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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散去。www.wxzhiguan.com
贺启君看着面前的灯笼。
里面的蜡烛点亮,四面的角发出莹莹如月的淡光,映衬着眼前的少年。
他眼中是清淡的笑意,十分客气,没有骄纵和施舍,像是寻常朋友间赠送礼物。
可他们才初次见面。
而且眼前几人,怎么可能是寻常人。
方才趾高气扬的世家子弟见到他们后,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在一旁小心迎合。
这些人一定身居高位。
贺启君思索着,想起老师这几日与他分析的卞国局势,一个念头突然闪过。
这人会不会是国师!
百姓间传闻,新上任的国师年岁尚轻且毫无架子,与那些贵人不同。
既然国师在这,那他背后更稚嫩的少年是……
贺启君心猛跳了一下,脑子瞬间清醒。
他接过灯,扫了眼自己醉酒作的狂诗,苦笑一声。
原本来求前程,没想到葬送到自己手里了。
正想着,背后温霁走过来,开口道:“诗写的不错。”
贺启君诧异抬头。
说话的人虽然年少,但威严外露,自带旁人难以企及的气度。
温霁抬眸,黝黑的眼睛扫过此人:“只是卞国不缺能作诗的人。”
“那缺什么?”有人问道。
温霁缓缓道:“缺能将这些落入实处的。”
插话之人叹息一声,看温霁衣着普通,便把他当成了与自己相同处境的朋友:“此言正是,可我等既无出身,也无人脉,空有一腔雄心壮志,也无处施展啊。原以为卞国有些不同,现在看来,也是一样的……”
温霁闻言,笑了笑:“先生们既然有才智,何愁无处施展,只要静待机会罢了。”
他又耐心劝慰了几句。
姜来站在一旁,看到他不动声色地拉拢人心,有了一种吾家儿初长成的骄傲。
她转头看向游如松,脸色的笑意掩盖不住。
游如松:“……”
他撇开眼,突然觉得温霁有些可怜。
回去的马车上。
车帘晃动,带着凉意的风吹过来。
四周无人。
姜来迟疑地问道:“君上真的考虑好了,要在此时开科举?”
温霁脸掩藏在阴暗中,只有少许的月光透进来,模糊地笼罩着他的容颜。www.bingxue.me
他轮廓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清晰,下颌锋利,带着不可阻挠的锐气。
“朝中人手不够,又拖了许久未解决,百官皆苦不堪言……这是一个好机会,若是此刻提出科举选拔人才,阻挠会小些。先生曾给我说过,世家大族虽然人数众多,但他们人数最多占卞国的三分之一,而百姓占了三分之二,若是我能抓住这群人,滋养他们,提拔他们,就能开辟出自己的势力,从此无所畏惧。”
姜来都忘记了自己曾经说过什么话。
没想到温霁会记得这么牢固。
她叹气:“话虽如此,但会不会把人逼得太紧了?”
她原先的设想,是三五年才能完成真正地换血。
狗急了会跳墙。
这些旧的势力,在一次次任命中,必然看出了温霁的决心,才对她下杀手。
正想着,又一阵寒风吹进来,姜来咳嗽捂着胸咳嗽起来。
温霁立刻伸手去抚拍她的背部,等她缓过来,才出声道:“我想早些实现先生所愿。”
声音竟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
贺启君回到家中。
他在卞国租了一个小院子,但不是一个人居住,还有他的老师。
跨进门,一个老头正在趴在桌子上,蹭着灯火,不知道在写什么。
若是游如松在这,一定大吃一惊。
此人是梁国的两代元老张松义,曾经教导过两位君王。
后来遭人陷害,全家落狱,一个大家族就这样落魄了。
他学生众多,倾尽全力把人救了出来,送出梁国。
从此以后,这人就不知去向。
贺启君不敢打扰,伫立在一边,等老人把手上的字写完,才开口道:“老师,我今日遇见了卞国的国君还有国师。”
张松义把笔放在一边:“哦?”
“与传闻相同,卞君并没有对我等人有任何轻视。”
张松义把手中的笔墨收好,苍老的声音流出:“卞君在梁国吃尽了苦头,母家不堪,自然不会因家世轻视你们。www.wenyizhihun.com今日见到了,你觉得他性子如何?”
贺启君走近,在一旁坐下,烛火驱散了眼中的黑暗。
他沉思许久,才郑重开口:“有明君之相。”
张松义此时才有些诧异,他曾经在梁国见过这卞君几面,因无人教导,浑身上下都是不曾被教化的野气。
虽然这孩子极力隐藏,可偏执和愤怒,敏感和自卑早已融入了他的一举一动中。
不过,他曾经教的都是王公贵族,世家子弟,对温霁这种在民间长大的人,知之甚少。
张松义听他说完,问道:“他看到了你的诗?”
当年他从梁国被赶出来后,流浪乡野间。
偶遇到了贺启君,发现此人是颗好苗子,就竭尽全力培养。
这孩子才情不输给他的任何学生,可惜出身不好,为农夫之子,原本只想他当个教书先生……
贺启君却心怀大志,想要入世。
他审视了各诸侯国,都觉得希望渺茫,后听闻卞君不同寻常,从不轻视百姓,才赶了过来。
贺启君:“是。”
“没有任何反应?”
