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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不知道哭了多久,江叶终于哭够了,于是哑着嗓子对刘洋说。她知道,刘洋是真的关心自己,有的事迟早都要说的。所以这一刻,她不打算再瞒着刘洋了。
刘洋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望着江叶布满血丝的眼睛,暗示江叶继续。
江叶告诉刘洋,她的爸爸妈妈早在她还只有百日时就离婚了。妈妈远嫁他乡,爸爸另娶他人。
本以为家里有了女主人会好一些,没想到继母有自己的孩子。她把她的儿子带到了江家,可是因为年龄相仿,而且她又不是继母亲生的,所以经常被继母打骂。
然而她的爸爸,性格软弱,又没有能力挣钱,所以那微薄的收入仅能维持生活。因为早出晚归,江叶一个星期能见上两次面已是幸运之极!
很多次,江叶都是等天黑了才一个人到爸爸回家必经的路上游荡,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见到爸爸,向爸爸诉说自己所受的折磨与委屈。可是爸爸却告诉江叶,让她忍忍,不要尽给他小鞋穿。
那时的江叶不懂她的花,后来就渐渐明白了他的冷漠。
知道后来上了学,江叶很努力地学习,努力地表现,要的只是爸爸的一个眼神。然而现实告诉她,那一切都是奢望。他根本什么都不管。
很多同学都很羡慕江叶,因为她从没因为未完成作业或是其他要求而被责罚。可是他们却不知道,其实他们是多么的幸福。因为江叶宁愿被打被骂被责罚,也不愿因为自己的爸爸对自己不闻不问而伤心。
记得奶奶问过每天天还不亮就出门的江叶为什么要那么早出门。江叶用她稚嫩的童音告诉奶奶:因为去晚了看到那些在校门口买早餐的同学她不好意思,怕他们问她有没有吃早餐。但如果她去得很早的话,别人问她,她就能回答已经吃了。
她没有注意到,此时的奶奶早已泣不成声。
再后来,被继母折磨得伤痕累累的江叶实在受不了了继母的凌辱和父亲的冷漠,竟然和农药,幸好被爷爷及时发现,不然她早就离开了这让她伤心欲绝的尘世。
当知道这件事后,她的继母只是趾高气扬地冷哼一声,而父亲依然漠视一切。从此以后江叶就离开了那个所谓的“家”,一直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直到现在。
“唉……”
刘洋皱紧了眉头,他没想到眼前这个积极乐观,常常把笑挂在嘴边的眼光女孩儿竟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的。该用怎样的心态去面对这一切,才能让她活得如此精彩?
没错,就是精彩!除了学习名列前茅,还精通音乐创作,美术绘画以及其他各方面别人都不一定能做到好的事情。
思及此处,刘洋对江叶竟无半点同情,而是深深地敬仰!
不过既然从以前就已离开那个家,为什么直到家长会后江叶才说“他们都不要我了”?忍不住好奇,刘洋还是问出了口。
江叶并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说这是最后的一次机会,一次他们父母冰释前嫌的机会!只要那个人来,她就原谅他。
可事实摆在眼前,他没有来,那就证明他不要她了!
再次提到这个问题时,江叶虽然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大反应,可是还是忍不住悲伤又抽泣起来。
刘洋的心蓦地收紧,他没有机会能参与她的过去,所以让她受了那么多上,但是他可以经营她的现在与未来。他要保护她!刘洋在心里暗暗地对自己说。
“你说……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们都不要我!”
江叶带着浓浓地哭腔,虚弱地问刘洋。实际上,她并不在乎刘洋能给自己一个什么样的回答,只是想把心里的委屈说出来。
“叶子,你别那么想,他们放弃你是他们的损失,你并没有什么错。有些人,只是过客,有些事,只是浮云……”
刘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江叶,虽然他懂她的伤,但他毕竟没有经理过那些,所以说的话还是有些苍白无力。
日影西沉,转眼间已到黄昏,如果再不离开就要锁校门了,所以刘洋就提议带江叶去散散心,希望她能忘记那些不开心。
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刘洋就骑着自行车载着江叶在晚风中穿行。
“来,咱进去。”
把车在一家拉面馆停好,刘洋拉着江叶走进了这家看起来有些陈旧的小店。
看着那样憔悴的江叶,他真的无计可施,可是又不忍心坐视不理,所以就想试试自己平时宣泄的方式。宣泄一下或许能让她好过一点吧,刘洋这样想着,又心疼地看了江叶一眼。
江叶没有说话,只是呆呆地盯着桌子的某一处。出神地想着那些过去,也许,是该让过去真正成为过去了……
过了一会儿,老板将两碗热腾腾的拉面端了出来,闻着那空气中散发的浓浓酱香味,江叶这才想起今天她一颗米都没动过呢。
“饿了吧?这家拉面不错,希望赏光,把它们吃光光吧!”
刘洋微笑着,绅士地把拉面往江叶面前推了推,又抽了双筷子递给她。
江叶埋头看了看那碗拉面,咽了咽口水,有些下不去口,因为那碗比她的脸还打!
