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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63

作者:布丁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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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6 章 第五十六章

动心

荷灯节。www.chengxinwx.me

白昼刚歇,满城灯火璨若星辰,宝马雕车、衣裙蹁跹,穿城而过的濯月河旁已挤满了人,画舫楼船相继而过,依稀听到说书人醒木拍响、琵琶女乐曲铮鸣,与长街摊贩吆喝、游人笑语混在一处,热闹非凡。

晏琳琅为了养伤,窝在松鹤院里两个多月,每日不是被绿漪投喂吃食,就是跟着林墨芝读书写字。

心里都快闷发霉了,面上还得演多么欢喜。

好容易盼到荷灯节,这才算松了口气。

听绿漪说,林家三小姐、四小姐和二少爷赶在荷灯节之前回来了,今夜家人团聚,再加上有贵客前来,在玉京楼订了宴席,早早便出门迎客去了。

至于林墨芝?从来都不在他们所谓的一家人之列。“还能试什么?当然是婚服。”

李扶光漫不经心地玩着腰间的玉佩,垂下乖巧的眼睫道:“先说好,着急的是底下那些臣子,孤可没催你。”

晏琳琅抬指抚过华美的凤冠,精致的衣裙,眼睫像是坠着千斤巨石,慢慢垂了下去。

“不试了,我的时间不多了。”

“试一下衣裳而已,能花多少时间……”

“本君乃天道神女照夜,受召神祈愿下界,是为了取陛下性命。”

轰隆——

伴随着一声震天动地的雷鸣,狂风吹开门扇,满室烛火尽灭,帷幔乱舞,唯余星灯的冷光横亘在二人间,冻结了所有的温情脉脉。

李扶光嘴角的笑意未消,问她:“你说什么?”

“陛下身负天命魔种,必将为害苍生。”

晏琳琅缓缓抬手,祭出那支已化出原形的、金灿灿的灭神箭,在天道一声高过一声的雷音中继续道,“本君必须这么做。”

李扶光的目光缓缓移向她掌心的金箭,漆眸渐渐冷了下去。

那极致的寒冷中,又倏地划开一抹突兀的讽笑,仿佛浮冰碎裂,大梦初醒。

李扶光笑得双肩颤抖,笑得眼尾通红,抬掌撑着额角道:“你果然是来杀我的。从见你的第一面起,我就疑心你非凡间之物……可笑我竟以为,你与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不一样,我竟妄想人间的数月相处,可以改变你那颗千万年如一日冰冷的神明心。”今夜,焦莲难得找了一次晏琳琅。

当家做主的宗妇登门枫华院,不少丫鬟婆子躲在暗处观望。她们不由猜测,是晏琳琅得了焦莲的眼缘,会有母亲照顾,往后她能成晏家真正的二小姐了。

然而,焦莲来找晏琳琅的目的并不在此。

室内,六安瓜片的清香四溢,这是晏琳琅能分到的、最好的茶。

特地供奉给主母喝,焦莲却眼高于顶,嫌茶色不好,没用一口。

她支使人也趾高气昂,仅仅眼风一瞟,懂事的小丫鬟立马掀开盖盘上的帕子,露出底下累成小山的银锭子。

“母亲和你长话短说,今日你冲撞了大皇子的事,是你长姐为你担下的。你长姐仁善,愿意庇护你这个妹妹。要知,你一个小小庶女开罪不起天家,我们晏家在皇城里如今也是境况艰难,举步维艰。”焦莲不知晏琳琅是否记得母亲的死,她勾唇,冷笑一声,敲打二姑娘,“没点眼力见儿的人,怎么死的都不知。”

晏琳琅心腔被细密的针轻扎一下,可血流干了,再渗不出血珠。

她听懂了焦莲的话。

晏大夫人要她识趣闭嘴,把救助大皇子的功劳拱手让人。

正好晏琳琅谨记母亲的教诲,不会接近殷凌。

于是,她屈膝福身,从善如流应下:“小琅多谢阿姐襄助,也感激母亲庇护。”

