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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3 章 第七十三章
除魔
让凡人摆脱玄门挟制的第一步,便是要让百姓相信人定胜天,能靠自己的双手吃饱穿暖。www.jiafeng.me
故而长春宫中吸纳的皆是精通农桑营造的能人异士,他们在此钻研治水抗旱的良策,改良稻黍麦种。据闻今年的良种已经悄无声息在大曦的土地上推行,只待秋来大地流金,便可从根源上断绝大曦百姓要靠玄门求风祈雨才能吃一口饭的窘境。
晏琳琅想起寒衣节那晚,李扶光撇下她独自去了那家的乐坊,心下了然:他必然在宫外安排了接应之人,负责执行宫中商议出的良策。
至于未央宫里养着一帮什么人,李扶光却是只字未提。
一名身着宫女服饰、肤色略深的年轻女子听说晏琳琅擅枯木逢春之术,便急匆匆将她拉去一旁,用沾满泥土的粗糙双手小心翼翼捧起蔫黄的麦苗,向她请教植株抗病的方法。
红霞尽散,一线金光隐去。
城中街道上的日焱石灯次第亮起,夏夜行人相携出游,言谈之中偶有几句“玄霄宗”“收徒”,路过林府时难免多看几眼。
天刚擦黑,府前灯笼如往日一般亮起,大门紧闭,比之今日城中的喜庆氛围,格外冷清了些。
他们不知道的是,府内亦是一片寂静。
廊上灯火通明,却空无一人,凭空多了几分诡异气氛。
微风拂过,回廊那头缓缓出现一个身影,他手持长剑,光影斑驳间一双盈满杀气的双眸令人胆寒,穿过长廊向北边的偏僻地方走去。
松鹤院偏僻,平日里便鲜有人靠近,晏琳琅自然也没察觉府中不同寻常的安静。
她绕过几间屋子来到林墨芝屋前,正要推门进去,却听见“笃笃笃——”三声,
敲门声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晏琳琅侧首,目光直直看向院门,还没等她答话,又是三声响起,这次却是来人说话了。
“开门,我来看看阿芝。”
林水御。
晏琳琅挑眉,杀气都不收敛一二,还敢大言不惭地说是来“看”林墨芝,来杀他还差不多。
哦,应当还有她。
院内无人答话,敲门声愈发急促地又响了三下。
晏琳琅不再停留,转身轻轻推开林墨芝屋门,抬步走了进去,一道寒芒闪过,消失在缓缓闭合的门后。
“阿琅?”
林墨芝耳朵微动,认出了来人的脚步声。
他握着竹杖向前走了几步,想要拉住她,“怎么去了这么久,外面是谁在敲门?”
晏琳琅停在距他几步远的地方,静静看着在昏暗中摸索的林墨芝,轻声道,“少爷,是家主来了。”
话音刚落,便听一声巨响,院门破了。晏琳琅吃了几颗灵桃,身子不再倦怠,反倒隐隐生出一股暖流般的热意来。
正巧云辇途径一处城池,透过云雾望去,只见城中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晏琳琅便让白妙驱使云辇落地,打算在城中找个地方歇脚过夜。
此处名为“灵泉城”,顾名思义,便是以一脉天然的玄涧冷泉闻名,山清水秀,乃是巫觋卜师一族的辖地。
传闻这里的冷泉自地底灵脉涌出,冰寒彻骨,修士沐之可助力修为,一向与六欲仙都的涅槃池齐名。
故而巫觋族在玄涧旁修建了一座偌大的仙家行宫,专供玄门高人沐泽享受,且定了一条奇怪的规矩——
行宫冷泉收费不看钱财,而是看实力,谁的修为高、名气大,谁就有资格享受冷泉。否则管你是天下首富还是世家家主,统统不管用!
