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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考试开考已经过了一个半小时，第一场语文考完了。www.fanghuaxs.com

一班监考老师焦急地看着第一排第一个的位置。

座位没人。

她已经联系这个同学的班主任了。

然而到了第二场的数学，铃声响了，这个座位还是空的。

年级第一缺考了。

这个消息在一班考场里传开。

卷子如潮水般挥洒而下，考生们也来不及八卦为什么年级第一缺考。

打开笔盖，落下黑色一点，即将展开未来雄图的绘卷。

门口传来脚步声，监考老师寻声望去。

少年应该是跑过来的，额头上冒了些细汗，右边脸颊上贴了个创可贴，但那双眼睛却镇定自若，冷如霜。

他丝毫不慌，仿佛缺考对他来说并不能影响到他：“抱歉老师，来晚了。”

说的就像上课迟到了一样。

但这是考试，老师哪管什么抱歉不抱歉的：“快，坐下写，第二场才刚开始。”

祁沅言整顿内心很快的，恐慌感随着警员结案一同结束。现在的他理智更多，比起自己，他更担心江北渚缺了第一场考试还能不能考近前一百。

期末考完，七中暂时不放假，要再上两天等成绩公布后，寒假才正式开始。

“缺考语文，成绩随缘，不论是否，顺其自然。”成绩公布那天下午，江北渚靠在椅背上，微微向后倾斜，手上转着笔，懒洋洋的，凳子前腿离地，他闭目养神。

“您心还挺大。”路深这么说。

对此，江北渚点点头：“谢谢夸奖，心再大都没有你。”

“……”

江北渚睁开眼，嘴边含笑，看着同桌：“我心已有归属，不知贵人觉得如何？”

贵人：“……”

路深被喂了一嘴狗粮，灰溜溜的走了。

“你心大不大我不知道。”祁沅言头也不抬说，“不过我知道你很快就要摔了。”

？

江北渚一愣，没明白。

周行远就站在他们身后，贼兮兮的偷瞄一眼，然后——

周行远很夸张道：“哎呦！”

“我靠！”江北渚吓了一跳，平衡没掌握的住，还真摔了。

“……”

江北渚反应快，没摔得狼狈，反而风度翩翩地站好整理衣裳，笑着说：“言言，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预言？这么厉害！”

祁沅言无视他的夸赞：“眼睛不瞎的话都能看见周行远鬼鬼祟祟的。www.chenxisk.me”

一直闭着眼的江北渚：“……”

“你有病？”江北渚觑了一眼周行远。

“没病，就是……张总叫你”周行远既然敢这么干就说明他做好防范措施了。

果然，江北渚要去张方国办公室的话，就不能教训他了。

江北渚额角一抽：“嘴巴不会说？等我回来看我不收拾你！”

周行远撒丫子跑了。

江北渚自己去办公室，祁沅言去了阶梯教室，明天就放假了，今天公布成绩，小组的人都没来。祁沅言来这里是要整理资料，很多，他尽快完成。

卫明明的伤势还好，轻微脑震荡。他不说为什么那些流氓会打他，但祁沅言差不多都猜到了。

卫明明语言表达障碍，个子矮，长得也不好看，软弱的样子让那些人看着好欺负，从而满足他们惹人厌的高人一等的虚荣心。

昨天放学去看他的时候，他给了祁沅言一本书。

“学神……那个，林……林献借我的，明天我……我可能去……去不了，你帮我还……还给他吧。”

祁沅言答应了。

估摸着一班应该放学了，时间差不多，他关了门去一班找人。

“成绩出来了！”

成绩栏上已经贴了新名单，前面人群攘攘，都是来看成绩的。

江北渚问过他，如果成绩不是第一了怎么办？

他当时说：“又不是没考过。”

“那你后悔救卫明明吗？”

“……不后悔。”

他救的不只是卫明明，也是他自己。

“第一是……什么？！不是祁沅言？”

“学神竟然只是第四？”