焦莲没想到晏琳琅这般知情识趣,倒让她开了眼。

她头一次正眼看晏琳琅。

小姑娘养在乡下,不知是否缺衣少食,身子骨纤细柔弱,窄腰不盈一握,似风中被雨打得招摇的芭蕉丛。

晏琳琅乖顺地低头,丰润耳珠上坠了一条长长的雨滴白玉,与灯下的白皙长颈糅杂一处,雪肤平添几分腻理与脆弱。

不堪一折的尤物,很好摆布。

焦莲心生起了一点算盘,又不着急那么早弄死这个庶女了。

漂亮的姑娘家往后自有用处,当个人情礼留着送人也好。

“你是个好的。”

焦莲夸赞她一句,平静地离开了院子。

入睡前,桐花为晏琳琅卸下花钗与发髻,又用桃木梳子蘸水,为她通黑油油的头发。

她为自家主子忿忿不平:“二小姐,大夫人他们分明是要独占你的功劳讨好皇帝,你为何不去争呢?明明是你救了大皇子……”

在桐花心里,这样的恩情,保不准能让晏琳琅飞上枝头变凤凰,也能逃离这个吃人的院子。

晏琳琅捏了一块糕饼,笑吟吟堵住丫鬟的嘴,“嘘,不要对外乱说,不然下次池子里沉的,可就是你了。”

桐花一怔,嚼巴嚼巴糕饼,回过神来。

她顿时感到毛骨悚然,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桐花明白了,大夫人来找二小姐,是故意敲打晏琳琅,看看她有没有“反心”。

倘若晏琳琅不知趣,非要和晏心月争一个高下,那么焦莲就会出手。

谁让晏琳琅,是没有母亲的孩子。

无人撑腰的孩子,命如草芥。

桐花心疼主子:“小姐,你会不会很苦闷?”

晏琳琅眨眨眼:“我有桐花呀,怎么会辛苦?”

“二小姐……”桐花眼泪汪汪。

晏琳琅郑重地说:“我们都会过得很好的。人得先活下去,才能找到出路。”

她眼中带有温柔笑意,一点都不像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

不过,在找寻出路之前,得先把路铺平……当务之急,倒是和那个看着伪善的二皇子殷无渡,化干戈为玉帛。

她莫名有点怕他。

翌日,晏琳琅从婆子口中打听到皇子们近日都入住晏家老宅,难怪昨日会在湖边闹开,引发这样一场乱子。

有了焦莲的“青睐”,晏琳琅在晏家的通行更为顺畅,无人敢刁难她。

晏琳琅嘴甜,人又娇俏可爱,说话时她一双杏眼满是仰慕,把人心都看化了,这样不拿捏主人家威风的二姑娘,谁会不喜欢呢?

灶房里威信最重的沈厨娘立马被晏琳琅收买了,不仅给小姑娘蒸了她想吃的花边馒头,还给她多添了一碟子软香糕,说皇子们吃了都道“好”。

“真的吗?谢谢婶娘。”

“哎哟,可使不得!奴婢哪里担得起这句‘婶娘’!”沈厨娘嘴上这样说,私底下却把一块油纸封好的糖豆塞到晏琳琅袖囊里,“二姑娘带回去慢慢吃,可甜了。”

晏琳琅朝沈厨娘羞赧一笑,捧着糕饼离开了灶房。

沿着青石回廊,晏琳琅朝二皇子殷无渡的偏院走。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她便看到一间隐匿于翠绿竹林间的厢房。

