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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笙用一种奇异的、感激的的目光看了看我,点了点头:“好,你去吧。”
就在那一刹那,我看见白将军的眼中闪过了一股恶狠狠的、浓浓的妒意,这,或许是由于他看见了宝笙对我发出的这种目光之故。但是,我来不及多想了。
至于芩心,她默默地牵出一匹马,等在我们面前。她无论如何也会跟着我去的,这是不用说的。
于是,我们一行三人,就骑上马,向着敌营出发了。
很快就望见了敌军的营帐,严密地伸延着。我们被引入营里,向前走去。两边都是虎视眈眈的、手持利剑的铁甲武士,形成一条窄窄的甬道。我们只能在这甬道里前进。
在这令人窒息的静默里,我尽力保持着镇定,挺直了身子。我不能在敌人面前失去风度。
芩心开始是有点害怕的,我看见她的手有微微的战抖。但是,我轻轻抚摸了一下这双手,她马上就松弛下来。她也与我同样,昂头前进了。
那白将军呢?脸色早已变得有些发白。不过总算还好,没有吓得倒下去,我也就由他去了。
在一顶巨大的锦绣大帐中,我们见到了那大名鼎鼎的血旋风。他,端坐于虎皮大椅上,约有四十岁年纪,身材矮短而壮实,一下巴的短髭胡子,显得十分凶猛。但是他那一双凶光闪动的眼睛却分明又透出几分狡猾。
他一看见我们,立刻就给了我们一个下马威:“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滚回去,快叫黑元帅或者宝笙来见我。”
白将军向后一缩。芩心也愣了一愣。我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对他说:“元帅,我们就是黑元帅的全权代表,有什么话,直接对我们说吧。”
血旋风一愕,马上改了词色:“好,好,请坐。”
我们坐定之后,血旋风便说起来:“我们本与贵国并无过节,只不过是前来谋求与贵国打交道的方法而已。现在,只需贵主帅答应一些条件,我们就马上退兵,两国共享太平。”
我冷冷地望着他:“什么条件?请说。”
“很简单,只需你们与我们通诚合作,不再视我们为敌人,与我们合理地贸易、经商……”
见他居然说出这种话来,白将军脸上立刻露出笑容。芩心也不禁一怔。
“这是不必说的,我们非常乐意这么做。”我仍然冷冷地说:“只怕贵元帅倒是视我们为敌人,不与我们贸易、经商,这才麻烦。”
“不不。”血旋风怪笑一声,掩饰着他的尴尬:“哪里。”
“那么,就请您下令退军,把军队撤回本国,然后我们再谈别的问题。”我讥讽地笑了一下。
“这也是当然的。不过,贵国为表诚心,也应该有所举动。比方说,贵国所用的火药武器,应该毁掉,以免敝国的君臣们怀疑到贵国的求和诚意……”
我把眉毛一扬。啊,这家伙终于露出了真正的狐狸尾巴,不过,这些话只怕三岁小孩子也不会相信吧。
我立刻把他的话堵回去:“这些,我们也是愿意做的。但是首先,还是请贵国退军,然后我们再谈其他。”
“不,还是请贵国先将这不祥之物去掉,证明贵国人民衷心的诚意,我们才能谈到别的。”血旋风仍然狡黠地地说着。
白将军听我们你来我往地互相较量,急得心痒痒的,忍不住插嘴:“贵元帅这个方案可以考虑,可以考虑。”
这一下,血旋风注意到了他,向他望了过来,满意地、不易觉察地微微一笑。我气得暗暗的叫苦,想不到他插了这一杠子,我就站了起来:“贵元帅的主意如此高明,我们都领教了。今日谈判
就到此,我们且先回去,改日再与贵元帅相会罢。”
这家伙也听出了我话里的讥讽之意。他的脸微微变色了:“且住,你们既然来了,难道还幻想回去?来人。”
他把手一挥,几名持刀军汉围了上来。
白将军的两条腿在哆嗦。芩心也有些惊惶。只有我冷然道:“贵元帅何必如此,我们既然来了,就留下来也未尝不可,但只是我们都不过是城里的无名小卒,您扣下我们又有何用呢?怕只会激起城中军民的同仇敌忾之心吧。”
血旋风直直地盯着我,忽然又一挥手,哈哈大笑道:“好,好,我不留下你们,你们只管回去,以后,我与你们少不了打交道。”
我们就这样回到了城里。这时已经是暮色沉沉了。远远地,就看见宝笙公主在我军的营们上等着我们。一见到我们的影迹,宝笙就驱马飞奔而上,迎接我们:“你们可回来了,可回来了。”
借着晚霞的余辉,我看见这一位刚强的女将的眼角,分明含着一滴泪……
我们向黑元帅与宝笙汇报了一下谈判的内容。黑元帅父女与我的感觉一样,只感到敌人的狡黠与滑稽。只有那白将军有点恋恋不舍:“要是他们真退军,该多好呢。”
“笑话。”黑元帅愤愤地说:“强盗难道还会发善心。”
“那、那我们就等一等看吧。”白将军似乎还是有点儿不服气。
又是几天过去了。敌军果然没有进攻。相反,却把不少在城外被俘的城中居民放了回来。紧接着,不少的敌军都拔营而去,据我们侦察,的确是向后方撤退了。血旋风还叫人带来一封信,说是愿意与古城的军民修好,所以向后退军了。这一下,古城里的人是真正奇怪起来了。
过不久,血旋风的第二封信又到了,说是准备与我们讲和,要求我们也象他们那样,裁减军队,以示诚心。最重要的,是毁掉那些火药,不要让那火药库成为两邦和睦的障碍,等两方定下了和约,他们就正式撤围,让古城还是与以前一样,与远方客商做买卖,恢复古城的繁华…….