而巫觋族与凤火族同宗同源,消息互通。
因此,当晏琳琅拿出此次引灯大典魁首的凭证时,行宫凡仆的态度立即变得恭敬万分,着人安排了两间带露天汤池的上等客房。
时值二月中,城中凡族百姓正在筹备盛大的巫祝悦神节,花团锦簇,盛况空前,连带着行宫也换上了簇新的各色花灯,流光溢彩,灿若星河。
清风明月,春夜微凉,晏琳琅却莫名有些心浮气躁。
她松了发髻,拂手将房间的窗扇都打开,轻摇纨扇道:“妙妙,你觉不觉得这里的天气有些燥热?”
正在松软床榻上打滚的白妙抬头,茫然摇首道:“不热呀,很凉爽!”
晏琳琅心道:也是,都言春寒料峭,凡境的二月天能热到哪里去?
何况以她的修为,早已可辟寒暑,普通的四季冷热应该影响不到她才对。
“奇怪,莫非是两个月不曾休息好,累着了?”
晏琳琅喃喃自语,施了个清凉咒便宽衣上榻,云霞轻纱滑落,隐约可见起伏有致的妙曼身形。
她阖上眼睫,刚睡着,便坠入一片赤红色的梦境。
那是无尽灯火种带来的炙热,烈焰与神女壤共存,便如火山撞上岩浆,越烧越燥。
晏琳琅将元神内敛,于梦中运转灵力,试图平衡两股力量。
运转了一个大小周天,她便热得难以静心,昏沉沉睁眼醒来。
低头一看,白妙毛茸茸的脑袋正拱在她的怀中,热度递染,简直如火上浇油。
晏琳琅轻轻推开小火炉似的白妙,扶额坐起,浑浑噩噩赤足下榻,又浑浑噩噩地推门走入夜色中。
她体内燥得难受,神智并未完全清醒,只是如梦游般,本能地寻觅可堪降火的清凉之地。
与此同时,屋后汤池冷雾氤氲。
泠泠残月坠挂枝头,波光荡碎月影,仿佛往水中撒了一池细碎的星子。殷无渡便坐在这粼粼冷光中,双臂惬意地搭在池边,宽大的黑色袖袍如浓墨流泻,于水波荡漾中晕散开来。
他墨发尽散,仰首看着无垠的夜色,眸中也似染上夜的清寒。
九天之上白玉京。
万物轮回之所,天地法则之处。
冰冷的水珠自他霜白的脸颊滑落,在嘴角凝成一个嘲讽的弧度。
正此时,外间传来一阵轻柔的脚步声。
一道纤细的影子摇摇晃晃映在屏风上,殷无渡的目光蓦地凝了凝。
只见晏琳琅披散着乌黑的长发,穿着单薄的素色寝衣纱裙,半阖着卷翘的眼睫,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地朝池边走来。
她甚至没有穿鞋袜,莹白的脚掌踩在冰冷的碎石小路上,脚跟硌出一片红痕。
哗啦一声水响。
她径直走入池中,矮身将大半截身子泡了进去,呼出一连串咕噜咕噜的气泡。
丝毫不管这汤池空间有限,离她不足五尺的地方就泡着一个血气方盛的俊美少年。
殷无渡很快发现了她的异常——
呼吸带火,雪腮绯红,因潮湿而几近透明的衣料下,三瓣情花咒印鲜红醒目,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混沌的妖冶之色。
红莲火种至阳至烈,主心脉,若一时压不住,便会使人心智错乱。
区区冷泉之水显然不足以和神器之力抗衡,晏琳琅本能地靠近更冷的所在——比如,至阴致寒的太阴真火。
水波搅散一池冷雾。
柔若无骨的少女欺身贴近时,殷无渡潮湿的眼睫蓦地一颤。
林墨芝神情一震,面色骤然紧绷,伸出手语气急切,“阿琅,快跟我走!”
晏琳琅凝神细听外面愈发近的脚步,抬眸看向林墨芝,并没有像往常一般握住他的手。
数百日蛰伏,扮出那副天真懵懂的模样,受了欺负要忍着,有了委屈不敢言明,被人伤害时还要为眼前人挡下,甚至杀个人都要算计谋划······
简直太不痛快了。
而今夜,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她抬步逼近林墨芝,隐藏在黑暗之中的面容显露在月光之下,温柔声音掩盖了满目恶劣与杀意。
“少爷,走不掉了。”她蹙眉回眸:“放手!”
