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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穷工人中看看

作者:焦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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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照刘书记的指示,去组成一个解决自行车公司问题的小组。悄悄告诉大家,本书首发,想更快阅读,百度搜索就可以了。而是指示我的秘书赵镔出面,又从市发改委和政研室抽了2名比较实在的同志,让他们进入自行车公司做一番深入的调查,尽快拿出一份能够传真的调查报告。

我的经验是,重要的事情,负责的人越多,越没人负责,参与的人越多,越是效率低下。因为人们总有一种互相依赖的贯性,人多了,反而失去了责任感和成就感。久而久之,反而使人精神疲软,不思进取,得过且过。所以凡是为某项工作组建的庞大领导班子,原则上百分之九十的人物是挂名的,不干事的,也不动脑子的。但是,他们高兴时会时不时发号驴头不对马嘴的指示。我当然不想陷入这种误区。我叫赵镔牵头做这事,是因为他是我的秘书。他出场了,外人就以为是我出场了,至少认为是我一手直抓的要事,当然就有了一定的权威性。一般的说,没人敢明目张胆地蒙骗他。重要的还不是这些,重要的是赵镔这人正直、认真、不世故、不圆滑、讲真话。这一点颇为难能可贵,也是当前许多干部不具备的德性。别看在我身边周围坐着众多的各种官员,其中不乏政绩累累,光环耀眼的人物,但是真想从他们那里听到真话、实话、忠诚的话,却是很难很难的。唉,如今的人啊!为啥这样滑头,这样自私?

赵镔是北京大学哲学专业的硕士研究生,他的老家在远离Q省的德州市的农村。到Q市工作4个年头了。对这里的省情、市情、风情、民情之类已有了相当的了解。如今各行各业配备干部都特别讲学历。通常的观念是学历越高越好,有高的就舍弃低的。实则这种做法并不见得合理,但是大家都这么弄,弄得各行各业都在抬高学历的门槛,结果弄成不少行业的学历高消费,使录用的高学历人才无用武之地。

赵镔下去做调查之前,我这样叮嘱他:“小赵,我为什么派你去调查自行车公司的情况,你知道吗?你出生在德州,那里应该是个有德、讲德、重德、育德的地方,有德之州嘛;我相信你的德性。你能把自行车公司的真情实况不走样地传真过来……”

果然,他没有辜负我的希望,是他诚实的汇报,使我对自行车公司,不,可以说对Q市方有了深刻的了解。这些情况,我身边的许多干部是不会对我讲的,或者是讲不出来。因为这不是喜,而是忧。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一个个精明的同志都在算计着,不如说计算着我与维纲各人的“重量”。有人得出的结果是半斤八两,势均力敌;有人得出结论,我略有优势,但不明显;也有人认为,维纲实力厚实,兵多将广。虽然俞阳是政府领袖,但政府的兵将们,多是维纲多年栽培出来的,真到关键时刻,谁听谁的,还说不清哩。不管什么结论,这些同志早已把这种感性的利害关系元素注入脑海,这种元素使他们的思维产生一种化学反应,将本是理性的数字混入无法量化的感情,使规范的科学技术演绎成隋风倒的势力附庸。接下来,就使原来清晰明了的道理变得混沌糊涂了。本应好做的事情却异常艰难起来……