此处僻静,和她的枫华院一样,都是无人问津的角落。

看来她的情报无误,殷无渡确实很不得宠。

晏琳琅牵了牵唇角,尽量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真挚友善。

小姑娘雪青色的绣鞋沾了雪,一蓬蓬白絮蘸了滚边儿,很扎眼。

还没等晏琳琅靠近,一柄凛冽冰冷的长刃便抵在她的肩上,肩头被凶器重重一压,差点害晏琳琅手里的糕饼落地。

“来者何人?!”男人的声音。

“哎呀我的糕!”晏琳琅没空回答暗卫的话,她急忙去扶怀中的吃食。

颈侧细腻的皮肤仓皇擦过纤薄的刃,划开一道细密的血丝。

血珠溢出,女孩的脖子上好似绕了一条孤伶伶的红线。

不要命的姑娘。

晏琳琅这时才意识到剑刃的存在,低低惊呼:“嘶……好疼。”

“咳咳咳……”少年郎剧烈的咳嗽声由远及近传来,他从牙关里挤出一句,“青竹,收剑。”

清润的嗓音,顿时解了晏琳琅的围。

她抬头,朝声音来源望去,不远处洞开的窗前,坐着一名眉清目秀的小郎渡。

穹灰色暗花缎的衫袍,外罩一层狐毛出锋的大氅。今日他似是懒倦,没有束发,如云的墨发倾泻肩侧,仅用一根红色发呆束缚。

肤色白皙,带点病中的苍白,衬得薄唇更红艳,眼尾被咳嗽呛出的潮红,亦愈发惹人怜爱。

那是殷无渡。

他像是也看到了晏琳琅,被雪色润得剔透的凤眸侧过来,微微抿唇,朝她温文颔首。

他唤她:“二小姐安好。”

客气而疏离的声音响在晏琳琅耳畔。

晏琳琅疑心自己看错了,她竟在殷无渡身上看到了令人怜惜的脆弱感,仿佛已有瑕疵的美玉,令人无端端哀伤。

那日蛇一样狠厉的眼神,似乎只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是晏琳琅的错觉。

好怪……

晏琳琅维持着世家淑女的涵养,高高奉上糕饼:“二殿下,昨日的事,是我的过错,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则个。”

她没有详细说明发生了什么事,她想,殷无渡是个聪明人,他会懂。

然而,她实在是高估了殷无渡的善心肠。

小郎渡温声问:“昨日何事?”

晏琳琅难得被人反将一军,切齿:“就是……落水时,我没看见您,所以先救的大皇子……”

“是吗?可昨日救助皇兄之人,不是晏家大小姐么?这事又与二小姐何干呢?”殷无渡似笑非笑,眼底含着冷。

他的话实在狡猾,看似谅解晏琳琅,实则坑害她。

晏琳琅明白了。

殷无渡以为,她拿糕点拉拢他,是想要寻个人证,好坐实了“她乃大皇子救命恩人”一事。

可殷无渡讨厌她,绝不会帮她做这个局。

只是殷无渡猜错了,晏琳琅是真心实意来道歉的,她也不想靠近大皇子啊。

啊……误会更深了,怎么办呢。

晏琳琅无奈地,鼓了鼓腮帮子。

小姑娘脸颊微动,恼怒的样子,有几分可爱。

殷无渡一怔,狭长的眼睫微垂,错开眼。

“那就当是阿姐救的好了。”晏琳琅释然。

“嗯?”

殷无渡果然没料到她这句回应,难得止了声口。

晏琳琅不计前嫌。

她大方地端起糕点,攀着窗沿,爬进来。

有点悚然,殷无渡的眉峰微微蹙起,不由收紧腰腹,后撤一寸。

直到晏琳琅艰难地抻长手,把糕饼摆在殷无渡面前的桌案上。

“给你吃。”

小姑娘伶仃的腕骨递到郎渡眼底,很细小、很瘦弱的骨相,没有半点丰腴。

殷无渡忽然想起晏家的传言——这个乡下长大的庶出二小姐是被晏家遗弃的孩子,日子过得很苦。

思忖间,晏琳琅已经收回了手。

女孩子双手托腮,笑道:“这个很好吃的,送你。”

即便他拿话刺她,这份糕点,还要给他么?

