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着凝视吴辞，笑容看起来完美的有些虚假：“辞辞，干什么呢？”

吴辞不语，眼神懵懂略略歪着脑袋看他。

顾景辰手中还拿着一个干发帽，还没戴上。他目光始终注视吴辞，吴辞突然觉得他的眼底异常漆黑。他头上的水珠沿着清隽的脸部轮廓滑落，折射出走廊白炽灯的冷光。吴辞就看着那一滴水珠淌过他下颌，流过那颗饱满的喉结，最终没入衣领中。

那颗喉结滚动一下，顾景辰的语调变得更加温柔宠溺：“辞辞，发什么呆？”

“没有呢。”吴辞俏皮说，“还不许人家开小差呀。”

顾景辰一笑，抬手摸了下吴辞的头发。吴辞感受到他手上的潮气和冰冷浸入她的头皮。

电视重新恢复正常，正在播放新闻；厨房里传出两个保姆轻声说话的声音。

吴辞推了推顾景辰，“看你洗澡我也想洗了，我去打开浴缸放水去。”

说完就进去浴室。

进到浴室里吴辞把门关上，目光冷冽下来，盯着浴室里的每一处看。

浴室里一切如常，只有洗澡过后留下的水渍，没有血。浴缸里的水也放干了，雪白的浴缸，光亮干净，整个浴室明亮温馨。

吴辞闭上眼睛，静了静，再睁开眼。刚刚她经历的一切难道是幻觉吗？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副本制造给她的幻象？

吴辞一时不能确定。

于是她来到浴缸前，仔细检查浴缸。刚刚那个“人”就坐在满是血水的浴缸里，似乎还蜕皮，现在这里却什么也没有……

等等！吴辞轻轻倒吸一口气。她在浴缸的水龙头上发现了一抹红色。

她伸出手指轻轻沾了点，低头凑近手指查看。

是血。

吴辞的心一寸寸沉下去。真的有血，难道不是幻觉？

吴辞想了想，尖叫了一声：“啊！”

浴室外传来顾景辰飞快的脚步声，他几乎是冲进浴室，直奔过来抱住吴辞，“辞辞，怎么了？”

吴辞始终注意顾景辰的表情，看起来非常焦急担心，没有破绽。可就是因为没有破绽，才让她感到一种隐秘无言的恐怖。

吴辞像是躲进避风港一样，一边靠向顾景辰，一边指着水龙头，“老公，水龙头上有血！”

她担忧地问：“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刚才洗澡的时候不小心受伤了？”

第133章 同床异梦(6)

顾景辰神色滞了一下。

吴辞更着急：“你真受伤了？”

“辞辞，我……”顾景辰犹豫片刻，把左臂的袖子撸起来，露出左臂上好几块伤口。

血肉模糊。

吴辞吓坏了：“怎么伤到的？”

顾景辰歉意道：“刚刚洗澡的时候，不小心磕破了。”

吴辞急得挣脱顾景辰，跑出浴室，“我去给你找创可贴！”

一出浴室吴辞的眼中就凝起霜，她看见那个“人”蜕皮，流了一缸子血，却一转眼一切恢复正常。但偏偏浴缸的水龙头上真的有血，顾景辰身上也真的受伤了。

有这么巧吗？

更让她感到扑朔迷离的是，顾景辰胳膊上的伤口有好几块，如果照他所说是磕在水龙头上磕破的，能一下子磕出好几块，她总觉得牵强。

还有那些伤口，有的很深，不太像是磕的。

吴辞一边思索，一边找好创可贴和消毒喷雾。顾景辰走出浴室，吴辞拉着他坐在沙发上，她跪在旁边给顾景辰消毒、贴创可贴。

顾景辰忍着消毒喷雾带来的痛意，望着吴辞笑道：“辞辞，看见你这么关心我，我很高兴。”

吴辞不高兴道：“你下次小心点儿，别再把自己弄伤了！”