弟子点头:“好。”
他慢条斯理松开手,指尖不着痕迹在晏琳琅手腕上虚划而过。
这动作极不起眼,晏琳琅并未留意,可滞涩的动作却陡然流畅起来。
她瞬间察觉到,却顾不得其他,只当是生死攸关之际被激发了本能。
流云剑重重迎上陆鸿雪的剑意。
陆鸿雪浑身一震。
首先是一阵浓烈澎湃的剑意顺着相接的剑尖袭来,强横到震得他虎口发麻,几乎握不住剑柄。
但紧接着,一股阴冷的气息渗透而来。
如果说前者是盛夏灼人的烈阳,那后者就像是沉寂冰川下的死海。
幽冷,危险,蕴着浓郁而嗜血的杀意。
自从接任潇湘剑宗宗主之位以来,这两百年他被修仙界各处仙门世家奉为座上宾,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这种纯粹而凛冽的恐惧感。
陆鸿雪浑身血液骤冷,经脉中灵力凝滞,一时间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晏琳琅瞥见陆鸿雪一闪即逝的惊恐神色,心底有点狐疑。
但斗法时无暇分心,她乘胜追击,当机立断又是一剑挥出。
那弟子虽说略微低着头,状似惶恐,人却八风不动站在晏琳琅身后,与周围惊惶向后缩生怕殃及池鱼的弟子形成鲜明对比。
他双手负后,宽大的袖摆垂落下来,掩住他的动作。
喀——
陆鸿雪喷出一大口血,盯着自己断成两截的本命剑不可思议道:“晏琳琅?!”
她不是修为倒退,几乎成了废人吗?
怎么能两剑震断他的本命剑?!
然而那道剑意震碎他本命剑后仍未消散,一种令神魂都颤栗的危机感袭来,陆鸿雪顾不得别的迅速飞身而起。
轰——
下一瞬,他身下地面碎裂。
一道深刻的裂痕自他脚下开始蔓延,瞬间攀爬至整个朱雀台,连同着他上首的座位一同分崩离析。
朱雀台竟被这一剑斩断!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又抬头看晏琳琅。
发生什么事了?
晏琳琅竟然如此厉害?!
晏琳琅也稍有些怔愣。
系统给她的只有驭灵境的灵力,先前接连出手已经几乎用尽。剑覆河山看样子不能时常用,此刻在光幕中呈现出黯淡的灰色。
而陆鸿雪是一宗之主,修为至少已至合道境。
她随手一剑,竟能震断他本命剑?
陆鸿雪被两位峰主一左一右护住,虽然稍有些狼狈,但除了本命剑受损以外,身上没有什么别的伤势。
但本命剑被震碎,无异于大庭广众打他耳光,陆鸿雪险些气到再次呕出一口血。
“晏琳琅,你怎么戾气如此之重?一言不合便在四象峰大开杀戒,到朱雀台后一番胡言乱语,无人问津便直接出手重伤师尊和宗主?”
陆鸿雪怒道,“潇湘剑宗怎么会教出你这样霸道狠毒的弟子?!”
“众位峰主,随我结阵!”
晏琳琅瞳孔骤缩,立即转身便走。
陆鸿雪口中的结阵,结的恐怕是九宫封印阵。
几名峰主的灵压凝集在一起,就算有系统助她,晏琳琅也没有把握一定能逃离。
然而她身体原本已经损坏不堪,刚才又强行挡住陆鸿雪两剑,此刻近乎脱力。
晏琳琅眸光一狠,咬牙运转丹田,打算强行调动灵力。
经脉隐隐的痛楚愈发叫嚣起来,她丹田一痛,低头吐出一口血。
但当真有稀薄灵力顺着破损的经脉流动起来,凝在她双足。
晏琳琅咬牙死撑着迈出一步,身形却是一晃。
沉睡五百年的身体根本经不住她这么折腾,即将彻底崩溃。
就在这时,一只手再次探向她,一把扣住她手腕。
“师姐想去哪?”一道含笑声音落在她耳畔,“不如我陪你。”
晏琳琅一阵天旋地转,耳边轰鸣阵阵,她莫名其妙地抬起眼:“你?”
