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两对，从影城里出来，已经晚上八点左右了，这四个人走在一起，一个赛一个的好看，引起不少人瞩目。www.fengwu.me

然而这四人里有一个违和感满满的，路深捏着气球绳的尾端，很是得意，孩子气道：“我就说吧，我长得这么帅，人老板非要给我打折。”

宁菲夏点点头：“嗯嗯，对，给你打骨折。”

路深：“……”

“你自己非要砍的价，到你嘴里怎么就成刷脸的了？”班长大人毫不留情地拆穿他，“砍价就算了，还选了个最幼稚的。”

为此刚才路深差点跟气球店老板吵起来，他抬头看HelloKitty气球的脸，虽然气球脸上挂着微笑，但他怎么看都像是在嘲讽。

“……还不是因为我妹妹。”路深小声逼逼，“渚哥他不是也买了吗？”

手上捞着气球绳结的江北渚抬起头：“我没你幼稚，自愧不如。”

“……”

他的气球外观是月亮，连陨石坑都清晰可见，内部有灯光，透过气球半透明的表层，这个月亮散发着光芒。

“你这，哎！”路深刚要说什么，就被人撞了一下，手里的气球顺势脱走，飘飘然飞起。

HelloKitty的脸依旧微笑，说，再见了妈妈今晚我就要远航……

“我的气球！”路深跑去追。

宁菲夏看不下去，收起手机去帮他。

江北渚把手里的气球递给祁沅言，也跑去追。祁沅言拿着气球，微弱的光芒洒在他脸上，映着旁人瞧不见的温柔。

三个人追一个气球的场面有点滑稽，幸运的是，气球卡在树枝上，倒是没真的飞向太空。个子最高的江北渚站在树下，试图把气球拽下来。

祁沅言嘴角微微勾起，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四周都是匆匆从影城内成群结队走出来的人群，喧嚣中，轻飘飘的一句话，恰好被祁沅言捕捉到。

“啧，现在的人真不知道怎么想的，男人放着艳丽的女人不要，跑去跟男的亲嘴，女人放着英俊强大的男人不要，跑去和女的谈恋爱，这不是脑子有病吗？”

“你猜怎么着，我刚在里头看见特别多这样的，跟同性谈恋爱，真不觉得恶心吗？还在大庭广众之下亲，以为盖个衣服别人就不知道了吗？”

祁沅言顿时睁大眼睛。

……被看见了。

他转头寻声望去，然而那声音已经隐没在喧闹之中，再也找不到了。

“……”

“言言！走吧我们回家。”江北渚已经走过来了，头顶的灯光照在祁沅言身上，投下一片阴影，他没注意到祁沅言的反常。www.fengqing.me

“好。”祁沅言收起冷冽的眼神，假装没听到刚才那几句话。

“呜呜呜渚哥，学神，我们走了。”路深哭丧着脸，宁菲夏手里拿着的赫然是那个气球，已经被树枝划破了脸，蔫瘪的脸上还是那个笑。

江北渚瞧他没出息的样子，摇摇头：“瞧你那样，走吧走吧，我们也走了。”

四人在影城门口分手，江北渚和祁沅言坐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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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的时候，江北渚总算知道为什么祁沅言一开始会说“明天有你好受的”。

因为那作业简直就是致死量。

“言言，我要是写着写着突然走了，我把遗产都留给你。”江北渚趴在桌子上，萎靡不振，他换了个说法，“银行卡和微信上的钱，小几万全部留给受害人老婆。你千万不要因为我而思念过度，不然我会心疼的，那样的话，我走也走不甘心。”

祁沅言：“……”

也不知道他应该诧异于江北渚说老婆这个称呼上，还是惊悚于江北渚会这么想。

于是受害人老婆一言未发，只是冷冷睹来一眼，又将视线移回自己手里的书上，语调平平地开口：“写，今天写不完，明天杨老师第一个带你去见孟婆。”

江北渚抬起头，露出埋在手臂里哀怨的眼神：“你不关心我。”

“……”

“要是我走了，你怎么办，守寡啊？”

“……”