“好。”顾景辰满眼笑意。

这一晚没有再发生别的事情。

吴辞想着明天下午请那几个全职太太来家里喝下午茶，希望能得到一些新线索。

***

第二天，吴辞是被一阵尖锐的警笛声吵醒的。

她赶紧下床，来到窗边往下看，只见小区里来了好几辆警车，一辆救护车。穿着蓝色警服的警察，在隔壁6号楼的楼下拉起警戒线；穿着白大褂的医务人员用担架抬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走出单元门口，把那个人送上救护车，后面紧跟着又抬出一个罩着白布的人，不，应该已经是尸体。

出人命了？吴辞当即就想到，死的会是玩家吗？

她顾不上保姆喊她先吃饭，就赶紧披一件衣服下楼。

楼下已经围了许多人了，在警戒线外围凑成一团团，议论纷纷。

吴辞一眼就看到住在她楼下的赵太太，她连忙来到赵太太身边，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惊惧，问道：“赵太太，这、这是怎么了？”

“啊，顾太太啊。”赵太太和吴辞打了招呼，接着就叹了口气，说道，“唉，王太太家出事了。”

王太太，正是每天和吴辞聊天的全职太太中的一个，且应下吴辞的邀约，本该在今天下午来吴辞家喝下午茶。

“啊？王太太怎么了？”吴辞素面发白。

赵太太连连叹气：“我刚刚听见住在她家楼上楼下的人说了，好像是昨晚王太太和她老公打架，互相拿着刀子对砍，王太太被她老公给砍死了……”赵太太说到这里指了一下救护车，“她老公没死，重伤，这不赶紧拉到医院去抢救。”

吴辞心中漫上一股隐秘的冷意。昨天她见王太太等几人的气色很憔悴，且欲言又止，就想今天喊她们来喝下午茶套套信息，偏偏王太太昨晚死了。

那就只能看看另外几个太太身上的线索了。

吴辞正想着那另外几个太太，她们几个就因为看见吴辞，都走了过来。

“顾太太……”她们喊吴辞，脸色都惨白惨白，看得出王太太的死对她们的刺激有点儿大。

吴辞赶紧握住其中一个太太的手，对她说：“请几位今天一定要到我们家坐坐啊，要不待会儿就到我们家好吗？”

这几个太太全都同意了，其中有个被称为安太太的，脸色最差，她看一眼王太太的尸体就身体连连颤抖。

安太太忽然就恐惧地喃喃出声：“王太太为什么忽然和她老公对砍，到底是哪里没做好，踩到了死亡条件……”

一听“死亡条件”四个字，吴辞心下一凛，这人是忘记副本规则了吗？！

副本规则第二条：【不许将自己的玩家身份透露给其他玩家，否则视作通关失败。但被其他玩家识破玩家身份的不在此列。】

安太太张口一句“踩到死亡条件”，不就是告诉在场的大家她是玩家？！

安太太沉浸在自己的恐惧里，直到说出这话后过了两秒钟才猛地反应过来。霎时她惊恐地倒吸凉气，懊恼地尖叫出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她的双脚猛地就被两团马赛克吞噬，马赛克迅速往上滚动，将她的小腿、膝盖、大腿打碎分解，将她整个人飞快地全部打上马赛克。

安太太尖叫、挣扎，疯了般的拍打这些马赛克，却徒劳无功。当马赛克爬上她的胸口时她发现自己已经呼吸不了，嚎啕出嗓子眼的也成了嘶哑沉闷的“啊”“啊”声。

这样的场面对吴辞来说是多么似曾相识，在NO.4侏罗纪副本的逆位猎杀阵里，那个因为弃票被抹杀的妹子就是这么活生生在大家眼前消失的。

她注意到在场的几个太太，还有周遭其他的一些住户和几个家庭煮夫们，全都在看着安太太被抹杀的画面。这些人眼里都是相似的惧意和黯淡，还有人不忍地挪开目光。

然后这些人也看向吴辞、看向彼此，显然每个人都看出彼此是玩家身份。

而住在吴辞楼下的赵太太，以及绝大部分的业主们都跟看不见安太太似的。排除可能有演技过于好的个别玩家，谁是NPC也很明显了。

终于安太太完全消失，救护车也离去了，留下警车和一些警察还在这里。

玩家这会儿都不约而同地聚集在一起，所有人交换眼神，有个家庭煮夫开口：“既然我们都是……”他顿了顿，“那就找个地方交换情报吧。”