他们认识吗?
“什么人?”
屋外的脚步声到了屋前,晏琳琅手中剑起,于暗色中划过一道银光,直直刺向他的心口。
门破之时,剑身亦穿透了林墨芝的胸膛!
白纱之下的双眸再度睁开,他面色骤白,血色尽褪,惊愕之中夹杂着疑惑,杂糅成难以置信的复杂神色。
他张了张嘴,话未出口先涌出一口鲜血,顺着下颔落在剑身之上,血腥味蔓延开来。
“阿琅······”
晏琳琅松手,眼若霜琅,林墨芝大口喘息起来,只觉胸前像是被掏了个洞,空荡荡的,连痛意都不那么明显了。
他不明白,她方才还唤了自己“少爷”的。
他撑着桌子踉跄几步,想要去拽晏琳琅的袖子,想问个清殷——
究竟为何、为何要这般对他?
他不信晏琳琅是真的想杀他,是被妖邪夺舍了?
亦或是被林水御操纵?晏琳琅神色凛然,在明灭剑光之下,五官更显出几分夺目之意。
弟子余光瞥见她动作,眼神稍深,辨不清意味。
他眉眼压下来,正欲反手将她拽回来,一道身影冷不丁飞掠而来,提剑挡下这一击。
空青呛出一口血,表情却极其冷静。
他毫无滞涩转身推一把晏琳琅:“琳琅师姐快走!”
晏琳琅意外看他一眼,但敌众我寡,眼下情势越拖下去便于她越发不利。
她当机立断飞身而起,顺着攻势荡开的灵风,瞬时间飞掠出数十丈。
几乎是同时,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朝着身后斩落一剑。
“从今往后,我晏琳琅同潇湘剑宗再无瓜葛。”
她目光扫过一地狼藉和瞠目结舌的众人,最后落在云澜剑尊身上。
“既然师尊已忘却五百年前的戏言。”晏琳琅一字一顿,“你我师徒情分,今日尽断。”
说完这句话,晏琳琅已觉得头晕目眩,经脉丹田刺痛不已。
可她不敢在这时候露出丝毫虚弱疲态。
陆鸿雪不知她已是强弩之末。
见她掷地有声叛出宗门,他气得又呕出一口血,“你这罪徒,该是潇湘剑宗将你逐出!何来的颜面,在此大放厥词——”
可他前呼后拥,浩浩荡荡围着一众峰主弟子,一时间却竟无一人敢上前。
这晏琳琅,可是先伤了云澜剑尊,后震断了宗主本命剑。
时至如今,她虽身型单薄仗剑立于罡风之中,仿佛下一秒便要被山风吹走,眼下却无人再敢将她当作一事无成的废人。
四象峰是潇湘剑宗最高峰,朱雀台又在四象峰顶。
极目远眺,云蒸霞蔚,霞光流转,层层叠叠的云雾掩住万丈深壑,风声呼啸。
晏琳琅垂眸凝视片刻,冷不丁笑了声,毅然转身。
她强撑着面色平静地催动最后一丁点灵力,飞身离去。
又或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
否则为何她的胸前,还带着他赠予的护身玉坠?
