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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重返沧州

作者:素手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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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谦听到一声略显微弱的呼救,然后立即看到一道黑色身影突然间从假山之后一闪而过,于是他大声地喊道。“快来人呐!”希望府邸的护卫能够听到及时赶来。而他原本想要靠近假山的步伐却在半道之中就被人给点住了穴位一时动弹不得。

“你是谁?”李谦略显紧张地问着,多年办案的经验在提醒着他也许这沧州府尹的私邸埋葬着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如今,他这般直刀而来是否有些操之过急?

过了一会儿,日落西边,彩霞满天如上好的绸缎漂浮在沧州城的上空。美艳绝伦却也鲜红如血,转瞬间仿若地狱焦灼的热焰燃烧着天空的一切,投映在广博的沧州城的大地上。深秋的夜幕总是降得早一些,李谦僵硬着躯体感知着周遭的清冷。眸神极尽可能地转动,半弯腰的姿势独自立在花园之内。冷风吹来,周身仿若坠入冰窟。

“李大人,您这是?”徐良友的管家眸间浸没着一丝讥讽,来到传说当中很会办案的李谦身侧。状似无知一般审视着他。

从被点住穴位开始,李谦就已意识到或许他此行已经打草惊了蛇。只是如今这般状况之下,他依然无法确定这蛇有几只,又或者是如何的一群?他从帝都带来的护卫不过八人,然而在进府尹私邸之前,管家巧妙地将他们拦在了门外。此时的他更像是块砧板上待宰的鱼肉,无奈中参杂了些许的自嘲。

“喔,茅房未曾找到,倒是惹来一身骚……这府上可堪比龙潭虎穴之地呢”

廖管家被李谦的言语刺激到,冷眸微敛,围着帝都而来的官员转了又转,终是未有任何动作的立在一旁。安静地等着他的主子到来。抬头望向天空,唇角缓缓勾起。

“廖管家,请问你会解穴吗?”李谦没有办法,他的办案直觉告诉他,被困在此定是某人有意为之,而幕后之人只怕已经充分利用此间机会,将所有的一切掩藏。

“哟,李大人真会抬举人。老奴也就一卑贱之奴,又岂会这江湖人的藏身技?”

廖管家直接拒绝,纵使他会,只怕没有主子的吩咐,他也不会放走一人!是以,无论李谦如何诱惑或是恐吓于他,最后都被他轻巧而幽默的话语给搪塞而过。直到三个时辰之后,与李谦一同跟来的护卫们察觉有异,准备强硬攻入府邸之际,廖管家才出手将李谦解了穴,搀扶着李谦出了府尹的私邸。并还善意地提醒他道:“沧州城夜里的风很冷,大人可是要多加留心些呢!”

几百里开外的帝都,夜色美得像一只只飞入花丛间的蝴蝶,翩翩起舞而又相互嬉戏,调皮且美好。华灯初上,街市中人流不息,叫卖之声不绝于耳,生气盎然。一墙之隔的镇国公府的后院内,各家灯火通明。而啸风阁的小院自然也不例外。

自打从轩辕阁归来以后,苏烨无意间看到她的九哥在无人之时总是眉宇蹙起成川,想必每日操劳烦心之事众多,为了能够让他开心和放松一些,于是她决定将饭桌搬到了院中来,此时正带着芍药和牡丹在厨房中准备着食材。抬眸扫了眼门外逐渐转黑的天幕,下意识地加快了手中折菜的速度。

而此间小院的真正主人,此时一脸无奈地看着自家兄弟,开口嫌弃道:“三位总是空手而来我这啸风阁,是否有些不妥?”苏玄撇着嘴看了眼眉间带笑的苏辰逸和立在他身后的俩位自家兄弟,凡是一听到烨儿要准备汤锅或者亲自下厨之类的讯息,他们仨儿总能寻着踪迹而来,而且风卷残余从来不会跟他客气。是以,此时的他优雅地伸出右手,一副讨要之姿将三人拦在啸风阁的门口。

