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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闻息真的很讨厌他。www.kuailewx.com】
闻息翻下树梢,因着山雨浸湿了木皮,她几乎是擦着树干滚下去。但她顾不上收拾自己,只得抱着那混成一团的疑问,与可怖的现实背道急驰。
【她不懂,为何自己分明是天道,却被逼得这般狼狈。】
她不知道君有期脑海的想法,想不起曾经的记忆,没有天道完整的位格,她像是一块任由刀皇宰割的肥美的肉,任由对方凭着心意,一层层刮掉身上的油。
【但她仍想挣扎。】
于是祂思考起来。
她不知君有期有何道法,系统只会对媚术与勾//引耿耿于怀,闻息只能从已有现状中揣度信息,比起那些君有期行为后的意图,她最先思考的,便是刀皇追踪她的方法。
其法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尚在天道时留下的,一种是今日相遇后留下的。
闻息直接弃掉前者。因她对此毫无应对之法,也无法揣测。在完全超出她此刻能力的情况下,不为天灾一类束手无策的问题发愁,减少精神内耗,才是此刻最恰当的做法。
大不了被泥石流般的现实压死,反正她也才刚恢复意识没多久。
若是后者,则证明系统的隐秘手段在刀皇面前不值一提。但场系统一直会明确点明它做不到的事,保持着一个没有金刚钻不拦瓷器活的稳妥作风。
场系统接受了她的命令,说明隐秘是做到的,刀皇今日应当没能从接触中获得任何实质性的信息,即便他多疑,也仅仅是猜测。
假使刀皇实力突破而系统不知的可能性成立,那么,与刀皇发生正面战就是板上钉钉,也不必思考追踪方法。
思路理清,她选择循着“君有期怀疑自己,并存在猜测”的可能性,往下去做。
耳边的歌被斑驳树影割得断断续续,闻息在寂静中飞奔,系统在她身上附了层静音术,灵力波动不大还消散得快,留不下什么痕迹。
“系统,今日你如何对我进行的隐秘,有无可能引起刀皇警觉。”她脸色发白,那条神魂专线摇摇欲坠,摩擦着她颤抖的神识,她咬紧牙关,强撑着抑制将裂的意识发问。
她还需要排除最后一个可能。
系统回答得十分条理:
“最初接近闺房时是封锁了房间对外界的感知,但当时只考虑房内有薄磬磬,故层次不高,刀皇不会被限制,对于他那种层次,此类小法术就像日常落下的树叶。”
也就是,小打小闹入不得法眼,能感知存在,但一般情况都会忽视,就像发量很多的人,不会在乎偶尔掉落的一根头发。www.fanghuaxs.com
“薄磬磬消失后,我便撤掉封锁,并一点点替换您身上的灵力伪装,因距离过近,我不敢动得太大。”
“您下令后,在那个距离已经能够快速更换,我将您神魂灵力气息外貌均变为薄家普通人的级别,在我们将要到达大宅后门时,我将这份伪装从您体内整体提出,覆盖到另一婢女身上。”
“在您远遁的这段时间,这份伪装不断地更换着承接对象,也是我用以监控留下的暗引。若刀皇是在神识扫过时留下印记,也会随着这些替换不断转移。”
“这份伪装遮盖特点,借了薄家仆人的运道,混在其中并缓慢变化,每个粘上的人神魂都更易混淆,即便深究,也只能感知到平庸的模糊。”
说到最后,滋滋啦啦的电子音浸透夜雨的阴冷,隐隐透露出几分凶狠。
闻息对系统有点刮目相看。
系统这事办的着实妥帖,堪称惊喜。
一直以来,闻息都觉得这系统有些不着四六,初见之时,面对她的茫然,系统没有解释太多现状,而选择是扑到她怀里大哭一场,一口一个“领导”,叫得闻息摸不着头脑。
它看起来完全是一个调节气氛的礼仪官,一些更细节的现状还需她自己一点点地问,并没有话本子中系统那种理性精密的信息量。
但现在,闻息忽然感受到一点,当“领导”的快乐。无论情况如何,只要下命令手下就会做好,甚至下命令前手下就会按照你的心思提前准备好了。
凭借这点微小快乐的调剂,那三份将裂的情感甚至都有些往体内聚拢。
可下一刻,君有期的身影落到前方的树梢上,白袍猎猎,宛如月下君子出尘仙,仙人抬首,目落人间。
心头如遭重重一击,闻息被此美景重创,爱意与恨更残忍地厮杀起来。
刀皇在找她。她知道,还流鼻血了,甚至有些腿软。
貌美仙君深夜寻妻,他追她逃,多刺激啊。
【窘迫。】
真没见过世面。
闻息在心底唾弃,若是逃过这一劫,她觉得得多看点俊美道君,要帅到天崩地裂那种,完全压住君有期。
她努力回忆恶毒女二记忆里不出挑的小豆丁,企图压制一下。
结果女二情人眼里出西施,心上人成长带来的悸动过于强烈,这份爱的震撼让身为天道的她也一个趔趄,滚下斜坡,落入爱河,遭受今夜第二次坠落。