一忍再忍，祁沅言终于忍不了了，从抽屉里拿出来一根棒棒糖，塞到他嘴里。

……世界终于清净了。

祁沅言低头翻书，江北渚含着棒棒糖，支着头看他，越看越好看，越看越心痒。

他拿走棒棒糖，俯身靠近祁沅言。

“嗯？”祁沅言察觉到，抬起头。

铺面而来的草莓味，视线黏连在一起，逐渐交织不分，他的唇贴上他的，距离若即若离。

就在江北渚要进一步时，一阵铃声响起。

他一皱眉，没管。

偏偏那铃声不依不饶。

江少爷恼火，抓起手机，看也没看备注，兜头就骂：“催催催，催什么，催命啊？”

电话里静默一阵，随即响起一道女声：“江北渚，是我。”

“……”江北渚怔了一下，立刻恢复语气，叫了一声，“妈。”

林梦听起来没生气：“你在干什么？”

“我在写作业，抱歉，妈。www.shuxiangxs.com”江北渚很有礼貌地说，期间还瞄了几眼祁沅言。

祁沅言坐在他旁边，棒棒糖已经到了他的嘴里，托腮，好整以暇看着他。

“哦，那没事。”林梦说，“我想问问你最近的情况。”

江北渚说：“我挺好的，妈。”

“是吗？”林梦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祁沅言听不太清楚。

“那你为什么两个月都没回家住？”

“……”

江北渚心说，您现在才知道啊？

“学校学习紧张，我就在学校附近住下了，司机也不用接，走着两分钟就到。”江北渚说的都是真的，但他说了能说的，不能说的一个字都不会透露。

她儿子最近学习很努力，林梦以为他住在哪个宾馆或者学校附近的公寓里，因此信以为真：“好，也行。”

她话音一转，说出她主要目的，“你小叔那里有个经营人，最近和我们合作，我想让你跟着他去了解目前市场的情况，国内的事，如果不大一般不由我和你爸处理，我想了想，你这个年龄也差不多该接触一下这些了。”

程阳集团总公司在国外，国内仅有的江家人就只有江南休和江北渚。江南休几年前就不怎么掺和这些商业上的事，都是由姚然这个总监经手。林梦的话很明确，他不放心把国内的资产留给这个外人经营，尽管她知道姚然和江南休什么关系。

总归不是自己家人，哪有交到自己手里放心？于是她打算把国内的企业，以后都归江北渚管理，那他必须了解现在的市场情况。

江北渚是不想管这些事的，眉头深皱，思索着应该怎么答。

林梦仿佛猜到他的心思：“你要是答应，那么明年的艺考我可以考虑一下。”

“……”

这简直是最好的交换筹码，林梦知道他儿子不可能不答应。

果然，江北渚有所动容：“要跟多久？”

“不多，一周就好。”林梦说。

静默须臾，江北渚说：“好，不过我马上要期末考。”

“我知道，等你考完再说。”

母子俩聊了几句，挂了电话，江北渚长舒一口气。他妈知道自己不能拒绝这个要求，艺考是他从小的梦想，而他妈非常确定他不会放弃眼前的机会，简直把他把握拿捏的分毫不差。

跟商人打交道，真的太费心神了。

“你妈妈打来的。”祁沅言说。

听到他的声音，江北渚紧绷的弦放松下来：“嗯，她和我说，期末考完让我跟江南休去见一个合伙人，跟进情况，如果我答应，明年的艺考可能会有我的一席之地。”

“嗯，那很好。”祁沅言发自内心地替他感到高兴。

盼望了多年的梦，终于有了光照的希望。

“可是我去公司的话，就不能陪你了。”江北渚说。

“能看到你的发展和努力，是我最高兴的事。”祁沅言眼神专注看着他，“去吧，我就在旁边陪着你。”

江北渚收到的最大的鼓励，莫过于来自他最喜欢的人。

“要是我想见你了怎么办？”江北渚抽走他手里的书，双手撑在他两边，将他困在自己身下。

“嗯……”祁沅言想了想，“那你打电话。”

幽邃的瞳孔落在祁沅言身上，江北渚说：“不行，我想的是你本人，不是声音。”

