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初在秦州府，龙旭尧、林墨、白懿轩和白致远唯一意见一致的事情，便是杀人狂魔盯上了林墨。

龙旭尧一直觉得，不管林墨走到哪里，杀人狂魔都有可能出现在哪里。

这种情况下，保密林墨的身份极为重要。

所以，昨日龙旭尧回来匆忙进宫面圣，压根没想过要携带林墨，更不敢透露半点林墨的身份行踪。

其实龙旭尧心里明白，自己离开盛京十五年骤然回来，一定会有许多双眼睛盯着自己，林墨根本藏不住。

但他又想，能藏几日算几日，最起码，可以有充足时间做准备。

便是将来暴露，堂堂定北王府里多出个女眷也没什么稀奇，他只对外声称林墨是贴身丫鬟就成。

当然，外人估计不会相信这说法，大约更愿意猜测林墨是他金屋藏娇的通房丫头。

可那又如何？

龙旭尧觉得那样更好。

因为，暧昧不清的关系，反而更有利于他保护林墨。

知道林墨聪慧异常不拘小节，势必对此心知肚明，龙旭尧也没想过要解释。

事实证明他和林墨确实极有默契，从昨儿到今日，林墨没说半句不满的话，始终默认着他的安排。

为此，龙旭尧还有些小得意。

哪曾想，今日李元杰就爆出这么个消息，那林墨的处境岂不令人堪忧？

该死！千算万算，怎地漏算了凌威是个大嘴巴？

早知这厮管不住自己的臭嘴，就该将他留在戍边大营才对！

当下，龙旭尧无比懊恼。

林墨也颇为吃惊。

她和龙旭尧办案时心意相通、配合默契，此番回到盛京目的又相同，都是为了查明十五年前宫廷血案的真相。

故，龙旭尧为保护她做什么，她都不闻不问。

谁知，阎王爷这边做得甚好，下面的小鬼却荏沉不住气。

若说一点不生气是假的。

但她瞧得出，李元杰和凌威一样，也是龙旭尧的心腹。

既然都是龙旭尧的人，总得给几分面子。

原本心中便有计较，却见龙旭尧的脸色阴沉得吓人，仿佛恨不得一口咬死李元杰，林墨又觉好笑。

“无妨！”她淡然轻劝：“纸包不住火，迟早都会被人知道，不过是提前了几日罢了。

更何况，眼下只在自己人之间传开，王爷设法将危险压到最低便是。

横竖我都不信他动作那么快，这次还能赶在我们前面犯案。

只要不是他故意挑衅制造血案，其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我小心行事，都可以应付的。”

“嗯！”知道林墨口里的“他”是谁，龙旭尧点头：“那我即刻传令下去，从现在开始封锁你的一切消息，有违令者，军法处置。”

迟疑一下，龙旭尧又问：“墨儿？要不然你女扮男装如何？”

“若回来的路上我就女扮男装自然可以，现在太迟了。”林墨平静道：“平白招来欲盖弥彰的嫌疑，倒不如顺其自然。”

话锋一转，林墨看向李元杰：“劳烦李少卿火速通知死者的家人前来认领尸体。最好找到死者的丈夫，我想见见此人。

另外，派人找到死者雇佣的那名屠夫，核实一下杀猪刀和草席的出处。”

“嗯？”李元杰怔了下，抠着脑袋问：“墨姑娘不好奇死者的身份吗？”

“前两日王府侍卫统领亲自将死者绑去大理寺，今早死者却又跑来王府门前切腹自尽，她夫家与大理寺，是熟人吧？

既然是熟人，想必李少卿对死者的情况甚是了解。

您都来亲自告诉王爷和我了，林墨还好奇个甚？”

“嘿！”咧咧嘴，李元杰将视线投向地上的死者：“死者是盛京最大的香料世家顾家三房太太，名唤方梦茹。

她虽不是长房长媳，却也出自书香门第，只是胆子小了点。

故，平日在顾家不太管事……”

“是不太管事，还是夫家瞧不上她，根本不让她管事？”林墨突然出声打断李元杰。

李元杰一愣，瞧着林墨的目光瞬间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墨姑娘当真好犀利的目光。

那下官也不瞒着姑娘了。

这方梦茹虽心思奇巧、秀外慧中，娘家在盛京也有些名望，但却因是庶出，顾家娶了她，始终不大满意。

且那顾家老三是个吃喝玩乐样样精通的烂泥，整日流连销金窟夜不归宿，方梦茹在顾家便常常遭人排挤。

只是，方梦茹自幼饱读圣贤书，性情绵柔，摊上这样一个夫君不哭不闹，依然安分守己地相夫教子。

因此，顾家不喜她是一方面，瞧着方梦茹温顺，倒也并不苛刻她的吃穿用度。

不曾想，半个月前，方梦茹那十五岁的独生儿子顾立辉突然失踪了。

方梦茹为此性情大变，在顾家上蹿下跳，搞得人人苦不堪言……”

“等等！”林墨再次打断李元杰的话：“顾立辉怎么会失踪？”

“谁知道啊？”

“混账！”龙旭尧大怒：“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半个月前失踪，大理寺为何不查？京畿卫戍为何不帮忙寻找？

倘若你等干预，帮助方梦茹找寻儿子，她岂会日日跑来定北王府大闹？

朝廷养着你们这些人，难道都是吃闲饭的吗？”

这话丝毫不留情面，哪怕是龙旭尧的心腹，李元杰也惭愧得大汗淋漓：“定北王息怒，并非我等不作为，实在是，这其中有隐情啊！”

“人失踪了你们不帮忙找，能有什么隐情？”

“下官……”李元杰一噎。

“王爷错怪李少卿了！”安抚性地看了眼李元杰，林墨淡淡开口：“您自己的手下都是什么秉性，王爷应该最清楚。

李少卿若不是同情方梦茹，怎会认真去调查方梦茹的情况？

又怎会连方梦茹夫妻二人关系不睦，方梦茹在顾家处处遭人排挤都一清二楚？

那顾家乃是皇商，他们家的麝香为皇家专用供品，长房在朝中怎会没有点势力？

兴许，那势力，大得很！

怪只怪方梦茹将儿子教育得太好。不过是个三房的嫡子，却处处都比长房嫡出更加优秀。

这般，长房怎能不如鲠在喉？

如今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这眼中钉自个儿没了，长房若不从中作梗，出点幺蛾子，如何解得了心头恶气？

只怕，他们巴不得顾立辉被匪盗绑走，一辈子都找不到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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