“诶,我说九弟,就你这经商手腕店铺遍及我大梁国境的。你还会缺了这么一顿汤锅的银钱?再说了,烨儿亲手做的汤锅可不能用银钱来衡量的呢!”苏辰枫亦如过往那般,最是见不得九爷苏玄时不时不肯吃亏的抠门模样,拿起兄长的架势壮着胆儿将其数落了一番。话落,还不望向十一公子投去联合的意思。

然而苏青却是一副事不关己之态,回了句:“九哥,从我账上直接扣就好了……”迈开大步,一脸惬意地掠过苏玄直接往厨房的方向而去。

“诶?我说十一弟,你怎么能自己先走了啊?”苏辰枫略显尴尬在一旁怪叫道。并不是他身为堂堂镇国公府的七公子给不起这一顿饭钱,而是他很清楚,依照九弟对他们兄弟几个抠门的德性来推断——不让他们出点血是绝不会罢休的呢。想及此,苏辰枫就觉得心肝颤起,可又想及自家妹妹那一手堪比御厨的厨艺,出点血呢,也是心甘情愿的啊……然而他也只是庶出,月例银子未有多少。也不像九弟那般有属于自己的店铺生意,是以,他其实也蛮穷的。只要一想到这,咱们的七公子心情就会趋于不开心的状态,也只能由自家妹妹的厨艺来填补。

然而他猛然想起什么,疑惑地问道:“就他那天天逛花街柳巷的品性,能有余下来的银钱?”

安心坐在轮椅的苏辰逸脸上露出浅淡的微笑,与苏玄互视几眼,彼此默契十足。只见九爷苏玄故意欺身而来,一手搭在苏辰枫的肩膀:“想知道为什么吗?”

苏辰枫点头。而苏辰逸的唇角弧度越发的勾起。

“青儿,可是我的得力干将。月钱起码是这位数……”苏玄比划了个九,楞是将苏辰枫惊呆在了原地。一时未有缓过神的他,只能隐约地听到六哥苏辰逸清雅地开口:

“是有些不妥,回头我让烨儿去我竹轩小筑。倒时也希望九弟能够赏光噢?”

于是,苏玄眉尖上扬,主动走到苏辰逸的身后,好心地推着轮椅进了啸风阁。只余苏辰枫后知后觉地发现——属他最惨,也属他最穷。苏辰逸设计出的兵器连当今圣上都夸好,他的一张图纸那也是千两银钱起步呢。苏辰枫噘着嘴一路碎碎念叨:“好啊,你们都有属于自己的产业,而且居然都不告诉我……还当我是自家兄弟吗?不行,我得寻个空,找爹问问去……我轻功这般好,管理些个小铺子也总该是绰绰有余的嘛……”

苏辰枫走到院中,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高汤之香缓缓向他靠近。眉眼瞬间舒展,鼻尖轻嗅,一副很是享受的模样。哪还有适才一脸的颓靡之姿。

“让让……汤锅来啰……准备开饭了哥哥们……”

“芍药,你再去厨房取些青菜来,我有点担心不够……”

“牡丹,你去我的房间将九哥赏我的桂花酿抱来……”

只见一身厨娘装扮的苏烨大眼弯起,眸间精亮,笑容可掬地摆放着餐具和一应菜品。还不望吩咐着身旁的婢女替她再去取些物件来。满满当当的一张圆桌上摆满了时下菜品和正中间冒着滚滚热气和浓香的汤锅,看得几位兄长心中暖意十足。

“都楞在一旁做什么呀,入座呗……妹妹我可是要开动了哟……”

苏烨望着自家几位兄长投来的赞许之意,脸颊间梨涡点点煞是可爱。见他们仍然立着,直接亲自将每一位兄长请到了座位之上。笑意满满,眸间灵动。几位兄长待她皆不错,可有一样非常令她稍许头疼——只要有苏烨在的场合之下,他们几位兄长皆想坐到苏烨的身边去。是以,若是没有经过苏烨的特意指定,只怕他们四位今晚又要比定力了呢?