这人话音刚落，连同吴辞在内的好几个玩家就猛地扭头看他。他还没意识过来自己怎么了。

直到他看见自己的双脚飞快爬上马赛克，他才后知后觉地崩溃嘶吼。

副本规则里说：被其他玩家识破玩家身份的不会被抹杀。但被别人识破身份后，你不能承认，也不能有任何玩家才有的行为，否则同样是在向别人透露自己的玩家身份。

这就是个单纯的逻辑游戏，可是稍有松懈就会掉坑里。

看着这个家庭煮夫也消失，吴辞心中唏嘘，第二个了。

剩下的玩家很快都冷静下来，有的人想到这些天自己逐渐因为富贵闲适的生活而松懈精神，不免感到一阵后怕。

这时一个太太对吴辞说：“顾太太，你不是邀请我们去你家吗？我今天上午没什么事，你要是欢迎我，我可以现在就上门。这王太太家里出事搞得我怪害怕的，想和大家说说话。”

吴辞立刻就道：“当然，我家的保姆都在呢，现在就可以招待大家，别客气了快来吧。”

这个太太连连点头，“好、好。”

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到吴辞家。

管珊和李鹃正在家里等着吴辞回来吃早饭，结果发现吴辞带了十来个人回家。两个保姆赶紧去整理好茶室，把客人们都请过去，为客人们上茶，顺便把吴辞的早饭也连着茶点一起摆在她面前。

吴辞让管珊和李鹃先去忙。

剩下的人把房门关上，围着茶桌坐下来。昨天气色不好的那几位太太全来了，另外还有别的几个太太和几个家庭煮夫，以及吴辞楼下的赵太太。

加上吴辞总共十二个人。

率先开口的是个被称为秦太太的，她也是昨天气色差的人之一。

“其实……我之前和王太太私底下交流过，她说她家老公不正常，就是会半夜拎着菜刀在家里乱晃，还会半夜跑到厨房生吃活鱼。王太太因为这些情况惴惴不安，没想到昨晚她就死了……”

这番话让在场好几个人脸色都出现微妙的变化。吴辞一边观察大家的脸色，一边在心里思考。看来大家的老公/老婆都是这样的啊，包括顾景辰也是。

秦太太说：“我老公也是这样，有好几天晚上吓得我睡不着觉。我们家养了一条哈士奇，前天晚上我睡到半夜听到狗叫，起来一看，我老公把哈士奇剁成好几块，还边剁边吃。”

有个看上去特年轻的太太气得把茶杯扣在桌子上，“本爱狗人士忍不了！”

大家无视她不合时宜的抱怨，秦太太又说：“我在想，我老公能把养了几年的狗剁碎，那是不是过几天就会砍我……你们说，王太太会不会就是这么死的？”

“可是王太太楼上楼下的业主不是说，她是和她老公对砍吗？”一个家庭煮夫问。

秦太太：“那也许是她老公先攻击她，王太太迫不得已防卫……”她说着就打了个哆嗦，“我老公也是这样的，会不会今晚上他就会砍我？啊？会不会？”

秦太太说到后面语调都不禁变得神经质，那个家庭煮夫拍拍她的肩膀，沉默两秒，说道：“不瞒各位，我老婆也有问题，和秦太太说的情况差不多，而且我还看见我老婆身上全是奇怪的鳞片。”

“我老婆也是。”

“我老公也……”