“废话他缺考了，你不知道啊？”

“缺考了？为什么？”

“这谁知道。”

“第一是一班的，厉害啊！”

“哥们可以啊，竟然考的比祁沅言还高。”

“他也不咋地，第一又不是次次都能拿，前几次都是走运，这学神也没什么。”

“对啊，我也觉得，还是咱哥们厉害。”

有人给那个第一鼓掌，随后响起一片。

天气冷，祁沅言双手插在兜里，戴着卫衣上的帽子，他只是路过，听见声音后，不带情绪的眼从帽兜下冷冷乜来，连那个第一是谁都没看，扫了一圈，目光一触即收。www.nianweige.com

他没找着林献，看来不在这里，那就只能去一班看看了。

书包在教室，他先去教室拿了林献的书，再去了不远处的一班后门。

他还没敲门，里面的声音预先传出来。

“哈哈哈哈笑死老子了，没考上第一，逞什么能？还真以为自己文曲星降世，次次都能压人一头？明明我比他强一万倍，凭什么他能得到数学竞赛的资源我不能？眼瞎都眼瞎！”

“天天仗着那个少爷，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冷淡的样子装给谁看？”徐安泽对着手机说，脸上的表情已经面目狰狞。

敲门的手顿住了。

一班里只有一个人。这个人祁沅言记得，他故意让江北渚受伤，自己也让他付出相应的代价过。

但是他不悔改。

“每次他都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我看见他就犯恶心。谁知道那脸皮子下面有多虚伪。”徐安泽咄咄逼人，输出不断，“他妈的，虚伪的垃圾。看在你考了第一打了他一巴掌的面子上，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污秽的词语从他肮脏的嘴里冒出来：“他龌龊，恶心，他是同性恋。”

“……”

祁沅言皱眉，放下抬起的手，凝视着背对他打电话的人。

那背影扭曲，露出了藏在皮肤下的无数双手，鬼火冒着幽光，张牙舞爪地朝他袭来。

“哈哈哈哈哈那少爷也是，我当时知道的时候恶心的不行，没想到他们竟然是这种人。祁沅言这个人糟糕透了，江北渚也是他真的太虚假了，装出来一副绅士样，结果呢？肮脏的东西……嘶……艹！谁他妈的打我？”

徐安泽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下一秒就被人拽着领子拎起来。

“你说什么？”祁沅言不善的目光紧紧盯着这个人。

徐安泽被他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强装镇定：“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不是我们年级第一吗？祁沅言？哦，不，应该叫学神。”

“学神这次考第一了吗？”徐安泽呸了一声，“你考了个第四哈哈哈哈。”

他疯狂的嘲讽，骂的尤其痛快，仿佛祁沅言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一样：“你还是个同性恋，没错吧？学神？”

最后两个字故意咬字很重。

祁沅言无动于衷，眼神肃清，脸上的创口让他原本柔美的骨竟在此刻显得瘆人。

他平淡地说：“你刚说的什么？”

“听不懂啊？你同性恋，你垃圾，你和江北渚都是……”

拳头砸在他面门上，徐安泽怔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我们三好学生竟然打人了我的天呐！我知道了哈哈哈哈你听不得我骂他，对吗？”

祁沅言不语，松开揪着他衣领的手，嫌弃地甩了甩，面色不虞。

徐安泽倒在地上，撑着旁边的椅子站起来：“看了是了，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你们这些破事的吗？”

没人回答他，他自说自话：“要不是那天我从学校后门小路上翻墙，我还真不知道你们这些龌龊事。没想到这惊天的秘密竟然被我发现了！哈哈哈哈哈！”

祁沅言听完，思索一阵，那天江北渚拉着他在银杏树下吻，迷乱间他确实听到树叶被人踩踏的声音，之后他以为是张方国，还被张主任追了许久。原来不是，另有其人。

徐安泽笑完，指着他说：“你不就是仗着江北渚有钱有权就巴结上他吗？原来你也不过如此，和那些鸭子有什么区别？跑别人怀里拿钱取乐，怎么？你很享受？”