赵镔告诉我,若是人们都照规矩做事,自行车公司本就不该破产,不仅不该破产,反之它应当生存的很正常。可是,现在呢,公司表面已经瘫痪,名存实亡,总经理、副总经理以及手握实权的人物纷纷在活动破产,在拼命地活动,不惜一切代价地活动、请求掌握政策和权力的国家机关尽快批准他们破产。可是,另一方面,Q牌自行车依然在生产,依然在销售。只是形式变了,Q市自行车集团总公司的牌子不见了,而五花八门的什么“飞天”、“走地”、“环球”、“大路”、“欧亨利”、“迪奥德”之类的公司比比皆是。原来5000多名的职工,如今是二三十人一摊,四五十人一伙,各自为政,各有旗号,各有产品。有那依旧用Q牌商标,有那干脆加盟外地大厂,用了人家的标牌,还有那新创牌号,还有那顺应市场,弄出了一种三轮车,有那能人已经研制出了电动车,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当然能化整为零,弄成这类公司的人,不是原先公司掌权人物,也是与掌权者有这种或那种关系的人。其中有一家比较上点规模的“迪奥德”公司,据悉就是大公司总经理合达贲开的。公司里的人不是老板的家人,就是他的亲戚、朋友,掌管财务的主管会计是他的小情人。他早先从银行运作来的资金,不少钱已悄悄地流入这个小公司。可是,国家银行那里显示的债务人,依然是Q市自行车集团总公司。天知道这些钱是怎么变着花样进入“迪奥德”的。当然,这只是赵镔初步了解到的一些情况,尚没有真凭实据的证据。还有,说他们为跑企业破产,已花了数百万元人民币了。这是为什么呀?为的是破了产,欠国家的7个多亿的人民币就可了了,就可以不还这笔巨款了,七八个亿都亏损了吗?都赔光了吗?不少人怀疑,这些钱中,至少有相当一部分从大河流进小河了。因为那些小公司们的头头都是大公司有头有脸的人物,为了他们共同的利益,他们结成了统一战线,联起手来干这种勾当。

当然,能进入这种小公司的人,赵镔调查的结果是,仅有公司全员的十分之一,这500来个职工,其中真正暴富的也就是几十号人。大多的在小公司的人是跟着跑的,实际是打工的。当然,他们的待遇比在大公司时好。叫人同情的是余下的十分之九,至少有4000多人,却失去了职业,没有了岗位,丢掉了先前的技术。有人开饭店,有人摆地摊,有人到洗浴中心为人搓背,有年轻女性干了桑拿按摩。还有许多人无事可做,成了赋闲游民,这部分人大约占总公司的三分之二,至少有3000多人。他们是坚决反对公司破产的主体队伍。而已经开小公司的和在小公司干活的人,则是希望公司尽快破产的人群。那部分自谋出路,自己搞三产的人,有弄得好的,已经对公司破产不破产的事不大关心了……

赵镔汇报的情况非常宝贵,对下步决策很有参考价值,只是深层次的问题,有关资金的运作,涉及金融方面的问题。特别是哪些属于违规违纪,哪些涉嫌经济犯罪等等,眼下还不能界定。这方面,应该派专业人员去做审计。我在思索,下一步怎么办?是查,还是不查,若是查,是走走过场,吓吓那些犯罪的人,还是实实在在地真查,唉,真查起来,又要毁掉许多干部啊,可是,若不查,那些干部就是好人吗?唉,怎么总是遇上这事。凭我的经验和感觉,就Q市自行车公司运作破产其中,有罪的人决非一个两个,险啊!一个难题又摆在了我的面前。不过,我还是没有死心,不到黄河心不死嘛。我希望事态不要像常规思维判断的那样,许是有可以理解的隐情在里面。只是年轻的赵镔的调研还不无偏面,只是发现了事情的表象,或者是尚有一些根本想象不出的原因裹携和诱胁着他们,使其不得已而为之……

我终于决定,亲自下去走一走,看一看,我想认识认识这家就要破产的公司老总,也想看看即将破产的企业的普通职工。我清楚,尽管这种走马观花式的下访不可能得到实质性的情报。但是,通过对他们有限的接触,可以看到一种精神状态,这种状态,正是我决策的重要依据的组成部分。

为了方便,我让政府秘书长老白随行。老白是Q市政府资历最老的人物之一,他是从办事员,到行政科副科长,又晋升为秘书科科长,之后提为政府副秘书长。先后协助四位副市长工作。抓农业、城建、文教、工业、商贸。历经政府四次换届,是在第四次换届时,晋升为了秘书长。所以在Q市老白不管走到哪里,没有不认识他的。政府的人戏称他谓Q市的活字典,外人称他又谓活地图。因为Q市所辖的4市县5区,不管哪个市县、哪个区级单位在哪条街、哪条巷,甚至于乡镇级及重点村级政府,老白出马都能一步到位,直奔目的地的院落大门,决不用费口舌问路,更不会绕道走弯路的。