吴辞跟着说一句：“我老公也是这样的。”

众人交换眼色，看来彼此拿的都是同一套剧情模板。

秦太太：“你们说，我们的老公/老婆究竟是……”

“是疯蜥蜴。”赵太太忽然说。

她出声后所有人都安静了两秒。

秦太太低声惊呼：“蜥蜴？！说起来，我老公身上的鳞片……”

赵太太神色严肃，道：“是一种传染病，我前两天在网上看到的，病症和你们反映的几乎一样。”

第134章 同床异梦(7)

原本吴辞认为赵太太大概率是NPC，现在听赵太太这话，吴辞确认她就是NPC。

她是剧情线索类的NPC，功能是帮紫玉桃源的玩家推剧情。要不然怎么大家一讨论各自的老公/老婆，她就说在网上查到疯蜥蜴病。吴辞之前也多次上网搜查，可没看到这条新闻，这无疑说明是玩家们提到老公/老婆的异常后，赵太太就会被触发说出疯蜥蜴。

于是，大家拿出手机，上网搜查疯蜥蜴病。

这回网上铺天盖地的都是。

说是一种D国从没见过的古怪病毒，传播原因、传播方式一概不详。凡是感染该病毒的人，会在夜间间歇性出现浑身长出鳞片和长毛、蜕皮现象，并伴有梦游、生吃活物、暴力伤害他人等症状。

因被感染者长鳞片的样子很像蜥蜴，专家把该病毒命名为“疯蜥蜴”。

截至目前，已经有不少家庭因为有成员感染疯蜥蜴病，搞得家里人被砍死，甚至被吃掉。

“所以，我们的老公/老婆，都感染了疯蜥蜴病？”秦太太问大家。

目前看来，是了，这是最可能的结论。

***

下午所有玩家都走了，吴辞一个人在家里继续搜索疯蜥蜴病的内容。

这个病毒是一年前出现的，源头在东部某省，产生原因未知。一开始没人意识到这是病毒，后来出现的例子多了，官方才确认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怪异病毒，但不知道该怎么防治。

鉴于染病的人危险性太大，各地成立“疯蜥蜴异病管控委员会”，下设医疗队和收容所。

目前江城已经有病例被送进收容所里，由武装人员和医疗队看管治疗。

但说是“治疗”，连病毒怎么传播都没搞清楚，能治个鬼。很明显就是把病人关起来，像把怪物关在笼子里。

搜了一下午新闻，吴辞有些疲惫，就去沙发上坐着打开电视随便看看。

大约是因为“疯蜥蜴病”线索被触发，现在电视上也各种播疯蜥蜴病相关。

吴辞换台到江城卫视。

江城市今天召开重大会议，决定加强对疯蜥蜴病人的管控，设立了电话热线。

市长亲自呼吁家有病人的市民拨打热线，管控委员会将立刻安排工作人员上门带走病人，送入收容所接受治疗。

出于人道角度考虑，委员会暂不接受他人举报，只接受病人家属的电话热线。

市长说，每一个入住收容所的病人，都会得到精心治疗和起居照料，请他们的家属放心。

这时管珊路过。

吴辞用余光观察管珊，发现管珊脸色变了。

管珊快步过来说：“夫人，您别看这种新闻，看着多闹心。”

吴辞笑了笑说：“我就是没事干，随便看看。”

管珊说：“这个收容所就是骗人的，根本治不好病人，我有个亲戚在里面工作呢，说都是把病人用铁链子捆起来，只要病人一发病就用电击击晕他们。白天让病人自由活动也只能在一个室内花园里，简直就和蹲监狱一样。有的病人受不了这种生活，都自杀了。”

吴辞仿佛被吓到，不信道：“怎么会这样……可是我们还是该相信我们的医务人员，他们是能够研究出疯蜥蜴病的治疗方案。”