“是,还将灯买来赠与我。”
张松义长长叹息道:“我教过这么多学生,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卞君让你们等待机会,那说他心中已有成算,你这几日多温些书,不要出去乱跑了。”
“是。”贺启君应道,眼中带着难以掩盖的喜悦。
#
过了十日。
奏折上又多了近十倍。
许多臣子顶着大黑眼圈,直接在寝宫外面堵温霁,要求加派人手。
他们再也无法容忍这日日加班的生活了。
大家身上都带着幽幽的怨气,看着争吵不断的辛相国和屠御史,日日逃避的君主,甚至产生了这活谁爱干谁干,反正老子不想干了的想法!想要告告老还乡!
整个朝堂上,悠闲自在的就只有在养病的姜来,三天五日地请假。
温霁把快有本身高的折子放在了桌案上,为难道:“各位大臣推荐的人数众多,我实在是无法选择。”
下面的人跪了一地:“还请君上早日抉择!”
温霁看看辛家这边,又看看屠家,叹气道:“大家推荐的都是贤才,我选了谁都不能服众,既然如此,不如考试吧。”
下面的人一愣。
考试?
从前从来没有过。
但有人扫瞄了眼那些折子,觉得君上必然是不能抉择,谁也不想得罪,才想出了这个方法。
辛相国:“君上想要如何考?”
温霁思考了一会儿,道:“出卷子的人由于辛相国和屠御史定,至于参加的人选……不如在城门口张贴一张告示,愿者都可以参加。”
屠御史道:“这怎么行!定然要从世家子弟中选择……”
温霁笑道:“当然要从世家中选。张贴告示,不过是为了让诸国看看,我卞国有容人之量,获取民心,但平民百姓怎能考过世家子弟?”
屠御史顿住,想想也是。
既然新君想要博取名声,他自然不能阻挡。
十日后,城门张贴告示,说卞国要在一个月后开始第一场科举。
出试题的老师已经挑选出来。
何丽腾出了一个宫殿,令这群人住进去,严格控制出入,送饭都是自己知根知底的亲信。
那群书生看到告示,狂喜。
贺启君站在人群中,终于理解了那日卞君所说的等机会是何意。
他难掩激动,但也有些担忧。
不知道会出什么题。
张松义问道:“可知道出题的老师是谁?”
贺启君:“告示下面都列明了,但学生都不认识。”
他把这群人名字又背了一遍。
张松义笑了。
他教了半辈子的学生,有些人并没有留在梁国,而是去了卞国。
这些名字中,便有一位熟悉的。
况且诸国世家子弟的启蒙教导大同小异。
他闭着眼,都知道这群人从小到大学的是什么,至于考什么,万变不离其宗。
贺启君基础扎实,自然不用怕。
张松义:“我倒是有些想法,可以在考前帮你梳理一番……”
“老师稍等,有许多人也想请教,我先将他们都请过来,您再开讲。”
张松义眉毛抬起来,意味深长道:“你不怕他们比你考得好?”
贺启君摇头,道:“卞君此举,是开天辟地头一回。他所遇到的阻力必然不小,所期翼的也不是独独一个人考得好,而是想要撕开一个口子,让朝堂中,也有布衣之人,自然是人越多越好。”
张松义叹气:“你有此心,日后未必不能成就一番君臣佳话。”
#
一个月后。
下了一场大雨。
参加第一场科举的人数并不多,只有寥寥数十人。
他们被关入单独的小屋子中,在湿哒哒的雨声中,奋笔疾书。
姜来的伤是好了。
但身子坏了。
到了下雨的天气,就浑身上下疼。
她每天都把系统骂个百八十遍,怒道,能不能下次给她挑个虎背熊腰,膀大腰圆的身体!至少要像孙志那样的吧,要不然谁经得住这一天天的折腾!
身体上的疼处,她从来不会说,因为系统扫描了下,以现在的医疗技术,根本治不了,徒增别人烦忧。
可温霁在她身边呆的时间越来越长,似乎有所察觉。
姜来奇怪地问系统:“太医能看出来?”
系统:【可以看出来一点,但不是那么精确。】
“我还能活多久?”
【最多七年。】
够了,五年后,游如松就回来了。
她任务估计也能完成。
姜来不想在这种时候扰乱温霁的心思,但她看到温霁在前面乖巧地吃粥,古怪地问道:“他是不是知道了?”
【应该是你疼的时候,有所察觉。】
怪不得太医本来已经是一个星期来一次,现在天天来。
这孩子心思也太细腻了。
温霁突然抬头:“先生是不舒服吗?”
姜来咳嗽一声:“没有啊,都是些老毛病了,下雨天过去,就好了。”
温霁令人把炭再烧得旺一些,紧紧抿住唇,看上去有些不高兴。
姜来:“……”
这孩子的心思越大越难猜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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