗?」

「嗯,对……」

「意思是在我体内的灵魂,软弱到会比微不足道的语言之灵还差吗?」

「……这个……」

「怎么样?是这样吗?难道不是这样吗?嗯?」

「……可能是可能又不是,不是不是鹭鸶三只鹭鸶蹦蹦跳……」

小豆梓整张脸缩进衣领里,躲进动物乐园的无抵抗主义世界逃避现实。大家如果嘴炮输人的话可以模仿看看,气势大概会更输人吧。

「真是遗憾啊。」

不自觉胁迫小豆梓的暴力大姊,转而面向我。

「我不会理会胡乱增强迷信力道的人,你应该也知道这一点吧。」

「也对。反正你不相信什么猫神呢。」

「区区文字游戏,怎么可能左右命运呢。不管怎么滑倒怎么摔跤,我都会顺利考上大学,等著瞧吧。」

「噢噢……!」

「因为啊,我可是光荣的筒隐一族优等生呢!」

「真不愧是姊姊!」

「哈哈哈!」

「真是能干了不起啊!」

「哈哈哈!」

「因为在学校没有为这种项目评分呢!」

「哈哈哈!」

「姊姊再度将不可能化为可能啦!」

「哈哈哈……你在愚弄我吗?」

「小、小的不敢!」

「我知道了,受到如此轻视是女人的耻辱。那我就证明给你们看吧。」

钢铁小姐愤愤地说。

听她说,国道沿线的大型办公大楼内开设了一间小型溜冰场。原来如此,滑倒摔跤是冬季风情诗呢。

「实际滑个四脚朝天后,如果还能稳稳考上,就代表我比什么言灵更强大,不是吗。」

「是吗?」

「没错!」

「可是社长,总觉得有点本末倒置呢。」

「没这回事。没有人会嫌自己不够强。俗话说成王败寇,对考生而言,什么才叫强!」

「考试分数吧。」

「……不要提到这些……」

钢铁小姐默不作声。

这一定只是顺势耍帅,假装生气其实想去玩吧。

「──既然要去溜冰的话。」

可能是听到了谈话内容吧。

筒隐从厨房探出头来。

「我认为下个星期六比较好。」

「哦,此话怎讲?」

「因为是高中生以下半价优惠的日子。」

虽然不知道从哪来的传单看来的,但她没错过各种折扣情报。可能是长年从事主妇业务的关系,这女孩的经济观念相当优秀。

「将来会成为好太太喔!」

「……哼。」

我拍拍手鼓掌,月子妹妹却露骨地别过脸去。

「哎呀?脖子该不会睡觉落枕了吧?」

「…………」

「黑白配!男生女生配!」

「…………」

「月子妹妹看喔~这里的水很好喝喔~」

「…………」

「被彻底无视真是难受呢……」

「……姊姊偶尔也可以放松一下。最近确实看到姊姊认真努力的模样。」

结束左右甩头的运动后,筒隐露出拒绝进一步沟通的态度,回到了厨房。

她这样并非害羞,我很明白。搔弄尾巴太过火的野猫经常会这样。

意思是『你知道我在生气吗?可以不要随便向我开口吗?喂?』代表消极的威吓。

以上次马拉松大赛为开端,世界第一热烈的冷战依然持续进行。哎呀,真是伤脑筋呢!

「拜托,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坐在缘廊晃著脚,开始认真思考。

这场战争继续拖下去,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我的故事应该与月子妹妹结合,走向快乐结局才对。

差不多该采取行动了。

只要给我一根棍子,我就能靠杠杆原理举起地球,古代数学家阿基米德曾发下此等豪语。虽然从现实角度而言,棍子的长度与重量都受到相当程度的限制。

女孩子的意志比一颗星星更重。

要让心情不悦的月子妹妹恢复率直,究竟需要什么样的棍子呢?是愈长愈好,还是愈粗愈好,或是愈坚挺愈好呢。如果使出又长又粗又坚挺的棍子,月子妹妹会不会心情好到升天呢?

哎呀,怎么说著说著又想歪了呢。阿基米德发现伟大定理时,是不是也这么兴奋呢。e&8021;pη k α(注3:源自希腊文,以英文表示则为eureka,意为『我发现啦』!)!