“六哥坐这,中间空位是我的……然后九哥你坐我右手边,十一哥,委屈你坐九哥旁边”

“那我坐哪?”苏辰枫表示自己不开心了呢,妹妹居然都没有专门指定给他的位置。着急开口问道。却看到妹妹的眸间闪过与九弟一般无二的精光,瞬间疑惑地望向身旁落座的身影——牡丹一脸娇羞地坐下,轻唤了声:“七爷”

“可还满意?”

苏烨娇笑地望着苏辰枫眸间闪过一抹温柔,故意问道。而话刚落,芍药翩翩有礼地向端坐在轮椅上的清雅男子唤了声“六爷”。

“开动吧!”

苏烨抢先夹起一块肉片,动作熟练地将其放到热气腾腾的汤锅之内,稍许片刻间肉片熟透,入嘴咀嚼,肉美汤鲜。仿佛又回到了在静月庵成长的岁月,每次只要她偷偷溜下山去,然后带着大包小包的食材归来之时,姑姑就会教她用这些食材来自制而成汤锅。越是天冷,越是食得美味。

“嗯……”苏烨很是享受的模样带动着同桌而食的几位食欲大增。只见他们纷纷拿起筷子夹着喜好的菜品扔入汤锅之内煮熟,再捞起而食,满满一桌的食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

此时,苏烨端起酒壶,悠然起身分别替每一位身前的酒杯中斟满。只见她素手执杯,神色恢复素日里的清冷,缓缓开口:“国公爷今日把我叫去书房,说是年后会有旨意下来,让烨儿去太医院当职。不知几位哥哥如何看?”

苏辰枫一脸惊喜:“这么说,咱们家的烨儿是可以留在国公府了?这不就意味着我日后有人陪了吗?”

苏青一脸不赞同,眸神些许复杂地看着自家妹妹:“事出突然,更何况咱大梁尚未有女子入朝为官的先例……纵使我等支持,只怕日后在皇宫中的日子也未必好过”镇国公府的十一公子一针见血地提出他的疑问,端杯未饮,却是转而看向未有言语的老六和老九。

“六哥觉得如何?是否需要九哥出动势力去核查一下缘由?以免烨儿到时被人利用和攻击……”

“嗯,我也赞同青儿的说法”苏辰逸指尖轻扣轮椅的把手,眉宇微蹙却是依然保持着嘴角的笑容。相比于十一弟所言,从他适才与九弟对视的情形来看,此事的背后缘由或者九弟苏玄是知晓的呢?苏辰逸心中的疑虑未解,抬眸向苏玄扫去。

“大小姐,各位爷……奴婢和牡丹再去准备一些食材过来……”

芍药聪慧地起身,拉过一旁正吃得开心的牡丹,作揖一礼直接往厨房的方向行去

“烨儿,说说看,你准备接下来要告诉哥哥们的是何事?”

苏玄没有发表自己的态度,而是突然向苏烨发问。那双星眸灼灼仿若能够将人吸入其中一般,苏烨像个被窥得心事的小女孩无奈的耸了耸肩膀。回复道:“烨儿原本是想回趟沧州城的……”

“今夜子时吗?亦如你离开静月庵时,一个人?”

“子骞不是在我身边吗?”

“如若我未有猜错,子骞今夜无法陪你离开帝都……”苏玄些许气急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任由其他人些许意外地凝视着他,素日里优雅高贵的九爷,此时竟对着自己疼若如命的妹妹提高了音量。几近于吼之声,将在坐的几位兄弟诧异不已:“烨儿,你就不能为了几位哥哥自私一些吗?”

