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对着南宫倾滟有些害怕，但王婆子与她一道来的，还是要救，钱婆子扯了一道僵硬的笑，临到南宫倾滟身边赔笑道：“大小姐，我们也是听命行事，还请行个方便。”

南宫倾滟瞟了她一眼，随手把王婆子一扔，王婆子便被退出一丈来远，止不住势‘噗通’跌倒在地，顿时又是手腕痛又是屁股痛，坐在地上一边打起滚，一边嚎起来。

“毒妇！我的手，我的腰啊……哎呦呦……”

钱婆子忙上前打住钱婆子的话头，捂着她的嘴大骂：“别说话，你想死吗？”

老夫人辈分再大，她两也只是仆，南宫倾滟是主，奴才骂主子，就是杀了卖了也没人会多说什么。

钱婆子看得通透，心中叹着，老夫人就是太偏帮娘家人了，身边才会留了个这么不长眼的东西。

南宫倾滟也不管她们怎么闹，去扶了松枝起身，又瞟了一眼上前来的莲香问：“你就在旁边这么看着她们抢人。”

莲香小脸霎时一白，眼神不知往哪里放，小声说：“我，我抢不过她们……”

“没上去怎么知道抢不过”南宫倾滟冷笑一声，不置可否。

又转回身看松枝，扶着她到院中石椅处坐下：“怎么样了？”

“小姐，我没事。”松枝一把抓住南宫倾滟的袖子，哭着摇头说：“我真的没偷东西，小姐你要相信我啊。”

她的眼睛已经哭红了，可一双眸子死死盯着南宫倾滟，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半边脸红肿着，嘴角涎着一条血口子，殷殷血水流下，混着泪水，哪怕是看惯了南宫柔矫做委屈的南宫倾滟，此事时看了也不免心疼。

南宫倾滟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道：“好了，我知道了，有我在，你今天不会有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松枝还没答话，那头王婆子从地上三两下爬起来，指着二人，尖利着声音说：“她偷了老夫人的佛珠！”

南宫倾滟冷冷看了她一眼：“我让你说话了？”

王婆子一时语结，憋得满脸通红，嘴角的大痦子被气得一抖一抖。

钱婆子看她又要发作，忙把她朝后拉，自个走上前说：“今早上老夫人去小佛堂礼佛，见着供的那串佛珠不见了，可佛堂平日里除了我们几个没人出入，只昨天松枝在那呆了会，我们想怎么也不可能是大小姐的人做的……”

南宫倾滟哂笑一声，打断说：“确实不可能是我的人做的。”

王婆子脸上笑容僵了一瞬，随即道：“但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查一查，所以老夫人遣了我们两个婆子来，去松枝屋子里一查，在她枕头下找着了佛珠，唉，我们知道肯定不关小姐的事，定是这丫鬟起了坏心，所以也就没敢打扰小姐休息，私下来拿人，实在是怕您养病的时候被吓着……”

钱婆子偷瞟着南宫倾滟，心中不由嘀咕，这真是病了？怎么一点病态也没有。

她说得不尴不尬，好像很为难，南宫倾滟知道那不过是做个样子。

“佛珠现在在哪？”南宫倾滟不咸不淡地问了声。

钱婆子似乎早就想到她会问佛珠的事，从怀里捧出一方帕子，小心翼翼地掀开，现出里头檀香木做的一串佛珠，珠圆木润，一看就不是凡品。

身后的王婆子一边翻白眼一边叨着说：“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老夫人的佛珠是在佛祖面前开过光的，那是宝贝，你从那腌臜地出来的，碰一碰老夫人的佛珠都嫌脏！”指的自然是松枝青楼出生一事。

松枝一听这话，脸上霎时惨白，连牵着南宫倾滟袖角的小手都止不住发抖，没了刚刚的决然。说的再多又怎么样，做的再多又怎么样，身世摆在那，永远也改变不了……

南宫倾滟注意到了松枝的低沉，宽慰地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莫要多想，要是活在过往，你又何须拼了命要逃出怡香楼。”

松枝垂着脑袋，好半晌才静静地点了点头。

南宫倾滟叹了一声，起身，眯着眼向王婆子二人。她的目光像刀光一样，每看一眼，二人就觉得身上如掉了块肉一样发疼。

她看着钱婆子幽幽问：“你说是松枝偷得便是她偷得？”

王婆子跟着老夫人横惯了的，没大没小地吼着道：“佛珠在她屋里找到的，不是她偷得还能是谁……”

话音未落，‘啪’地一声，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南宫倾滟已经闪身到王婆子面前，一巴掌赏了下去。

“你！”王婆子不可置信地瞪着眼。

南宫倾滟又是一巴掌赏下去：“主子让你说话了吗？相府什么时候有这么没规矩的奴才了？”

钱婆子想拦又不敢拦，以往南宫倾滟也有顶撞老夫人话的时候，但没一次会用主子的身份强压老夫人的人，因为相府皆知老夫人护短，动了她的人就等于扫了她的面子。

今个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位小姐吃错药了，为了个新来的丫鬟，丝毫不给二人面子，到时只会和老夫人越闹越僵，她能得着什么好处？

就在这时，小院外传来一道苍老阴沉的声音：“是我让她来找的佛珠，滟儿是连我的话也不信了吗？”

随着这道声音，一顶软竹轿被人抬进了院中。四个粗使婆子抬着轿子一颠一颠进了院，轿子上的老夫人梳着一丝不苟的发髻，额角鬓边也不见一丝碎发，穿着一身青灰色绣花绣花云罗裳裙，前领点缀着银锁饰物，随着轿子摇摆发出叮铃声。

即使是坐在轿上，她依然一手持着蛇头杖，挺胸抬头，气势颇浓。

“滟儿哪会不信老祖宗的话，估计是那小丫鬟骗了滟儿的好心吧，老祖宗您可别怪罪滟儿呢。”捏着嗓子娇滴滴的声音，说着做好人的话，做着背后捅刀子的事，南宫倾滟听着都觉得心烦，除了南宫柔还能有谁。

南宫柔伴在轿子旁，等到轿子稳稳落下，她亲昵地搀着老夫人的胳膊，左一声老祖宗明察，右一声滟儿妹妹年少无知，要不是早就知道她的嘴脸，南宫倾滟只怕真会当她在为自己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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