祁沅言咬着棒棒糖的嘴巴一开一合：“那就打视频电话。”

“……”

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明显一暗。

“你不是有我照片吗？”祁沅言直视那道目光，并不畏惧，“昨天照了好多，正好用上。”

“……”

“实在不行……我给你录段视频？”祁沅言笑着说。

“言言。”江北渚抬起他的下巴，拿走棒棒糖，轻轻揣摸他的唇。

“嗯。”祁沅言应道。

江北渚的声音低沉：“你不乖。”

祁沅言依旧笑着：“那我要怎样？”

江北渚说出他想要的：“放假有时间，你可以去。”

然而祁沅言却说：“我不可以。”

“为什么？”

“因为放假我还要去北京上公开课。”

“……”

听到这个，江北渚又不甘心了，难道他要和祁沅言分开一段时间吗？

他靠近他，再次追着那让他心痒的唇。

“你……”

电话声又响起，打断了他情至深切的话语。

“……”

有完没完？

江北渚憋了一肚子火，眉心皱着，这次他看了眼备注，显示来电是“最烦的人”。

这个人他可以骂。

少爷接通，劈头盖脸地来了一句：“喂？大晚上的能不能不打扰年轻人休息？”

电话那头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坦然自若地对峙回去：“你们年轻人不是身强体壮，熬夜冠军，一个比一个能熬吗？怎么？难道说……你身体不好？”

“……”

江北渚气的牙痒痒，挤出来几个字：“江！南！休！”

“在呢，叫你叔叔干嘛？”

祁沅言正从江北渚手里拿走他的糖，离得近这次他听到了，抿嘴憋笑。

“你给我等着！”江北渚忿忿道，“打扰人家好事我告诉你，跟你没完。”

“好事？”江南休顿了一下，反应过来，“哦！我知道了，那真是不好意思，我没想到你刚挂了你妈的电话，就这么……厉害厉害。”

调侃居多，不过江北渚还是气得不轻：“你怎么知道我刚……”

废话，林梦肯定给他打电话了，这还用问？他真是被气着了，说话不过脑子。

“说，找我什么事？”江北渚捏了捏鼻梁，忍着骂人的心思。

“哦，没什么，关心一下我好侄儿的身心状况，听起来生龙活虎的，那我就放心了。不过……”江南休停了话头，“算了，没什么，你等下把我发给你的表格整理一下，再发给姚然，我没空。”

“你！”

嘟嘟嘟——

电话被人挂断。

“挂我电话？临走还指使我做事。”江北渚恨铁不成钢。

“打完电话了？”祁沅言又拿了他的书翻看。

“打完了。”

江北渚被他叔叔当一次性杯子一样使用，用完了就丢，丢了就算了，还临丢前不忘踩几脚，大少爷内心委屈死了。

他找到江南休说的表格，眼花缭乱的数据冷冰冰的摆在那里，等他解决。

“……”

他划了下屏幕，竟然翻不到低。

妈的，还不如让我写作业猝死来的快。

作业和工作量这么大，他又想到他妈打来的电话，以后肯定没什么时间和祁沅言相处了。

江北渚有些苦恼，紧接着就是烦躁。

“言言。”他憋屈地说。

“嗯？眼泪别蹭我身上。”祁沅言动了动被他抓着的手臂。

“言言！”江北渚不管，一个劲地贴他，大狗狗挂件似的，把主人嘴里的糖拿走，自己却粘在主人身上不放。

“言言，言言。”挂件把头埋在祁沅言颈窝处，叫着他的名字。

温热的呼吸落在脖颈上，有些痒。祁沅言想不应都不行，他伸手摸了摸狗狗挂件的头发，顺顺毛：“好好，怎么了？”

“你抱抱我。”狗狗说。

“嗯。”祁沅言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轻柔无声的拥抱。

江北渚回抱他。

抱住你的那一刻所有负面情绪都烟消云散。

他寻到主人柔软的那一处，接了个草莓味的吻。

祁沅言像是水，冲淡了他所有不甘的情绪。

有他在的地方，我才能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