正犹豫着要如何动嘴,对面的刘洋已经俯首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嘶~嘶~嘶~”吸面条的声音传入江叶耳朵里,不知道为什么,江叶觉得那声音很悦耳,那拉面很可口。于是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不同于平时的温文儒雅,刘洋现在吃拉面的样子显得有些粗犷,而一向粗鲁的江叶,竟是一根一根慢慢送入嘴里,动作相当优雅。
“嘿,你那样吃怎么行,应该像我这样,多痛快啊!”
刘洋从碗里抬起头来,有些好笑地冲江叶示范了一下吃拉面的“正确方法”。这丫头,不是害羞了吧?
“可是这拉面又辣又烫的,不慢慢吹冷怎么入口,而且像你那样狼吞虎咽的,很容易被噎到。”
江叶有些不以为然,还是一根一根地吸着碗里的拉面。
刘洋抬起头来,这次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停下来看江叶吃拉面的样子。过了大概五分钟,她才吃了两根。刘洋有些无语,照她那种速度,怕是等到明天也不能把那碗拉面吃完吧?
“我说,你就不要装淑女了,这拉面就得像我这样吃,就因为它够辣够烫,所以只有大口大口吃,你才会过瘾,不信你试试!”
江叶对着刘洋吐了吐舌头,不知道是因为拉面太辣太烫,还是冲着刘洋做鬼脸。不过虽然一句话没说,江叶却学着刘洋吃了两口。
嗯……感觉果真不一样!虽然舌头被烫的有些麻,但那辣味却又刺激着味蕾,让她的舌头在瞬间享受到一种极致的爽!
“嘶~嘶~嘶~”
江叶尝到了拉面真正的味道后,就不愿再像之前那样,而是和刘洋一样,大口大口地吃。
“从没想到拉面还能这么好吃呢!”
眼角弯成了新月形,江叶一边擦嘴一边满足地说。
那种辣到极致和烫到极致的刺激感,让江叶在品味美食的时候也宣泄着她内心的不快。一碗拉面下肚,大汗淋漓的江叶心情好了很多。
“知道就好,下次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到这儿来!”
刘洋有些得意地说了一声,虽然脸上的情绪没有太大变化,可是心里却很高兴,因为他的方法对江叶是有作用的。
刘洋到柜台结完账后,又把江叶载到了护城河边,然后领着她沿着河岸看夜景。
护城河水在月光下静静地流淌着,远处的霓虹灯光撒在水面上,闪着片片银光。再加上此时游河的人并不多,所以格外安静。
江叶和刘洋一前一后地走着,一阵晚风拂过,江叶的发在风中凌乱。轻轻地捋了捋额前的刘海,江叶开口对刘洋说道:
“想不到你还挺会享受生活的啊!”
语气有些淡,但却听得出里面蕴含着的羡慕。
长这么大,除了拼命学习,拼命讨好老师和那个人,江叶并没有其他活动,没想到这里的夜晚也是格外让人着迷的。
“叶子,其实你也可以的!”
刘洋告诉江叶:
有时候人的心情是可以自己决定的,轻松与否,主要是看你看待一件事情的角度。如果心情繁重,自然是无心去发现那些美好的事物。而如果态度乐观,你总能发现其实不用花多大心思去整理心情,一些不起眼的东西也能让你看到它美好的地方。
江叶只是淡淡地微笑着听刘洋的“说教”,她又如何不明白这些道理?可是有些事情,真的是说着易,做起来方知其难。
可是她不忍心,不忍心打断刘洋,这样的他,温润如水,吸引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沿护城河走了很久,一颗流星划过天际,刘洋和江叶都各自闭上眼睛许愿。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瞬,还是给江叶带来了不少的快乐。
你刚才许了什么愿?”
坐在河边的长椅上,刘洋望着那静静流淌着的河水问江叶。
“其实也没什么啦!就是希望自己将来能赚很多很多钱,然后用一大把钞票去换一大堆硬币,用这些钱砸死那个人和那个女人!”
果然还是个孩子。这是刘洋听完江叶的愿望后的第一个反应。
“那……你的愿望又是什么呢?”
江叶偏着小脑袋眨巴着大眼睛问。看得出来,她的心情已经比之前好太多了。
“我希望你能放下过去,开开心心地过好每一天!”
刘洋语气平静,认真地看着江叶。他说,他不希望江叶还这么年轻就一直背负着仇恨,他希望她能为自己活,不要总是因为其他不重要的人或事而伤心难过。
他告诉江叶,人生匆匆,总会遇到很多很多的不顺,可是一个人一生中,除了不顺,还有更值得去关注的东西。
就像她的父亲,既然是他选择放弃,那就没必要去过分在乎这种不负责任的人,因为——他不是唯一!
正因为如此,所以才没必要恨他。有时候,把很多不值得你用心对待的人或事装进心里,其实不是在报复别人,而是在给自己添堵,所以为了避免自寻烦恼,刘洋希望江叶能学会爱自己,而非总想着仇恨!
虽然江叶对刘洋的这些话不是很感冒,但她不得不承认,他其实很有内涵。
没有回答刘洋,江叶只是静静地望着天空,看着那明灭闪烁的星光在夜空中眨眼,那样让她觉得前所未有地安心。
多年以后,她还是会在静谧的夜里仰望星空,然后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他不是唯一。只不过那时的“他”已不是刘洋口中的那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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