林墨芝弓着腰,姿态近乎祈求,全然没了初见时的清雅谦和,伸出的手犹如白玉染血,带着破碎的偏执,只为听她的一个答案。
可当他的手快要碰到晏琳琅时,她却侧身避开了。
那双浅金色的双眸微微瞪大,心口痛意汹涌袭来,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他伸出的手摔落回去,同他一起沿着桌边滑落在地。
林墨芝的喘息声愈发粗重,浑身力气随着不断流出的血液逐渐流失,浅金色双眸因白日的刺激生出泪水,像是蒙上了一层暗色的阴翳,连带着视线都模糊起来。
晏琳琅漠然看着眼前一切,她知道林墨芝想问什么,但她无意回答。
与一个死人有什么好说。
更何况这才是第一世。“管他是谁,今日必须捉住晏琳琅。”
陆鸿雪冷冷道,“结阵!”
除云澜剑尊之外的其他五位峰主应声而动,双手结印释放出剑意灵光,朝着阵心的陆鸿雪射去。
陆鸿雪阖眸掐诀,掌心铭文明明灭灭,强悍威压冲天而起。
九宫封印阵的气息瞬息而至,晏琳琅如今灵力低微步速不快,也难以维持御剑而行,避无可避。
她咬牙再次拔出流云剑往掌心划,打算强行再次献祭血阵,扣着她的手却微微用力,将她按了回去。
“师姐别急。”他微微笑道,语调悠然,“何必为了这些废物,气得伤了自己的身体。”
“你想去哪,我帮你。”
晏琳琅回视他,冷笑:“多谢,不必。”
她现在除了自己,谁都不信。
然而下一瞬,那只手便不轻不重包裹住她手背,借着她的手握住流云剑,反手一挥。
与此同时,九宫封印阵落至身前,流云剑剑惊天动地地撞了上去。
晏琳琅眼眸微滞。
一声巨响,周遭地面四分五裂,尘土飞扬,本便被斩断的朱雀台登时被轰了个稀巴烂,再无从前风光。
密密匝匝的裂纹中央,晏琳琅抬起眼,只望见那弟子在灵光掩映下,显得格外平凡的侧脸。
下一瞬,声势浩大的九宫封印阵上以流云剑尖为中心,迅速爬满了蛛网般的裂痕,紧接着喀嚓刺耳的碎裂声响起。
九宫封印阵破。
强烈的反震回弹,几名峰主登时倒飞而出。
陆鸿雪一连倒退数步,单手撑着碎裂的宗主之位才勉强踉跄跪地。
他吐出一口血,死死盯着晏琳琅,强撑着站起身,甩袖挥出一道劲风,“给我停下!”
这道劲风丝毫没顾及晏琳琅,但凡击中便是两人一同重伤。
“你退后!”
晏琳琅睨了眼身后静默许久的林水御,“看够了吗?”
若有完整的魂魄保留,晏琳琅或许能使其重入轮回,可如今梅夫人的魂魄已经被蛀空了,只余下冰冷的肉身。
晏琳琅耗尽神力,也只从梅夫人的眉心提取出一点破损的记忆。
“陛下要看吗?”她轻声问。
李扶光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一只冰冷修长的手,握住了她掌心的那颗银白的记忆光球。
下一刻,白光闪现。
晏琳琅和李扶光一起跌入了梅夫人最后的记忆中。
第 74 章 第七十四章
星灯
白光渐渐褪去,晏琳琅与李扶光已置身于一片织锦般绚烂的花苑中。
身后传来欢声笑语,二人回首一看,只见年轻的帝后正在弯腰逗一岁有余的李扶光走路,宫人们亦跟在一旁拍手笑闹。
晏琳琅看着短胳膊短腿儿的小孩儿,又看了看身边眸光复杂的少年“暴君”,顿感新奇。
李扶光竟然还有这般可爱的时候呢?像个粉团子,小小的,软软的。
“父、父皇……”
“待我死了,你当往何处?”
“阿琅,不要为了我而耽误自己的前程。”
晏琳琅沉默一瞬,再开口时已有了哽咽之意,“那我便为少爷守墓,不过短短百年,也没什么熬不过去的。”
“胡闹!”
林墨芝气急,狠狠拍了下桌子,扯下白纱骤然起身,浅金色双眸中却无半点怒意,反而满是痛惜,“你可知进入玄霄宗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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