“……”

祁沅言只是淡漠地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表演无趣的节目一样。

徐安泽被他的态度刺到了，红着脖子骂：“装你继续装！都他妈的是垃圾，恶心透顶！江北渚在晚会弹的那曲子，写的就是你吧？他也太愚蠢了！如果被人知道他写的是什么意思，你以为那些给他鼓掌的人还会夸他吗？不会！他们会觉得想吐！自己兄弟是同性恋，让路深他们知道了，你以为他们还会和他玩吗？不会！”

“泛泛之交罢了，他们也一样会觉得他恶心！”后面的话他说不出，脖子被人掐着。

“你是什么垃圾？敢说他恶心？”祁沅言漫出眉宇间少有的戾气，“你他妈的不配！”

徐安泽拿江北渚为他制作的曲子去伤害他，这触碰到他的逆鳞。

他怎样说祁沅言都无所谓，但他说了江北渚，祁沅言最爱的人。

祁沅言像个哑炮，无论怎样煽风点火，他就是不响，他就是沉默。但这个火不能是江北渚，火炮被点燃，轰然炸开。

徐安泽被掐着脖子也要激怒他，眼睛突出，瞪着他：“他如果站在台上……将来的人都会说他是个同性恋……那场面哈哈哈哈哈，这就是江北渚的污点！”

污点……

祁沅言顿了一下。

徐安泽趁机逃脱。

“咳咳咳！老师！”徐安泽看向门口，喊道，“这有人打架！”

这里是一班，场地不利，祁沅言不能闹出什么事，还让杨萍娟来给他收拾烂摊子，他一向理智。

盯着徐安泽的眼里，温度到了冰点。

老师也不清楚情况，只看到徐安泽衣衫不整地冲他喊，皱着眉问他们：“到底什么情况？”

徐安泽说他被打了。

祁沅言不可置否：“老师，没什么事，同学矛盾罢了。”

老师了然，让他们理性处理，批评了几句就走了。

随后祁沅言转身直视前方，走向自己班。

“那他妈给我站住！走什么！怕了？”

他只当后面有疯狗叫。

班里没人，他拎着两个包关上门，无视后面的喊叫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江北渚在校门口等他：“怎么这么久？”

“没找到他人。”祁沅言避重就轻回答。

“那只能开学再给他了。”江北渚接过自己书包，伸手去拿祁沅言的，被他躲开了。

他一愣，道：“言言？书包给我。”

祁沅言沉默一会，才回答他：“不用，太重。”

江北渚觉得奇怪：“以前不还是我帮你拎书包的吗？不重，给我吧。”

“让你歇歇，张主任怎么说？”祁沅言挎上书包，岔开话题。

“哦没什么，我考试没进前一百，但是卡临界线上了，第一百名，张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我了。”江北渚说的很随意。

“很棒，进步了。”祁沅言夸他。

缺考了个语文，他都能进步十多名，全都是因为他偏科，语文可以说是他拖后腿的那一门，其它科目都被祁沅言辅导过后，进步飞快。

“我就说顺其自然吧，不过你的第四名可真是亏了。”江北渚很为他惋惜。

祁沅言却并不在意这个：“还好，在我意料之中。”

“开学后铩羽而归，我相信你。”江北渚不是悲观的人，他很积极，阳光，开朗，正如现在一样，对祁沅言充满希望。

夕阳橘红色的光照在他面庞上，祁沅言看着他，耳边是放假后少年们青春洋溢的声音。

这么美好的人。

沾染上了污点……

他闭上眼睛。

就连江北渚也看不出，他书包肩带下面藏在宽大冲锋衣衣兜里，是一双颤抖不止的手。

他不得不承认，徐安泽说的话给他很大的打击。

有句话他说的对。

他确实糟糕透了。

他控制不住，发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