入水扑通一声,在静夜里涟漪般泛开,又因与刀皇距离接近,大约系统也不能用术法掩饰,君有期即将闻声而来。
湖水不深,她颤颤地在水中撑起身子,冰冷的水与体内的火相激,观感更为敏//感,恍然间,在刀皇将至的认知下,三种排斥的神魂竟短暂得到共鸣,她几乎是从灵魂深处发出战栗。
远处脚步踩在草叶上的声音,好像摩挲着她的心尖。她心念随之上下起伏,有什么人将从心里呼之欲出,轻柔的歌声萦绕在耳边,好似情人的温软喃呢,压制的记忆翻飞而起,宛如浸泡醇蜜。
她想起了很多事。有在风雪夜救下男子,他教她修炼,二人在冬日草庐中煮着热茶;有春日中飞翔的鸢鸟,她靠在青梅竹马身上许着害羞的愿;有天才地宝赠与人夫时,对方隐忍的眼与拒绝的手……
有很多……她经历过的事。它们在此刻,被赋予真实。好像闻息真的这般刻骨铭心地爱过一个人,又选择否定与忘记,此刻正视这份背弃。
她用仅存的理智吊住意志,不能,她不能引颈就戮,想办法,想合理的、符合现状的、能够蒙蔽搅乱君有期猜想的、还能逼退他的方法。
鬼使神差的,闻息一把脱下湿漉漉的衣衫,将它们丢进湖里,又踩在脚下。她想要伪装成深山中沐浴的少女,湿透的的衣衫放在池边会引起怀疑。
她知道,记忆里的青年进退有度,若是他撞见少女沐浴,肯定会红着脸退避三舍的。
可她又迷惑了,既然此为端方君子,她又为何又为何要搅扰他的思绪。
她究竟是如何看待他的?
【祂爱过他吗?】
那对深沉的、厚重的眼,好像又朝她望来,分裂几愈加深,忽然,她好像从歌声中听到一熟悉的男声,好似踏梦而来:
“主子,停止思考,停止感受,深呼吸,没错,就是这样,让呼吸带着心跳,慢慢地、慢慢地……”
“那些都是您,大家都已握手言和。”
“没有敌对,没有仇恨,只有——”
疼痛在声音中褪去,闻息睁开眼,浑身脱力地没入水中。
“——您爱的人,君有期。”
【这是……谁的声音?】
在那些娇娆的回忆里,脱出一个立在阴影中、沉默的影。
不是君有期。但是一个回答。
她曾无数次否定他的回答,用否定排除假象。
闻息忽然明白,三女为何没有被君有期“攻略”。
她不喜欢这种有求于人、被迫去做的感觉,君有期不是良药,而那三个姑娘,均处于一个,需要君有期的状态。
女主是被他带回月家的,他是最亲近的,而爱是根基。
女二是他的青梅竹马,失去一切后,爱是唯一可以寄托的情谊。
女三是闻息迷茫的根源,见色起意下,令闻息见到君有期便会为皮囊所影响,但她仍为超出常识的实力而感到忌惮,不敢强抢民男。
她们寄托于爱,她们惴惴不安。
面对未知的、不确定的、难以揣测的、被现实推着走的、关系命运的,就像闻息现在这样。
【真复杂,她们在恐惧。】
【啊,原来祂也在恐惧。】
脚步声停止,她破开水面,月影融融覆笼于她,闻息抬起脸,湖边立一白袍清俊男子,当恐惧被压下,爱恨被混杂,她第一次好好注视起这个男人。
他长发披散,只将前发束于脑后,身材较记忆中更为高大。白袍之内是深黑的里衣,他没有选择规矩的装束,里衣材质偏紧,在白袍未遮盖的部分,能看出肌肉那流畅有力的线条。左腕上佩戴一粗一细金银二镯,衬得那手更为修长。
与充满力量感的身躯对比,他的容貌端雅含蓄得多,五官生得深沉大气,颇为立体,本应刀削斧劈般的面部轮廓,偏生又在边角处被柔和。神色淡淡时,他像不怒自威的深渊,可映透着星月的眼又似柔软的玻璃。
他的容貌难以用单一形容概括,同他所做的事一般,矛盾又自洽。
即便在未来的无数个日月中,闻息仍会在白昼梦回时咀嚼这份命运般的相逢,这是她第一次正视这个青年,他或许有许多名字,却每个都无法涵盖他本身。可即使是在恐惧凝结的情爱漩涡里,她仍然看出些,属于男人自己的东西。
她努力去分辨其中层次,只觉像是裹在琥珀中的蜜果,在时间被模糊的夹缝中,她用尖牙啃咬,试图品味,彼时的她仍无法抵达柔软,也无法理解其中滋味。
而此刻,踏上在品鉴前,她在水中回想起最初的疑问。
这是爱吗?这就是爱吗?
【冰冷,凉薄,又湿漉漉……?】
爱是这种东西吗?
在男人的视线中,她膻口微启,好像有什么混入夜雨带来的潮气。
那一直悠扬的歌调突然高抬,她首次听懂了歌词——也许不是歌词,而是骤然转换下,仿佛离调唱出的怒喝:
“臭小子!你在这里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闻息啊,唔,本质上……油漆:你先停止抒情,这章不是我和我老婆的二人相逢吗?那个多出来的男的是谁?他的话为什么对我老婆有那么强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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