我注视著与古代伟人见过的相同地平线,驰骋思绪。说到认真思考啊,我敢说无人能出己右呢,虽然很多人在我前面就是。

「──那么就在场的四人一起去吧。」

在我利用无聊的事情逃避现实时,旁边似乎正一步步拟定溜冰的计画。

「星期六下午四点集合可以吧。嗯,嗯嗯,有其他注意事项吗?」

「还可以再约人吗?」

「嗯,人数愈多愈开心……嗯,嗯嗯……咳。」

「爸爸与妈妈……实在不太好吧。戳太好像人还在国外。」

「我呢,嗯嗯,想邀请舞牧一起──……咳咳!」

「……感冒了吗?」

「没什么,妖精在喉咙里欲火焚身──咳咳,咳咳,咳咳咳!」

钢铁小姐夸张地咳了好几声,再怎么说这也咳得太严重了。

「……真是的,只是单纯的玩笑而已。咳咳!」

照理说不相信言灵力量的人,却心不在焉低喃著不须刻意说出口的事情。

田径社。

对于舞牧麻衣这个女孩子而言,田径社的概念比三餐还重要。

前任社长创下许多伟大功绩,例如取得社办、分配到大操场之类。由于有前任社长做为榜样,压力想必不是普通的大。

更何况还是无条件信奉,并且敬爱筒隐筑紫个人的麻衣衣。若说迈向田径社社长的职务是象徵自己的存在价值,一点也不为过。

不论刮风下雨,父母生病,甚至学校休假,都无法让她放下社长职位。没有田径社没有人生,对社员洒播社爱,细心呵护开花结果,让我大田径社举世闻名,就是麻衣衣新社长的至高命题。

可是星期六的社团活动时间,正好碰到钢铁小姐邀自己去溜冰。

麻衣衣会优先选择哪一项呢?

是保护钢铁小姐的遗产,还是选择与现实中的钢铁小姐幽会呢──

答案只有一个。

「全体整队!点名!」

「一!」

「二!」

「很多人!」

「好!各自开始准备!」

十几名田径社社员听从麻衣衣的号令,在溜冰场一旁列队。

与我们筒隐家队伍会合后,社员们各自依序脱下自己的鞋子,换上溜冰专用鞋。

在新社长的裁量下,今天的社团活动似乎要在这座溜冰场进行。

不仅能忠实尽到继承自钢铁小姐的职务,更贪心地不错过与钢铁小姐游玩的机会。一举两得,麻衣衣真是贤明呢!

「……还有这一招?」

我坐在长凳上低声说。

「对锻炼起跑冲刺很有效。溜冰与田径有高度相关性。这在学会是常识。」

麻衣衣在一旁并拢溜冰鞋的脚跟,同时说得斩钉截铁。

即使身穿社团体育服搭配浅色围巾,别出心裁的针织手套依然很时髦。大腿的裤袜似乎让整体曲线更加紧实。隶属运动系社团,却还懂得如此穿搭的女孩子,真的相当贵重呢。

「连学会都搬出来了啊……」

「别误会了变态。就算是学会也和你的学会不同类别。」

「什么叫我的学会?」

「『世界性科学学会』。」

「那是什么类别啊!别乱掰好不好!」

「的确有。」

「咦?」

「的确有这个学会。」

麻衣衣滑了滑手机,将画面递到我的手边。google大神为我敞开了一扇通往世界的宏伟大门。吓我一跳,真的有世界性科学学会……!

将来我也想成为医生,真诚地向男女老幼推广性健康的美好呢。

「话说回来,为什么麻衣衣会知道有这种学会啊?」

「因为兴趣是搜寻与性相关的单字。喂。变态你让我说了什么啊。」

「刚才这番对话有哪一个字提到我的变态要素了啊?」

「连在溜冰场的话题都脱离不了性。低级。」

「哪有人将自己的特色硬塞给别人的啊!」

「吐槽也永远只有那一句。技巧这么差。反正你就只配一个人自──」

「别再继续说了啦!别人会听见耶!」

「哎,为什么每次和你说话都会变成这样。你够了喔。」

「这句话不该只对我一个人说而已吧……」

「我们正在进行认真的社团活动。变态滚去对面啦。」

麻衣衣拉了拉田径社运动服向我炫耀,示意与穿便服的我是不同阶级的。

至于对面呢,

「我是第一次溜冰,牵著我的手嘛~」

「原来你也有所谓第一次啊。」

「讨厌,这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我会成为由衣所有的第一次啊。来,过来吧。」

「讨厌啦~阿树你好色喔~」

认识的社员们笑得花枝招展、花枝乱颤,咏赞著青春。

「……抱歉,什么叫做认真的社团活动。」

我看向麻衣衣,她随即别过脸去。

仔细一看。到处都是手牵著手溜冰的社员。男女的花田谨慎地盛开著,到处都看到小俩口如胶似漆。怎么回事,大家都昏了头吗?

「以前钢铁小姐在的时候,社团活动不是比较正经吗?」

「……我不否定。」

「真是太难看了,新社长究竟有没有见识啊!」

「……您说的是。」

「让田径社变成春色无边的巢穴,你要怎么负起这个责任啊!喂!」

「……抱歉。」

难得见到麻衣衣低下头去。

正当我盛气凌人,口沫横飞责难她的时候,

「王子学长~!」

听到女孩子欢呼的尖叫声。

仔细一看,有几名田径社的女生跑到我们这边来。

「哎呀……」

我感觉到自己逐渐露出苦瓜脸。

「讨厌~王子学长露出奇怪的表情呢~」

「肯定在思考世界和平之类的困难议题吧~」

「哎呀~好帅喔~」

不太记得长相与名字的学妹三人组,身体紧贴挤压著我,就像三层夹心三明治一样。这是极为危险的恐怖行动,这里是公共场合耶,我的馒头快被挤扁啦!