“就算如此，那在没研究成功之前，对收容所里那些人来说就是看不到希望的无期徒刑。”管珊道，“夫人，您还是别看这种新闻了，真的看多了心里发堵。还是多想想顾总对您的好，这样每天心情也愉快些。”

吴辞温柔道：“好，我会的，谢谢你。”

心里越来越觉得，这个管珊很奇怪。她是害怕自己拨打热线，把顾景辰送进收容所？

想到管珊的雇佣合同上，那奇高的工资，或许管珊就是为了不失去顾景辰这个雇主才说这些话。

***

第二天。

紫玉桃源来了一大群武装人员和医务人员。

他们开的车上写着“疯蜥蜴异病管控委员会”。

他们从8号楼的单元门口拖出一个男人，不顾他的抵抗呼喊，硬把他往车上拖。

这个男人歇斯底里地咆哮：“我没病！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小区里的玩家都不约而同地聚集过来了，吴辞看到这个男人后面有个女人在不远不近地跟着，直到他被拖上车。

正是秦太太。

男人在车门关闭前冲着秦太太大吼：“我那么爱你，你却……！”

后面的话被关闭的车门阻隔，但玩家们都猜得到他想说什么。

——我那么爱你，你却把我送进异病收容所。

显然，秦太太打那个热线电话了。

看着她老公跟着委员会的人离去，秦太太露出松一口气的表情。她看见吴辞等几个玩家走过来，正要开口说话，忽然她怔了一下，像是因为什么事而分心。

然后就见秦太太猛地露出高兴的神色，下一刻，她整个人从原地消失。

由于副本规则限制，眼下玩家们就是有再多的疑问也没法互相沟通，只能勉强靠猜彼此的眼神来交流。

秦太太通关了？这是大家的想法。

看秦太太直接消失，消失前还怔了一下然后很高兴的样子，很像是听到系统主客服的通关播报后被传送出副本。

好几个玩家瞬时眼底亮起。只要把自己的老公/老婆送去收容所，就能通关了是吗？看秦太太的表情足以说明了！

随后的两天里，紫玉桃源不断有异病管控委员会的人来，抓走一个又一个人。

聚在小区花园长椅上聊天的玩家队伍，一下子就剩下几个人了。

这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一个家庭煮夫说：“我觉得把自己的爱人送去收容所，这么做不好。”

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我不觉得把自己的老公/老婆送去收容所就能通关。

吴辞同意他的观点：“我也不会送我老公去的。”

她从一开始就不觉得这是正确通关方式。NPC说个疯蜥蜴病毒，江城市长给个热线电话，玩家一通电话过去就能通关吗？

那这思路未免太一肠子通到底，根本不是塔罗猎杀阵的作风。

况且，有GM在的副本不可能这么简单的。

只是吴辞不太明白，能到NO.6关卡副本的玩家，按说都该有基本的谨慎，怎么会一窝蜂都跑去打热线电话了？

现在这些人都已经离开副本，也无法考证，吴辞只好先搁置疑问。

***

紫玉桃源这么多疯蜥蜴病人被抓走，这件事上了江城新闻。大概是顾景辰在公司里看见新闻，下午四点就回来了。

吴辞发现，顾景辰在进屋的一刻望向她的目光，异常复杂。

但旋即他就收敛神色，温柔看着吴辞给他脱外衣。吴辞把家居服递给他，看见他唇角的笑容勾勒得无懈可击，这种不深不浅的、始终维持着相同弧度的笑容，不知为什么有一种空洞的游离感。

两个人一起吃了晚饭，然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江城卫视果然播放了一堆病人被抓走的新闻，不单单是紫玉桃源，还有别的不少小区住户都拨打了热线。

电视画面里，一辆辆车停在收容所门口，一个个病人被从车上拖下来。

他们试图反抗押解他们的武装人员，却被枪顶住背部。有些病人的家人也跟过来了，吴辞怀疑部分病人和家人是NPC群体。病人挣扎着哭喊：“我没病！你们为什么要背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