殷无渡不动声色抿了一下唇。

郎渡目光下视,落在满是糖霜的糕上。

刚出笼的蒸糕,散着一蓬蓬的白色热气儿。

她捧着糕,一定跑得匆忙。

所以寒风也没有吹凉它。

殷无渡衣袖下的指骨微动。

但很快,脚步声渐近,来了许多人。

殷无渡脸上重新覆盖一层肃容,他轻声命令:“青竹,把糕倒了。”

“是,二殿下。”

青竹是殷无渡的暗卫,只听命于他一人。

他没有什么情感,盲目地执行主子的命令。

那一碟糕饼被暗卫当着晏琳琅的面,统统抖到了雪地里。

殷无渡的不近人情,惹来小姑娘一阵惊呼。

“嗳?!好浪费啊!”

晏琳琅急忙撩裙,小跑到游廊旁边。

她心疼地抠了抠雪地里沾泥的糕饼,无奈地说:“我都还没来得及吃一口呢……”

也是这时,大皇子殷凌和晏家大小姐晏心月恰巧莅临。

“二弟,你做什么?”殷凌的声音里隐隐含有怒气。

“无事。”殷无渡不欲理会兄长,他一扬手,唤青竹关窗。

窗门阖上,他被困幽室,隔着木板,温声道:“大哥,弟弟今日身子骨不适,先去休憩,就不待客了。”

屋外影影绰绰传来兄长的致歉声,以及众人调侃他脾气阴郁乖戾的笑言。

殷无渡指骨紧攥,唇瓣抿得更紧。

见主子脸色难看,青竹小心搀殷无渡坐上木轮椅。

青竹推动木轮椅,一路骨碌碌驶向内室。

行走间,青竹问:“殿下为何对二小姐恶言相向?不过是接一盘糕……”

他不明白,这样好破的局,又何必弄得复杂,不像他家主子的行事风格。

殷无渡听到这句话,缄默很久。

就在青竹以为他快要睡着了的时候,殷无渡开了口。

“和我扯上关系,会死。”

郎渡的声音冷漠,好似在说旁人家的事。

内室的珠帘放下了。

屋子又恢复本来的样貌,安静、冷清,寂若无人。

殷无渡今夜难得没有睡好。

一闭眼,晏琳琅的眉眼就入他的梦。

那样细长干净的指尖,为了一块沾了泥的糕,不住在雪地里摸索。

直到她也沾了黑土,变得脏了。

第二天一早,殷无渡照常开窗,居于室内温书。

青竹突然端来一碟熟悉的糕饼,又将白瓷碟子下的一张纸递于殷无渡。

郎渡衔来信纸,轻轻展开,上面唯有一句笔迹清隽的话——

“二殿下,我这个人呢,最不怕受冷待。所以,你输了。”

俏皮的语气,活灵活现的神色。

晏家二小姐……是叫晏琳琅吗?