由老白做向导,我们先走进“迪奥德”公司。据赵镔介绍,自行车公司的精良设备及高级技工都在这里,公司总经理合达贲直接指挥着这里的生产和销售。“迪奥德”公司并没有另起炉灶建新厂房,或是租赁哪家的地产作为生产基地,它就在自行车公司的一个分公司,可谓总公司的一个生产基地,厂房、车间、设备、流水线及各种检测仪器,都是老公司的。一位老工人回答着我们的提问,边指示一个年轻小伙去唤和经理。和经理原先就是这个分公司的经理,现在这里改名叫迪奥德了,他还是经理,只是大事情要请示合总。老工人说,现在这里生产形势不错,别看总公司不行了,小公司都还行。

我问他,这是为什么?老工人说,他也说不准,只是觉得总公司那里的人都没有啥积极性,生产自行车的成本又高,定价也高,产品也少花样,管理的又很死板,他就斗不过小公司。现在不比过去,过去生产自行车,全公司就一个渠道出厂。现在是只要有技术、有设备就能干。这些自由组合的小团队,生产效率高,成本就低,出厂的自行车定价也低。想想,人家谁不想买便宜的,去买那贵的。再说,这些小团队积极性也高,也灵活。一看市场上有啥产品好销,立马就研究上马。就像咱这迪奥德,现在不只是弄自行车,还生产家用的三轮电瓶车,这东西好销,还利大。总公司就不行,唉,没办法。老工人一脸的无奈地说。

这时候,那个去找和经理的小伙来了,说和经理去找他舅了,大概不会回来了。

“他舅是谁”,老白下意识地问。

“他舅就是合总,总公司的总经理。咱迪奥德公司,全指望人家合总哩。”

老工人在做解释,“从进原材料,到产品的销路,全是合总的关系。还有咱新上的三轮电瓶车,用的商标牌子,也是合总牵的线,搭的桥。要没关系,谁叫你用人家的牌子,没有品牌,这年头,谁敢骑你的车子?”

从老工人的表情看,他对合达贲是很佩服的。我就问,这会儿,你们的和经理会去什么地方找合总。老工人说,可能去他家了,那地方宽敞,也安静。关系户来了头头,都是在那地方说事。我们离开这家机器依然轰鸣,厂房依旧光彩,产品仍在生产的即将倒闭的自行车公司的分公司,开车径直来到了一座建筑现代、绿化尚好的住宅小区。小区大门口有一个年逾花甲的老人拦住了我们,欲问什么,老白马上说,这是俞市长,找你们合总。老人立即堆满笑容地说,失迎、失迎,市长微服私访,欢迎,欢迎。他边做让我们进门房里小坐的手势,边抱歉地说,对不起,对不起,俞市长,合总刚刚与一位港商出去了,还有和经理,开着他们的轿车。

老白问他,合总啥时候能回来?

老人答道,估计时间不会很长,你们先小坐一会儿,合总的儿子下午还要去飞机场,照老习惯,合总总是亲自送儿子登机的。

接下来,从老白与老人的一问一答中,知道合总的儿子和姑娘都在加拿大的多伦多留学。合总的妻子不放心,在半年前也飞到了加拿大,去照顾一双子女,家里就剩合总一个人了。这次儿子是一个人飞回来的,在家就住了3天,今天就要走的。

老白问他,你们自行车公司去国外留学的孩子多不多。

老人答道,不算多,有二十来个了。都是这个小区的,这个小区住的是总公司一级的领导层人。老白问,领导人怎么这么多?一看那联体别墅式的小洋楼,至少有30多幢房屋。

老人说,咋不多哩,总公司一级的总经理、副总经理就十三个了。其中包括享受副总待遇的总工程师、总经济师、总会计师、总预算师,还有党委一班人,书记、副书记、纪检书记加起来又是七八个了。还有工会主席、武装部长,也享受副总待遇,还有几个退了休的原总公司级的领导,还有公司的关系户的四五套,就这,还差两套不够哩,老人说。

