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本地人？”姜忆心有些吃惊，“整个城市都在下雪！我是说你现在住在哪里？”

车子开出医院大门，在十字路口正好赶上了信号灯。

姜忆心还在等待夏沐的回答，一转头，夏沐正把手伸向窗外，雪花也接二连三地飘了进来。

“喂！这样很危险！”

夏沐笑了笑，索性把窗户开到了最大，左手横放在窗框，头也跟着枕了上去。

姜忆心无奈地扶了扶额头，幼稚且叛逆。

红灯尚早，她决定趁机教育教育这个令人头疼的家伙。

“你多大了？还在上学吗？你爸妈……”

“嘘！”夏沐立刻打断，指了指路边一个正在弹吉他的卖艺人，又十分惬意地枕在胳膊上，闭着眼，手指有节奏地在窗框上律动着。

吉他声不大，却完完整整地流进了车厢内，轻快的旋律循环往复，演奏的人犹如一台安静的留声机，不吵不闹。

可惜，曲子很快就结束了，红灯还有十几秒。

“好好听！”姜忆心意犹未尽，“虽然我不懂这种琴，要是我们刚刚早点出来就好了，就能多听会儿！”

“弹得没我好！”夏沐漫不经心地说，“有两个地方弹错了。”

“呀！你会弹琴？”姜忆心一边惊讶，一边准备开动车子，“真没看出来啊！”

“给我点钱！”

“干什么？”

“你这女人，吃霸王餐也就算了，看表演也不给钱？”

“你……”姜忆心只好翻出钱包，“要多少？你现在要给他钱吗？呀，绿灯了！等会啊！”

车子慌忙开动，姜忆心只看到一丝亮光晃过，再回头，大片的雪花从窗户落进，空荡荡的座位上躺着敞开的钱包。

吉他声又缓缓响起，街头只有一个留声机似的卖艺人。

乌冬面消化得差不多了，姜忆心也到了家门口，一路上她可以想象夏沐从车窗翻出去的样子，却始终想不出那丝亮光是什么，好像是在夏沐的右手上……

钥匙刚转动，姜忆心突然被人从背后紧紧抱住，她第一反应以为又是夏沐在搞鬼，但闻到一股浓烈的酒精味，便提起脚将高跟鞋跟狠狠地踩入那人脚上，随着一声哀嚎，她又抡起手上的包反身向那人头上砸去。

“色狼！不要脸！”

“是我！”那色狼捂着脑袋，又露出脸，“别打了！”

姜忆心一愣，竟然是余晖，便咬牙切齿地打得更重了。

“嗷呜！”余晖吃痛地喊叫着。

“别嚎了！”姜忆心手上不停，“别打扰了我家邻居！”

余晖只好站直了身体，任凭姜忆心打着，一声不响。

姜忆心也累了，只好停下手转身开门。

“夫妻间连抱一下都不行了吗？”余晖自嘲着。

姜忆心没有说话，收了钥匙准备进门。

“那个……我签字了。”余晖继续说，“如果是因为朵朵的事你不肯原谅我，我认！如果是因为……”

姜忆心僵在原地等待余晖说下去，可余晖欲言又止。

“我们之间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包括朵朵。”姜忆心握紧门把，“既然字签了，就赶紧把后面程序弄完吧！”

“是因为他吧？”余晖嗓音不大，却震地有声。

姜忆心握在门把上的手有些不知所措，“你喝多了吧？”

“但我没醉！围巾是他的吧？”余晖冷笑了声，“我见过，哈，买不起新的，就送自己的？贼就是贼！说不定还是他偷的呢！”

姜忆心松开门把，扬起手就要朝余晖的脸上挥去，但半途中又收了回来，“闭嘴吧！”

“哈哈！”余晖大笑起来，“连这巴掌，也是因为他？哈哈！”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本来打算签完了就拿给你，现在，我不甘心！”说完，将信封撕了个粉碎，“我会亲手把他带到你面前，让你看清楚，他就是个贼！”

余晖走了，丢了一地纸屑。

姜忆心蹲下身一片一片拾起，不免感叹，为什么她碰到的男人都这么喜欢随地乱扔果皮纸屑？

直到捡起上面写有余晖名字的一角，几滴眼泪还是不自觉地弄花了余晖的笔迹。

“晨浩，这就是我们的姜医生！”陈丽挽着姜忆心凑到李晨浩面前，“快跟姜医生打个招呼！”

李晨浩静滞的目光里徐徐生出了一层水雾，瞳孔缓缓地转动了两下，睫毛微颤，几滴涨满的泪水划过红润的眼角，滚落进了耳朵。

陈丽激动地说不出话来，紧紧抓着姜忆心的胳膊，对着她连连点头。

姜忆心也欣喜落泪，一时间竟有些害羞，望着李晨浩的神情，“你好，我是姜忆心！”

李晨浩又眨了眨眼，陈丽开心极了，连忙给他擦拭眼角的泪痕。

“真没礼貌！下次姜医生再来看你，你要起来给人家倒茶才行！”

“哈哈！”姜忆心笑了，“不用不用，白开水就行！哈哈！”

这时，余晖打来了电话，姜忆心瞥了眼，刚挂掉又打了进来。

“啊，”陈丽微笑着，“姜医生有事的话就去忙吧！来看一眼就行了，别耽搁了工作！”

姜忆心只好尴尬地走出病房。

“喂！你在哪儿？赶紧出来！”电话刚接通，余晖急忙大喊，“快点来医院门口！”

“有病？先挂号！”

“有人受伤了！快点！”

姜忆心刚跑下楼，就看见一群人正匆匆朝这边赶来。

“请让开一下！麻烦让一让！”余晖洪亮的声音疏散着围观人群。

这时，姜忆心才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被推了进来。

“还发愣干什么？”余晖只穿了件衬衫，却满头大汗，揪住姜忆心肩膀吼道

“快去救他啊！头上，心脏都受伤了！你能救！”

姜忆心晃过神，跟上担架车。

“头儿！快点走！不然那混蛋就跑了！”一个年轻的声音跑来粗催着。

余晖怒吼道，“那人伤成那样，不管了吗？你还是人吗？”随后又冲着还没走远的姜忆心喊道，“老……姜忆心！你能救他的！肯定能！”

姜忆心从未见过这样发疯似的余晖，低头望向担架上的男子，被围巾包着的头还在流血，身上的外套也全是血，围巾和外套都是她很久之前买给余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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