“九哥……我这不是正准备跟你们说吗?没想瞒着你的……回沧州城只是因为江掌柜不是说那个余广延清醒过来吗?我想知道,那一夜我为何会被袭击……单纯的只是去找寻真相罢了。再说,我脖子处的伤口……”苏烨的话未尽,却发现几位兄长的眸神整齐地投向她。

“伤口还没有痊愈吗?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吗?九哥!”苏青翻开自家妹妹的衣领,见到仍然缠绕着锦布的伤口,眸间闪过一抹狠厉,咬牙切齿地问:“谁干的?太子伴读?还是沧州府尹?”

“十一弟!”苏玄严肃地朝苏青看去。好在,苏青很快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而未有再言语。独自一人自斟自饮了几杯,这上好的食物放入口中却早已形同嚼蜡。

“烨儿,六哥已好久未有出过远门,听说沧州城的街市比帝都的还要热闹,不如,这一次……带上六哥一同前往如何?”

“那就一起吧,明日卯时出发……如何?”苏玄接口,霸道地替苏烨回复道。

“甚好!”

“快趁热吃吧……不然这么好吃的食材岂不是浪费掉了?再说,这可是花了我好几个月例银的呢!”苏辰枫算是看明白了,哪怕是他想尽到当哥哥的责任,眼前这几位只怕也未愿意给他机会……既然如此,那他就做好背后的力量吧!苏辰枫心中如是想着,见牡丹手中端着不少他喜欢的食材,笑得眉眼弯起。

“苏青……”

“九哥,放心”苏青立起身,执杯相对。他会镇守帝都,等待他们的归来。苏青心下释怀不少,与苏辰枫抢起了最后一块肉片。几番抢夺之下,可结果却被突然伸来的小手给截了胡。

“嗯,果然还是肉好吃些……”苏烨砸吧着嘴,开心的说道。几位兄长的爱护之心犹如太阳,照亮着苏烨的前方,也给予了苏烨独自面对任何问题的勇气和决心。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来,咱们几个今夜畅饮一番如何?”

“乐意之至!”

“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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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咚”一声乍起,苏烨无奈地张开大眼,揉捏着脖子醒来,从地上站起身。然后,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人已到了沧州城。熟悉的摆设映入眼底——装满各种稀有药材的药柜、摆满各国趣闻,甚至皆为典藏的古籍都能从中找得上几本。九哥苏玄的书房,一灯如豆摇曳间让苏家大小姐温暖如春。

苏烨回想起一些细节,中间她似乎有醒来一次,当时人在马车之上。迷糊间,她好像整个人是枕在六哥苏辰逸的腿上。再然后……竟然是一片空白?

“你醒了?”温和的笑容晕染而开,苏辰逸推着轮椅来到苏烨的身边。见她眉间蹙起,抚上眉心一点朱砂:“睡觉依然如此不老实,摔疼了没?”

“六哥,我睡了多久?咱们何时到达的沧州城?”

相比较苏辰逸关心妹妹是否摔伤而言,此时的苏烨更想知晓她自己到底沉睡了多久。身为医者的她自那日听到自家师父所言,就已暗自核查各种古籍对于中蛊之人的描述特征等等。好不容易在一本古籍中看到关于中蛊之人的体态特征描述。“余毒未清者,嗜睡之症常伴有发生。”依照嗜睡的时短来判断蛊毒是否清干净也算是一种可取之法。

“差不多一天一夜……今日申时到的沧州”

苏辰逸收回手,心下安心不少。然而却看到自己妹妹的脸上挂着一丝落寞和孤寂,苏辰逸刚落下的担忧再次腾升而起:“烨儿,怎么了?可是饿了?要不要我去外面吩咐一声?”

“不用,烨儿一切安好。六哥无须担忧………对了,九哥人呢?”苏烨快速地转移了话题,

苏辰逸又岂会不知苏烨的用意,暗自摇了摇。顺着苏烨的问题,优雅地答道:“九弟目前人在别院,若顺利,他应该能与那位叫作余广延的城防小队长了解一些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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