我对老人说,咱们趁这会儿到里面随便走走,看看。老人连声说,好好。市长能到咱们工厂小区,欢迎,欢迎。只是当家的都不在,我陪你转转,反正门口这会儿也不会有啥事。

小区占地面积很大,由于都是二层和三层建筑,楼距空间又大,所以每座居室都能享用充分的采光。从外表看,这个经理小区的房舍不能算豪华,整体建筑用的材质还是大众化的,小区里的设施也不算高档和先进,与当今房地产开发商开发的贵族小区是无法相比的,尽管空间宽敞开阔,但那些时髦的健身房、网球场、购物超市及幼儿园、医务室等等,这里都没有。就连铺在地面的草坪,也不像那类现代小区,种的全是进口的华贵小草。说心里话,作为特大型企业的管理层人员,住这样的地方并不算奢侈,只要他们把心思扑在工作上,把一个企业经营好,每年能缴上该缴的税金,能让5000名职工安居乐业,我这个市长就应该感谢这些经理们,应该想着法子奖励他们,表彰他们。是的,做经理、做厂长是很辛苦的。可是,这么多的经理层人物,现在却要叫这个特大型企业去破产。而这经理小区的精神面貌,并没有破败的景象,那草坪虽然不够华贵但修正得却整整齐齐,长势又绿郁葱葱。点缀在草坪里的五颜六色的花卉又为这方天地注入了生机,尽管每户房屋都设计了阳台花园和休闲空间,却看不到街头巷尾那种闲人聚集,吆五喝六地空谈或剑拔弩张的牌局。既然没有闲人,那就是忙着做事去了。我有一种感觉,这里根本不像一个即将破产的大企业的领导的家园。说它不像,还因为这里一座座房舍打扮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乳白色的墙体没一点污垢,完整明亮的门窗,没有一点破陋。倘若是一个破败的家族,哪里还有闲情逸志管理这方“田园”,哪里还会忙碌在外东奔西走。可是,在这种应该算井井有条的家园中,何以要破产?在老人引导下,也是我的要求,我们走到总经理合达贲的住宅。与其他房屋没有什么区别,无论是它的户型、外观,还是面积。门前停着一辆很现代时髦的红色跑车,老人呼叫着小合,那是合总经理的儿子,里边却没有回答,大概是因为有音乐声的干扰,使屋里人根本听不见老人的呼叫。那是一支悠扬悦耳的小夜曲,只有质量上乘的录放设备才能播出音质如此纯净传真的乐曲。我对老人说不要惊动小合了,他爸爸不在家,我不想打扰他。我们站在房屋一层的阳光处,这里开了一扇玻璃门,阳台前边有一方不算很大但很精巧的小花园(房屋的正门朝北、阳台门则朝南),我在这里小停伫立,然后就沿着窗前铺设的鹅卵石小径随便地走了一会儿,只是遇到很少的几个老人。真是觉得这里都是忙人。这时候,合达贲还没有回来,快转悠到小区门口时,发现我的奥迪车周边围了几十号人,年岁参茬不齐,在指指点点地说什么,有的情绪还十分激动。

老人瞅着那小声对我说,市长啊,看见了吧,都是咱公司的下岗工人。他们就在隔壁住,就隔一道墙,那边是咱公司三生活区,不瞒您市长,这三生活区现在没事干的人最多,意见最大,怕是看到市长的车了,要说事哩。市长你看,是不是从偏门出去(看来小区另有偏门)?要不,跟他们碰上了,一说事少说也得半晌。

我没考虑,就直率地说,正好,我正要找他们呢。趁这阵与他们交流交流,老白,你看——

老白往那汽车根扫一眼,说,只是这地方不大合适,交流起来,人会越聚越多,敢把路都堵住,要不,咱找个地方?

我想了想,就决定与工人一道进小区去,到工人家里去看看,我这样一说,老人就跟着说,也好,也好,市长您能到工人家里,好——好。

说话间,我们大步地向汽车停的地方走去。那么多人见到我走过去。就一窝峰地围过来,七嘴八舌地吵吵着:“市长大人到我们这地方,大姑娘上轿——头一遭啊!”

“市长啊!真该听听我们工人阶级的声音啊!”

不知是谁唱起了歌,那歌声还挺悠扬动听呢,看来唱歌的小伙练过声乐。

有多少知心的话儿要对你讲

有多少心里的苦水要对你倒

……

“别乱了,别乱了,市长来了,快说正事。市长的时间宝贵啊!能像咱们这无业工人、下岗工人,天天闲得蛋疼。”一个中年工人在引导大家。他的话立即唤来一阵共鸣,大家就你一嘴,我一嘴地侃起来。

老白一看这阵场,知道就这样说下去,说不出个啥东西,净费时间,就说:“大家静一静,静一静。俞市长想到咱们工人的家里看看、坐坐,拉拉家常。大家都站到这,东一鎯头,西一棒槌的,说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咱们不如选个典型的工人之家,反正咱就那么多事,各家各户的困难、问题都是大同小异,只要一家说透了,大家的事就都透了。大家看这样中不中,要中,咱们就定一定,看看去谁家?”