「……拜、拜托放开我!」

「不要~」「对呀~」「讨厌~」「不要~」「对呀~」「讨厌~」「不要~」「对呀~」「讨厌~」……

无限循环的三人组不停对我使出挤馒头攻势。

好不容易挣脱她们三人后,麻衣衣露出极为冰冷的眼神。

「你刚才说春色无边的什么?」

「没有啦……」

我别过脸去。

「如果没有你的话。或许我们还能进行稍微正经的社团活动。」

「我不否定……」

「哪来的神经可以厚颜无耻抱怨啊。」

「您说得是……」

「诱骗我们社团学妹的责任你要怎么负。」

「抱歉……」

只能一个劲瑟缩的我,与板著脸扠著手的麻衣衣形成对比。原本骂人的变成挨骂的对象,这种体验让背脊拚命打冷颤呢。我们是攻受自如的可逆情侣档!

话说回来,关于挤馒头这件事情,我必须说明一下。

目前横寺同学面临的问题之一,就是主动贴过来的女生相当难缠。

就在马拉松大赛开始前,黑影占据我意识的那段时期。亦即扶弱抑强,四处行善的时候。

也因此让横寺同学的评价面临空前泡沫。四处都受到女孩子的欢迎,演变成相当麻烦的局面。当然,再不情愿依然是左拥右抱,横寺同学怎么可能不高兴呢。

不过。

凡事都必须依照顺序,这一点实在很麻烦。我希望能在我能力所及的范围内,平等而公平拯救一切。我希望不再有女孩子在我的面前哭泣,缔造一个让大家都能欢笑的世界。

反正一言以蔽之──受欢迎的男人真辛苦呢!

「……有件事情想问你。」

忽然,麻衣衣直直望著我。

「什么事?」

「虽然你最近到处大显身手。难道你没有重要的事物吗?」

然后说出这番让人费解的话。

虽然我是变态,但我依然是个人。别以为我只重视宝物而已!

「当然有很多啊。」

「比方说。」

「要我打比方吗……什么都可以算啊。」

「──没错。结果你还是这样回答。『什么都可以』。」

麻衣衣哼了一声。

「就算不是田径也好。只要自己能活跃就好。是谁都好。」

她的嘴角埋藏在裹了好几层的围巾内。我无从得知她的嘴唇究竟呈现什么弧形,或是究竟以什么模样紧紧闭著。

「这个……」

当初和棒球社的大猩猩学长发生争执时,黑影很乾脆地选择退出田径社。由于他在本质上和我是相同的,因此我不否认那是我做的事情。

对于那时候的我而言,那是必然的选项。

但是对麻衣衣而言却不是。

对于一直期待我回到社团内的她而言,这个决定形同相当严重的背叛。

「…………」

她的视线扎在我沉默不语的侧颜上。

当我的脸转过来的时候,麻衣衣的脸早已转向前方。

「田径社的事情。轮不到现在的你来啰嗦。我想说的就是这些。」

她将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穿著的田径社运动服,缓缓压著胸口的部分,像是要拍落什么一般。

「变态再见──」

然后她静静站起身,迈开脚步离去。

穿著溜冰鞋的细长冰刀让她的身子不断摇晃。但她依然坚决不回头。

朝向田径社队员聚集,闪闪发光的青春舞台离去。

「真是耀眼呢……」

我以一只手挡在眼前,遮住灯光的反射,同时仰头一看。

溜冰场的天花板很高。

从人为打造的溜冰场内,飘起人工的模拟寒气,在透天的二楼部分窗户结成厚实的寒霜。宛如紧紧依附在体内的某种感情。

但那终究是人工制造出来的,只要按下一个开关就会迅速消失。溜冰场的存在目的是让大家感到开心,当然多少得费一些打扫的功夫。

所以探索那些寒霜的象徵其实没意义。

就像我现在的心情一样,毫无价值。

「变态再见,是吗……」

取而代之,我感触良多低声说。先声明,我当然不是对变态这两个字感触良多。不过事到如今,特地重复一遍的我其实就像脱裤子放屁。

她再也不喊我的绰号了。

我茫然思索著,我们再也不是互称麻衣衣与阳阳的关系了。

「──再会啦,舞牧。」

我在长凳上重新坐好,吐露一句没有任何人听见的话。

我又再度孤独一人了。

当然,爽朗王子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裹足不前。

我哪有那么多美国时间沉浸在无聊的感伤中。

「在那里做什么,不来玩吗?」

有人将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我回头一看,见到的是天真无邪的笑容。

「小豆梓……」

「横寺真是的,表情怎么像是被李察吉尔丢在美国东海岸车站前的hachi(忠犬小八)呢?」

「为什么刻意用海外版电影比喻啊?」

「坐著的狗与端详的狗,既然都是狗,要玩就像热狗一样热烈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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