我们自然都不会把这些话放在心上。黑元帅只对这信冷笑了一声。
可是,像白将军那样的人全都高兴起来了。
可以恢复到原先的样子,可以照原先那样,享受美味佳肴,寻找女人,尽情地疯狂起舞,白将军立刻对黑元帅说:“照这样子,可以议和了嘛,只要人家退军,我们也可以把火药库炸掉,表示一下诚意嘛。”
宝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黑元帅也说:“不,我们不要上当,我们还是要严守城防,豺狼的话,怎么会可信呢,他们虽向后撤了不少军队,但主力并没有撤,随时可以卷土重来。”
白将军无计可施,悻悻而退了。
然而,城里的百姓们、军士们却一天比一天不满了。敌军仍在围城,客商就进不来,古城就只有死气沉沉,很多店铺关门,山珍海味吃不到,歌舞也失去原来的光彩。过惯了好日子的人们那里受得了,他们一心只想早早与敌人议和,仍然过舒服日子。眼见黑元帅父女不许,好不难受,再加上敌人混进城里的奸细的挑拨,他们就开始愤恨起来。街头巷尾,流言蜚语一天比一天稠密。
这一天,我随着黑元帅父女前往城里巡查,但见街上都聚着一群群的人,议论纷纷,可是一见到我们就纷纷散开了。
回到营中,黑元帅皱起了眉头。他问我们:“这些人到底在说什么啊,有话何不当面找我说,鬼鬼祟祟作些什么,我最受不了这种折磨。”
是的,黑元帅向来是光明磊落的,不喜欢这种行径。
“……”我与宝笙对视了一眼。我们多少都知道一些流言,却不敢、也不愿意说。这些东西,实在太卑鄙了。
只有白将军恭敬地说道:“元帅,最近的确是有那么一些传闻,这些话也太不像话了。您也不必知道。”
“不,你说。快点说。”黑元帅叹了一口气:“我快闷得受不了了。”
“是。”白将军不顾我与宝笙阻止的目光向他射去,只顾说起来:“元帅,这些日子,古城里总是流传着一些奇怪的说法。有的说敌人分明有意退军,就是宝笙公主不顾百姓死活,硬是不允。有的说敌人就要退兵了,只是黑元帅想打仗,立下大功,好号令军队,黄袍加身,杀往京都纂夺皇帝之位……”
“住声。”黑元帅气得大叫了一声,眼前一黑,跌倒于地上。
很快,血旋风的又一封议和信来到了。还躺在病榻上的黑元帅下令:“把它烧掉,别让这个家伙蛊惑人心。”
“是。”白将军眼珠一转,应了一声,当场把信烧了。
可是没过多久,从街上回来的芩心就对我们说:“不知道怎么回事,街上的人都知道那信上的内容了,正在议论纷纷呢。”
我与宝声对视了一眼,也只有摇摇头而已。
入夜,街上的人越聚越多了。他们东聚一对,西聚一堆,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连我们在军营里也能听到这隐约的声音。
一股不安的潜流,隐隐于我心里流动……
忽然,大街上猛然爆发出一片狂乱的呼喊声。接着,刷刷的脚步声不断地响起来。
“怎么回事?”我刚刚问出这句话,一名军士已奔进营来,大叫着:“元帅、元帅,不好了,街上的人聚集起来,往火药库冲去了,他们说要炸掉火药库,好与血旋风议和。”
“什么?”黑元帅猛然从榻上跃起,拔步向外跑。我与宝笙、芩心等人也忙奔跑出去。
在火药库附近,已密密实实地围满了人。他们一边拼命往前挤,一边狂呼:“炸掉,炸掉,议和,议和。”那些负责守卫火药库的军士,拼命地组成人墙,阻拦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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