老白的话果然奏效,工人们还是很通情达理的,经过一番争论,大家统一了意见,叫市长到老工人任长民家好好聊聊。任长民一家被大家公认为自行车世家。他的父亲早先就在上海一家自行车厂,他是60年代从上海支援Q省筹建自行车厂来的,今年已58岁了。儿子、儿媳、姑娘、女婿都在Q市自行车公司上班,全家吃得都是自行车的饭。就连孙子、外孙女,都是在自行车公司办的小学和幼儿园学习。听了关于任长民的介绍,我也觉得能与这样的老工人接触沟通,实在必要。这时,大家又一至推出几名工人代表,与我进了任长民家。

任长民住在自行车公司3号生活区的3号楼3单元3层3号。家属房一共6层,3层算最好的层次了。任长民告诉我,分房时,是靠打分计算综合份量的,其中有工龄、级别、贡献、专长等因素的分数,最后加在一起,他是全厂(那时叫自行车厂)职工中第一名。就分得了这座位置最好的3号楼最好的层次,也是面积较大的三室一厅。由于房子是80年代盖的,设计的不很合理,客厅只有10多平米。我坐在一个简易的双人沙发上,一眼就看见一幅条幅,条幅上只写了一个大字:“忍”,在大字“忍”之后的背景地方有工笔小楷写的内容: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这字很有功力的。”我注视着已泛黄色的条幅,不自觉地夸那个“忍”字。

“是厂工会老高写的,老高是咱厂写字的一把好手啊!俞市长,你要有兴趣,回头叫老高也跟你写一幅,嘿嘿。”

“不——不——,我现在还不要,等我想要时会找你的任师傅。”这时,我不仅是夸那字写的好,更是看到那个“忍”字,就想到咱们的工人真好,许多痛楚都忍了,许多苦水都咽下肚子了,我知道,咱们的产业工人只要有饭吃,有房住,他们就不会去政府找“麻烦”。

“俞市长,我只想请教您一个事,你说说,咱的Q牌自行车,在全国也算名牌产品啊,已经排在第三名了。可咱们的价格便宜,所以在市场上一点不比其他名牌自行车销量差,原先,谁不知咱的自行车产品是Q市的经济支柱,是Q省代表性的工业产品,怎么这厂说垮就要垮了,这人说散伙就要散伙了。我这么大岁数了,经的事也不少了,可这事,我咋也想不通。现在公司要破产了,可是产品可没破啊,该生产还生产,该往外卖还一个劲儿地卖,该挣钱的还在挣钱,只是大公司垮了,小公司反活了,听说那个叫什么‘迪奥德’的公司,一个人月收入就四五千元哩,比早先在大公司高多了,就这还不算,听说当家的都有股份在小公司。到年终还要分红,那一分红,是个啥数?唉,原先都一个厂的伙计,谁也不比谁尿得高,现在咋能差恁远啊!原先只知道大公司是国家的,我咋也想不明白,这一弄就跟变魔术一样,弄成了小公司。小公司的股份又都成了个人的了?公司一下变成私人的了,经理厂长摇身一变,不就是资本家吗?就是他们贡献再大,这样弄也不公平啊!伤心啊!”

“你为啥不去他们办的小公司呢?”我问他,因为我觉得像任长民这样的出身于自行车世家的师傅,肯定是有一套好手艺的,还有他的辈份在这里,他应属德高望重的人,所以,不管是谁当家,都该用他啊。

“不行啊,俞市长,你不知道,我这人压根跟人家走的不近,不是不近,是太远。都说我这号老工人太生硬,不会来事,有啥事不会变通。人家那小公司有许多得变通的事,靠面上规范办法就弄不成,厂里谁都知道我这人太认死理。我要去了,人家还怕我坏事哩。唉,人啊,真是秉性难移,吃多少亏也不中。再说,能进这类小公司的人,也是少数啊。多是总经理他的那级人物的亲戚、朋友、还有上级领导打招呼安排的,只有个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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