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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屋子一面墙就是大山,其余各处都是用木头堆砌起来,狭小的窗户外面是悬崖。我们根本出不去,外面也渐渐安静下来,我想着刚才的事,脑海里满是谢黑子那张脸,心中不免难过。屈兀通、殷离虎小心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其余人也是紧绷着,大厅里紧张的气氛被真金一声痛苦的“哎呦”声打破!我急忙过去,真金脸色蜡黄,努力睁大眼睛,我握着他的手,道:“真金,你一定要挺住!”
真金苦笑道:“我都招的什么兵?害得你跟着我遭罪!”我笑道:“现在不是遭不遭罪,而是性命问题。我们被困在这里,一时还出不去!”真金一愣,看了看周围,外面忽然传来说话声:“里面的人听着,我们只要真金一个人,你们交出他,我们就放了你们,否则半个时辰后之后,我们就放火,烧了这里,那时你们就是玉石俱焚!”
这倒是最为可怕的事,天干物燥,一把火烧了这房子,我们更是无路可逃。我心中叹了口气,想不到自己竟然会落得这个下场,只是可惜我的郡主,我的虎卫军,我的父皇母后,以及那些熟悉的人了!有时候想成就一番功名,却无法改变命运的安排!
真金忽然笑了笑,说:“子英,你对我够好的了,我现在彻底成了孤家寡人,对你们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不行就把我交出去吧!别因为我连累了你们!”我摇摇头,道:“就算交出去你,我们一样活不成。没关系,人总有一死,我上战场第一天起,就看淡生死了!”真金看着我,眼睛湿润,道:“这辈子能遇到你,真是一大幸事!”
我坦然笑道:“说实话,我真想有一天,和你纵马奔腾在三千里江山之上,和你还没有痛痛快快喝过大酒,遗憾呀!”
真金笑着,眼中含着泪花,道:“放心,我们会有那一天的!”用手一指靠墙的一个书案,道:“那里有个密道,当初我留了一个心眼,怕有人害我,所以我修了一个密道。赶紧搬开它,那里直通别处的,可以暂时藏身!”我不禁大喜,屈兀通过来,和众人合力挪开书案,果然看见一个洞口。大家互望一眼,我低声道:“兀通,你领人前面开路,你们几个赶紧扶住真金王子下去,我和离虎断后!”
那洞口需要弯着腰才能通过,真金身材肥胖,又中了箭伤,当真是一步步往前挪动。及至我和殷离虎进入洞中,那韩军早已经等得不耐烦,放起火来,眼见火龙奔来,木头啪啪作响,亏得有这个密道,否则,我们早已葬身火海。
走了不知多久,跌跌撞撞的,渐渐觉得头晕目眩,脚步沉重,真想坐下来休息。若不是殷离虎扶着我,恐怕早已经倒下。脑海里不时变换着郡主等人的面孔,仿佛有个声音道:“坚持住,不要停下来!”前面忽然变得开阔起来,继而一阵寒风吹来,头脑顿时清醒,我们终于出来了!
这里是一个大洞,却是凤山另一座山的半山脚,藏在一片灌木之后,颇为隐蔽,脚下依旧是陡峭的悬崖,天色黑暗,根本不敢下,但可以窥见大路直通山腰。天色漆黑一片,对面山半山腰却是火光冲天,那里正是我们刚才转出来的大厅。眼见那熊熊烈火,我们不觉面面相觑,手心里都是汗。
我们小心地把真金放在洞中平坦的石头上面,那里还算暖和,难得的是这里往日真金备了些干粮和水,甚至被褥。殷离虎拿出金创药来,重新给真金换上。大家胡乱吃些,然后席地而坐。我则领着屈兀通、殷离虎伏在灌木中,观察对面及大路情况。火光摇曳着,照亮周围的树木山峰,如同张牙舞爪的山鬼一样。我们看见从半山腰陆续下来不少人,打着火把,看得出是那帮韩军。为首一校尉模样的人,竟然骑着我的青骓马。
青骓马极为不听话,不停晃动脑袋,那校尉用马鞭狠狠抽了几下,骂了几句,青骓马鸣叫几声,几乎把校尉掀下马来。平日我根本没有这样对待过它,不觉心痛,现在也只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了。
校尉大怒,竟然拔出腰刀来,我愈加不忍心,几乎喊出来,忽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继而一队骑兵赶来,借着他们的火把,我看清来人是简达!
校尉见简达到来,放下腰刀,简达道:“怎么回事?怎么失火了?”校尉道:“不小心碰倒了烛火,烧了这木屋,还好,真金王子不在这里,火势太大,无法施救,而且还烧伤几个,我们就撤下来了。”简达狐疑地看着他,道:“听说真金王子和我家仲王殿下一起回来的,而且我派了人去接,怎么没来这里?”校尉假装不知道的样子道:“没看见呀,我们不知道王子和殿下回来,一天都没有看见!”
简达扫视这些人几眼,道:“你们这是要去哪里?”校尉道:“山上已经无法住下,我们想着来下面山村里休息,明日再去收拾。”
简达点点头,说:“好吧,山下有我军大营,你们先行歇息,明天再来查看。待你家王子回来,再做安排。”校尉点头,略带感激,道:“多谢将军,王子回来后,我一定如实禀报!”说着,催着青骓马往前走,青骓马忽然一声嘶鸣,我想这简达跟随我有些时日,必然认得这青骓马,简达看一眼青骓,那校尉紧张道:“这火烧得人心惶惶的,连马都跟着害怕了。”手不自觉地去摸腰刀,简达四处看看,道:“是啊,头一次看见这么大的火,谁看见了,都要害怕,快些走吧!”我开始很激动,甚至让大家做好准备,后来想这里根本下不去,又见简达大概领了三百多人,冒然攻击,未必有把握。不想简达看也不看,指挥自己的人让开一条路。校尉一脸笑容,说着客气的话,顺顺利利下得山去。待他们走远,简达唤来几个人,耳语几句,眼见着去了别处,简达又朝四周看了看,竟然领着人马跟在那些人身后回去了。
四周渐渐安静下来,我大失所望,屈兀通道:“这个简达怎么回事?刚才我都要喊了,老殷不让我喊!”殷离虎道:“对方人多,我们冒然喊了出去,把他们招惹过来,如何抵挡,姑且看看!”我细想也是,只是天寒地冻的,肚子又饿,又顾念真金伤势,不免焦急。
俄而又听见一阵马蹄声,大约十几匹马打着火把飞奔而来。他们径直跑上半山腰,我一时没有看清是谁,稍许,这些人见那火势渐熄,略作停留,缓慢而下,甚至说笑几句。这一次我看得清楚,竟然是关锋等人。
我不禁错愕,他们不是在平山关吗?如何来到这里,我突然觉得有双无形的大手,正在操纵着这一切。漫漫长夜,竟然让我心生惧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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