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夜记了这句话很久，从那时起，他的命便不再是他的，他也不再是那个金贵的小公子，而只是一个暗卫，是赫连臻的影子，是替他挡伤的工具，是不需要感情的东西。

可惜，这件事他从没有做好过，赫连臻身上还是会有很多伤，新的、旧的、长的、短的……

“凌夜，我们回府吧！”璃芳樰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凌夜抬头，这才发现，不觉间他已走回了正厅，厅内一抹纯黑的身影映入眼帘，凌夜忙上前行礼，“主上！”

赫连臻挥手，“起来吧。”

一行人离开了公主府，马车停在集市上，须的走过去，凌夜走在最后头，看着赫连臻和璃芳樰执着手，靠的很近，他们在低语着什么，听不太清，只是赫连臻看起来很高兴，嘴角一直挂着一抹浅笑，璃芳樰亦如是。

旁边的顾笙和颜苏要欢脱的多，走一步跳三步的，总有嬉笑声传来。

真好……

有个在意的人，真好。

“诶，凌夜，你跟我们一起走吧！别离的这么远，你现在就是我们朋友，不是暗卫。”璃芳樰回头看着离他们能有十米远的凌夜，他阴沉着脸，看起来很不开心。

赫连臻也回头看着他，点头应允，就见璃芳樰拍了下他手背，“啧，说了别指挥人家！”

赫连臻失笑，“是，夫人说的在理。”

璃芳樰释然的笑笑，又朝凌夜招手，一旁的顾笙也随波逐流，“是啊凌兄，大家都是兄弟，不妨同道而行，否则总像是我们孤立了你一般，好生可怜。”

颜苏点头附和，“凌大哥你上前两步嘛，离我们近一些也好。”

才刚入秋，树叶时不时落下两片，对面站着的几人含着笑意等着自己，凌夜终是迈开了脚步，朝他们走过去，心想:今天不做暗卫！

几人有说有笑的回去了，这一天过的竟是如常舒心。

是夜，璃芳樰倚在桃花树上，赫连臻坐在石桌前斟茶，这是璃芳樰在天宫的时候顺手拿的……好吧，其实就是偷的。

赫连臻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泡了一点儿，说还不错。

璃芳樰看着月亮晃着腿，忽的停下来扭头看着树下的赫连臻，桃花铺了满地，整个院子粉意斐然，赫连臻一袭深蓝色绸制衣衫坐在院中极其惹眼，墨发半束半散披在肩上更显柔美，手指纤长骨节分明，再加上那斟茶动作行云流水，真真是如画中走出来的一样。

赫连臻倒好茶水，把紫金玉壶轻缓放好，方微微抬头，嘴角含笑看向树上一脸荡漾的某人，沉声问:“为夫当真如此好看？”

璃芳樰笑意更深，做了个添嘴角的动作，暧昧非常，“好看，好看极了。”

树下赫连臻失笑，兀自摇了摇头，而后端茶自饮，“又有什么鬼主意啦？”

璃芳樰手里拿了瓣桃花儿，反复揉捻，花瓣不堪蹂躏，变得烂糟糟的，粉色汁水流了璃芳樰满手，她有些不满的把汁水蹭在树干上，见赫连臻再次抬头，才道:“我觉得四公主人不错。”

“那又如何？”

“不如我们……帮帮她吧！”璃芳樰目光灼灼，眼睛里恍若闪烁着星星，看的赫连臻心里痒的不行。

但他面上依旧不显山不露水，沉稳的端茶吹了吹，轻抿了一口，道:“此事还是就此作罢吧！”

“为什么啊！”璃芳樰拍了下树干，力气太打，震的自己手心生疼，讪讪缩回手，藏在身后，又是一副凶狠的模样瞪向赫连臻。

赫连臻放下茶杯走到树下，伸出双手，“下来。”

璃芳樰乖乖的从树上跳下来——正面扑，使坏的勒的死紧，像只八爪鱼一样缠在赫连臻身上。

赫连臻被她勒的嗓子有点儿痒，想咳嗽，伸手拍拍她的背，“乖，松开些，不然你这漂亮夫君，可就被你给勒死喽！”

“嗤，”璃芳樰失笑，手上力道松了些，却还是把头抵在赫连臻肩膀上，不肯看他的脸。

赫连臻轻轻松松抱着璃芳樰走到石桌前坐下，搬过她的脸与自己对视，“闹脾气呢？要不要我哄你啊？”

“得了吧！”璃芳樰拍掉他捏在自己下巴上的手，“可不敢奢求您来哄我，您多金贵啊！”

赫连臻也不恼，拉过璃芳樰的手又吹又揉，“刚才拍树把手拍疼了吧？下次别拍了。”

璃芳樰闻言，脸不争气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而后是耳朵、脖子，通通红了个遍。真是……丢人！

“还气呢？”赫连臻觉得有些好玩儿，跟逗小猫似得，伸手又捏了捏璃芳樰的腮帮子。

璃芳樰揽着他的脖子问，“为什么不能帮帮她？”

“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四公主和亲是早在计划中的事，我们……别无它法。”

璃芳樰眼中哀伤更甚，“她才刚刚涉世，还没能多看看自己出生的地方就要离开了吗？她之前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啊？好不容易出来了，就要让她进另一个炼狱吗？”

“这是她的命。”赫连臻的语气中有些许少有的无奈，可见这次，是真的难有回旋之地了。

璃芳樰一下子从他腿上跳了起来，“什么叫她的命？我从来不信命！你若不帮她，我便自己动手！”

赫连臻也起身与她对视，眼神暗了暗，“你这是……在用自己逼我？你如何笃定我会为了你而回心转意？”

“我……”璃芳樰有些心虚，说实话，她没有笃定，她只是在赌，赌赫连臻对她的感情到底够不够深，赌她可以救下宇文澈溪，“我不管！”璃芳樰抱着手，不再说话，气鼓鼓的样子倒与平时的强势大相径庭。

“哎！”赫连臻叹了口气，把璃芳樰揽进怀里，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头顶，手有一下没一下抚摸着她的臂膀，“真是败给你了。”

“嗯？”璃芳樰仰头看他，“你同意啦？”

赫连臻伸手捏她鼻子，“你啊！从你救我那天起，我就已经把命都给你了，偏偏有些人啊，不知道珍惜。”

“谢谢夫君！”璃芳樰伸手扣住赫连臻的脑袋在他嘴上碰了一下，牙齿磕到牙齿，有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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