他不记得了。

殷无渡不出声。

修长的指节覆于木轮轴骨。他滚动轮椅,驶向烛台。

接着,这张纸被递向汹涌跳跃的烛火。

殷无渡任火舌舔舐纸条,将其烧得一干二净。

一字不留。

殷无渡以为晏琳琅第三日还会送糕过来,她会锲而不舍地讨好他,直到哪日能换得他一个好脸色。

但她没有。

第二天送来的那一碟糕还摆在黄花梨小案上,糖粉依旧新鲜,殷无渡没有吃,也罕见的没让青竹倒糕。

这份惊喜是限定的,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没有第三次了。

殷无渡垂下浓密的鸦青色眼睫,似在思考什么,很快,薄唇又轻轻抿起。

随后,他小心地扯起覆盖于腿间的薄毯,衣裤底下,是被火燎过的双膝,肌肤上满是嶙峋狰狞的烫疤。

他忘不了那一日,他按照往常去内室里叩拜母亲的骨灰封坛。

他母亲是胡族的奴隶,身死后也不可能返回故里。

皇帝或许是视他的母亲为耻辱,到死也没有给她封个嫔妃位。

她的尸骨是在京城外的静乐堂烧成尸灰,那是宫女们死后才去的坟地。

大乾国最下等的宫人都能用殓具留一具全尸,偏偏为天子生儿育女的胡族女奴连口棺木都留不下。

殷无渡恳求宫女为他捧一碗母亲的尸灰回来。

有母亲陪伴,他才能睡得着。

许是可怜小皇子,宫人们照做了。

殷无渡把母亲的骨灰装在小小的、狭窄的瓮里,逢年过节为她燃香、诵经,盼望她魂归故里。

直到那日年节,殷无渡找不到母亲的骨灰坛。

后来才知,是伺候他的太监妄图讨好皇后所出的大皇子殷凌,特地将殷无渡供奉母亲的事捅出。

他恳求到殷凌的面前,对兄长低头:“还请大哥奉还弟弟私物。”

私物是什么,彼此心知肚明。

殷无渡仿佛没有风骨,在亲人面前也不顾尊严。

他顺从地撩袍、下跪,虔诚叩首,俯首称臣。

他只盼着自己,能迎回母亲。

殷凌居高临下睥着这位容貌妖冶的弟弟,小小年纪,眸子里便透出一股寒意,“二弟何须如此,快请起,你我本就是一家兄弟。”

他抚住殷无渡的胳膊,又道:“大哥是在帮你,并非害你。你明知父亲不喜你那奴隶出身的母亲,又怎敢私藏她的骨灰。要是内厂有线人闹到世家与天家的面前,你吃不了兜着走,又要受罚了。”

他一番话推心置腹,但殷无渡却明白,这是堂而皇之的敲打。

皇后背靠八大世家权势最盛的周家,世家风向还不是殷凌说了算。

他就是想弄死殷无渡,还寻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殷无渡脸色苍白,艰涩开口:“我母亲……在哪里?”

“二弟,你冥顽不灵!”

“还给我!求你……还给我。”小郎渡死死攥住兄长衣袖,不依不饶。

殷凌悲哀地看了他一眼:“安善堂。”

殷无渡当然知道安善堂是什么地方,那是阉奴们给二两肉动刀子的腌臜地。

兄长折辱他便罢了,为何还要把母亲放在那里。

殷无渡几乎是马不停蹄赶过去。

他咬紧牙关,衣袍被风吹得鼓起,猎猎作响。

眼眶很烫,但他没哭。

殷无渡答应过母亲,不能哭了。

懦弱的眼泪只会让人的欺负变本加厉,他的眼泪只有助兴的效果。

原来安善堂这么远,原来他跑出了好几道宫门。

等到殷无渡赶到时,安善堂已经起了一场火。

而他母亲的骨灰坛放在最显眼的案上,熊熊烈火熏疼了他的眼睛。

矮小的郎渡茫然站在堂口,提水灭火的小太监自他身后,形形色色穿梭。

无人救他的母亲,因为安善堂是最不重要的地方。连脊的屋舍有摆放宫人衣饰用具的后罩房,样样都是活人要用的东西,他的母亲最不打眼。

只有殷无渡还记得那个卑微的女奴,只有他能救母亲了。

小郎渡抢过太监手里的一桶水,等不得他们骂骂叨叨,他已经把整桶水淋头倒下。

接着,他冲进火海,不顾被瓷器灼烤的疼痛,抱住了那一个骨灰坛。

只是一小段路,即便胸膛皮肉被烫到蜷曲,殷无渡也可以逃出生天的。

但是,这时梁枋忽然坠落,将他死死压在了底下。

有人把钉子埋入梁柱,长长的柱子从天而降打下来的时候,长钉瞬间没入骨肉,击碎了他的腿骨。

剧痛令他浑身战栗,殷无渡疼得几乎昏厥过去。

手里抱紧的坛子轰然砸地,没有粉末洒出,全空了。

这是圈套……

他的母亲早已经被后党挫骨扬灰。

真有趣,真是……好得很。

殷无渡明白了,这是大皇兄设下的计。

他欺弟弟耳聋眼瞎,宫中无人撑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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