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清心丸真的起了作用，还是林墨的心理暗示让顾立福打消了顾虑，服药后，顾立福的目光平静了许多。

“现在，可以开始了吗？”林墨问。

“嗯！”顾立福点点头：“白公子想从哪里开始听？是阿辉他们失踪吗？”

“不！”林墨摇头：“我不想听你对顾立辉六人失踪的猜测和看法。

我想听的是，你为什么会认定有鬼？为什么认定自己床底下有鬼？”

许是这些问题在顾立福脑子里不知酝酿了多少遍，林墨才问完，他便脱口道：“因为，我亲眼看见鬼了呀！”

“你的意思是，你趴在墙头，看见顾立辉的鬼魂飘进隔壁院子里去了，还是总听见隔壁传来剁骨头的声音？”

“不，不是这件事。你不是已经告诉我了，那是汉成在作祟吗？”

“那你在什么地方看见鬼了？”

“我床底下！”

“嗯？”林墨蹙眉：“就像你那天怀疑我床底下有鬼一样，都是你的幻觉吗？”

“不是怀疑，更不是幻觉。”顾立福睁大眼睛：“是我亲眼看见的！”

“怎么个亲眼看见法？”

“他抓我的脚腕，一双血淋淋的手，骨头都露出来了。”

林墨一下子愣住。

抓顾立福的脚腕？

床底下有鲜血淋漓、白骨森森的厉鬼之手，在抓顾立福的脚腕？

林墨一直都觉得顾立福神志不清，却从未想过这一茬。

如果江汉成能装神弄鬼地潜入隔壁院落切白萝卜，让顾立福误以为是顾立辉等人的鬼魂在剁肉骨头。

如果江汉成能戴着人皮面具，大半夜吊挂在隔壁院子的屋檐上偷窥马宣。

那么，江汉成为什么不能假装成厉鬼，深夜藏在顾立福的床底下，出其不意地去抓顾立福的脚腕呢？

可问题是，江汉成如此装神弄鬼地吓唬顾立福，究竟为什么？

江汉成到底想干什么？

皱着眉，林墨问：“你有没有想过，抓你脚腕的根本不是厉鬼，而是人？

也许那厉鬼是某人假扮的，想要故意吓唬你呢？”

“想过。

厉鬼第一次在床底下抓我脚腕的时候，我就觉得是人。

可是，钱多和汉成说，他们屋子里也有鬼。晚上，也有厉鬼抓他们的脚腕。

白公子你想想，哪有三个人同时见鬼的？

想阿辉他们那日失踪前，最后是与我们三个吵架打架，只我们三人能瞧见阿辉的鬼魂，势必是阿辉寻仇来了。

那阵子，我吓得晚上洗了脚都不敢在床榻前走动，每每上床睡觉，都是直接跳上榻的。

但这法子根本不管用。

我的脚不在地上走路了，厉鬼无法抓住我的脚腕，它竟……竟爬到我床上来了。

都是血，白公子都是血，我能闻到尸体腐烂的腥臭，还能摸到冰凉冰凉的尸体。

那种感觉，就和……就和……”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顾立福猛地指向地上盖着白布的钱多兄长：“就像他，仿佛我伸手一戳，手指头就能在他身上捅个洞。”

“你就没点上蜡烛查看一下床底下？或者没看一下厉鬼的模样？”

“怎么会不查看？

我每天晚上都要查看床底下无数遍。

后来，我吓得晚上都不敢熄灯，蜡烛一点就是一宿。

但点着灯更可怕。

因为，那厉鬼爬上床后，就躺在我身边，我能清清楚楚瞧见他血淋淋的样子。”

“他是谁？”

“阿辉，他是阿辉，就是阿辉！”

“你不是说他鲜血淋漓，都腐烂了吗？

既然都腐烂了，你怎么知道他是顾立辉？”

“因为……因为他的脸跟阿辉的一模一样，就算腐烂了，我也认得出那是阿辉的脸。”

“既然厉鬼夜夜去寻你，你怕成这样，为何晚上还能睡着？”

“白公子忘了我们顾家是做什么的了吗？”

“嗯？”林墨一怔。

顾立福索性解开衣襟。

从怀里摸出一个荷包，他递给林墨：“这是我们顾家特制的密香，调整睡眠的。

我被吓得失眠睡不着，便用这密香泡茶，睡前服用。”

接过荷包，林墨将里面的密香掏出来，放在鼻子底下轻嗅。

片刻后，她面色大变，脱口问：“你用了这种密香之后，便能一夜无梦，安安稳稳睡到天亮？”

“可以睡到天亮倒不假，但不能说一夜无梦。”顾立福抠抠脑袋：“只是，都梦了些什么，我自己也记不清楚，醒来后只觉好累。

有时候，我会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在梦中与厉鬼打架，我的床上和身上到处都沾满了鲜血，视野里一派猩红。

可是第二天醒来，我身上和床上干干净净，别说没有半点血渍，便是血腥味儿，也没有。

这世上哪有如此稀奇古怪的事情？不是厉鬼作祟又是什么？

白公子你相信我，定是厉鬼缠上我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厉鬼在作祟。

阿辉他们……阿辉他们真的不是我杀的。”

“嗯，我相信你。

你且告诉我，你方才说的这种情况，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从阿辉他们失踪的第二日便开始了。”

“那这大半个月以来，始终这样吗？昨日也这样？”

“没有！自从你来，那厉鬼便再也没有纠缠过我。”怯怯地看了林墨一眼，顾立福道：“所以，我就以为白公子你能驱鬼。”

“既然我来了厉鬼便不再出现，那你还怕甚？他都被我吓跑了，不正好天下太平吗？”

“一开始我也以为你将厉鬼吓跑了就万事大吉，可是后来我发现，那厉鬼晚上不缠我了，全都改作了白天。

白日里，不管我坐在学馆中上课，还是去如厕，甚至去大厅用膳，那厉鬼都跟着我。”

“你既然大白天都能看见厉鬼，为何不让夫子和其他学子们出面，一同活捉了那厉鬼？”

“我看不见，只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是……是钱多和汉成能看见。

尤其是汉成，连那厉鬼掐我脖子，他都能及时发现，提前通知我。”

“嗯？”林墨挑挑眉：“你方才就说，钱多和江汉成也看见鬼了，他们床底下也有鬼，现在又说江汉成能帮你提前发现厉鬼，你觉得，钱多和江汉成天生异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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